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许仍怦然

　　11月的南屿越来越冷了。
　　上完课之后就更冷了，寒气压了下来，风也刮大了，好像这个冬天