西北望

　　一个月后，楚西默在家里在家里见到了大黑。此时他已是一只光荣退伍的军犬，虽然已经听顾北宁讲过很多关于他的英勇事迹。
　　第一次见面，楚西默就觉得这狗，很有军队风范，和顾北宁一样，威猛，安全感爆棚。

　　此时坐立在楚西默面前的大黑，背部通体黑毛，腹部黄色皮毛，两只耳朵机敏的站立着。
　　“大黑，你好。”楚西默蹲下身体，伸出手。
　　“大黑，伸出手，和妈妈握手。”顾北宁标准的蹲姿，摸摸大黑的头。
　　大黑听话的伸出前爪，搭在了楚西默的手上。
　　楚西默被大黑的善意取悦得不得了，一人一狗很快熟悉起来，玩闹着。
　　“为什么让他叫我妈妈啊？”楚西默脑子刚刚明白过来。
　　“因为他叫我爸爸啊。”顾北宁笑道。
　　“你占我便宜。”楚西默抱着大黑，故意撅着嘴。
　　“让你先适应一下称呼，等以后孩子们出生了，我们也要这样照顾他们。”顾北宁逗弄着大黑，笑看着楚西默。
　　“还孩子们？你想生几个啊？”楚西默很明显被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那要看你能生几个啊？只要你能生，我就能养得起。”顾北宁发现这个傻姑娘，太好逗了。
　　“谁要给你生。哼。走了，大黑，妈妈带你去找吃的，不理爸爸了。”大黑回头看了看顾北宁，得意的摇着尾巴跟着楚西默去了厨房。
　　“顾北宁，我下午带大黑去找路远玩吧。他肯定喜欢大黑。”楚西默拿出早就给新的家庭成员准备好的餐具和狗粮。
　　“好。”
　　“但是，你不在，大黑我们能带好吗？”看着威猛的大黑，楚西默还是有些担忧。
　　“大黑很通人性，你看，他很喜欢你。”顾北宁看着略显孤单的大黑，笑道。
　　离开了部队，你也会不适应的吧。

　　为了减少触碰路家老小的心，顾北宁和楚西默在一起后，也是各自去路家。
　　楚西默电话和路远约好下午一起玩，某中学生现在很忙。
　　对数学感兴趣，楚西默发现后，积极帮他查找资料，托同事的同事，在市里帮他报了奥数班。现在，每隔一周，楚西默都要开车接送路远往返市里学习一天。
　　楚西默也成了路远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默默，最近她又来找我了。”路远带着大黑玩了一阵后，突然安静下来。
　　“妈妈知道你也想念她，而且她也想念你啊。”楚西默知道，路远口中的她是谁。
　　“她想让我和她一起生活，去市里。”
　　“你的想法呢？”
　　“不想去。”路远低着头。
　　“为什么啊？”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楚西默还是想让路远把话说出来，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
　　“她和爸爸离婚，让爸爸很伤心，还有爷爷奶奶。”
　　两个人坐在公园边的凳子上，路远摸着大黑的头。
　　“默默，为什么两个人结婚，然后还要离婚呢？”路远的声音颤抖着，“爸爸走的时候，也没有原谅她吧。”
　　“感情的事情，是不容他人置喙的，你不妨和妈妈认真聊聊。”楚西默拍了拍路远的肩膀。
　　“你和顾叔叔呢？会一直在一起吗？”路远抬头，认真问道。
　　“我希望会。”楚西默认真答道。
　　“爷爷奶奶知道你和顾叔叔恋爱的事情了，想邀请你们来家里吃饭。”
　　“这样，好吗？”楚西默犹豫道。
　　“爷爷说，爸爸的牺牲，不是顾叔叔的责任，爸爸是军人，那是他的天职，”路远哽咽着，“顾叔叔也不容易。他们都是英雄。”
　　“将来，我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路远目光坚定。

　　转眼到了十二月，外天天寒地冻，楚西默躺在床上，裹紧被子，打开电热毯，虽然身上暖的出汗，但是从体内涌出的寒气和痛意，却让她全身蜷缩，脸色发白。
　　大黑似是懂得这位新主人的痛楚，一声不吭的趴在楚西默身旁，陪伴。
　　敲门声响起。
　　“默默，默默，开门啊，我是檀昭阳。”
　　“楚老师，您在家吗？我是檀昭阳……”
　　檀昭阳的敲门声惊醒了半梦半醒中的楚西默，她没有力气高声回应，只是穿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蹭着步子去开门。
　　“昭阳，怎么了？”楚西默有气无力。
　　“默默，你快跟我走，我爸妈吵架了，吵的特别凶。”檀昭阳，一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男孩，已略带哭腔，拉着楚西默往外小跑着。
　　楚西默顿时忘却了疼痛，穿着拖鞋，跟檀昭阳来到了院里另一栋家属楼。
　　室外寒风呼啸，吹的楚西默打了几个冷颤，裹紧衣服再快步跟上。
　　檀昭阳的父母因为家庭事务，由小口角，升级到家庭大战，母亲情绪失控摔了很多餐具，父亲也忍无可忍，即将爆发。
　　再性格开朗，也毕竟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檀昭阳害怕极了，赶紧跑到楚西默这里搬救兵。
　　檀昭阳不知道的是，楚西默正在痛经，很痛。
　　一个多小时后，劝和了夫妻俩，楚西默捂住肚子，一身冷汗的蹭回家门口，猛然发现，没有带钥匙，也没有带手机。
　　对面也没有人，顾北宁在忙着开战略部署会议，听说最近有动乱分子不太消停。
　　无力的楚西默蹲下来，缩在门口，怎么办呢？
　　哦，对了，办公室有备用钥匙，可是学校在家属院对面，平日里近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对现在的楚西默来说，都是雪上加霜，实在没有勇气再冒着寒风跑出去。
　　虽说楼上楼下都有相熟的同事，但是大晚上的，寒风呼啸，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
　　好像房间里的手机在唱歌，不知道是谁在呼喊自己？
　　楚西默无力的蹲在门口，希望顾北宁能早点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北宁气喘吁吁的终于出现在了楼梯口。
　　“默默，你怎么蹲在门口？”顾北宁不敢置信，随即马上抱起楚西默。
　　她浑身冰凉，脸色苍白。顾北宁吓坏了。
　　“我钥匙和手机都落在家里了。”楚西默委屈的哭了。
　　“我刚才给你发微信打电话，你都没有回应，我就担心你有什么事，开完会马上跑回家看你。”
　　一边说着，顾北宁打开对面的家门，把楚西默安顿在被子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周围都是顾北宁的气息，肥皂的清新气息，楚西默的眼泪默默的淌在枕头上。
　　西北的寒气，使这个沿海城市的姑娘，痛经难忍，有家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受冻的委屈，使楚西默突然想家了。
　　在家的话，妈妈一定会煮一碗热热的姜糖水端给她，絮絮叨叨的嘱咐她不要碰凉的东西，注意多穿衣服，要保暖。
　　真的想家了。

　　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是大黑。
　　“你怎么出来的？”楚西默带着鼻音问到。
　　“你需要去卫生间吗？”顾北宁在房门口尴尬的说道，“我帮你拿过来了。”
　　楚西默的脸更红了。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撬开的，”顾北宁心疼楚西默，“明天我联系换锁公司，咱们换一个密码锁。”
　　楚西默惊呆了。我军优秀的指战员，撬门锁？
　　好吧，好在是做好事。
　　顾北宁想去楚西默家里帮她把手机拿过来，等她暖和一会，再让她回家。可是一进卧室，就闻到了明显的血腥气息……
　　他也很尴尬的

　　“我回我家吧。”楚西默想到在男朋友家里换姨妈巾，那场面，太暧昧。
　　“留下来吧，”顾北宁说道，“平时都是你照顾我，今天你不舒服，让我照顾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顾北宁的真诚、温暖，是寒风中、疼痛中，楚西默的一剂良药。
　　接过顾北宁手里的东西，默默的去了卫生间。

　　顾北宁用塑料瓶灌满了热水给楚西默暖手，又给楚西默到了热水喝。楚西默还是痛的直冒冷汗。
　　“自己不舒服了，干嘛还挺着去别人家劝架？”顾北宁心疼。
　　“当时情况紧急嘛，哪容想那么多。”
　　“还痛吗？”
　　楚西默微微点头，痛到说不出话。
　　“这个能不能吃药？”
　　“吃药不好。”
　　不能吃药，热水也不管用。看着痛的虚弱的楚西默，顾北宁觉得执行任务时，面对敌人的猛烈进攻，也没有这么抓不到头绪。
　　拿出手机，问度娘。
　　……
　　“如果有男朋友的话，可以让男朋友把手搓热，捂肚子^_^”
　　就只剩这个没有试了。
　　顾北宁多年在部队，早就练就了热血热身。这个不难。

　　当顾北宁的手，干干净净的放到肚子上时，楚西默惊的大气都不敢喘。
　　“网上说这样对痛经有好处。”顾北宁也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多么暧昧。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这的确是背后拥抱的姿势。

　　温度，通过手掌，从身后传递到身前，两人的呼吸都有一点点迷乱。
　　肚子慢慢不疼了，楚西默被一夜的疲惫折磨的渐渐昏睡，顾北宁却一夜无眠。
　　这冰冷的房间，与宿舍无差。虽说他把钥匙给了楚西默，可是由于自己几乎不在家，两人偶尔有时间，也是在楚西默的家里消磨一会儿。
　　今天，他的家，沾染了这个女人的气息。他也沾染了这个女人的气息。甜美，馨香。真好。
　　顾北宁贪婪的呼吸着，想记住这个味道。

　　这个冬天，还是那么冷，却又那样暖。
　　一切都那么好，好到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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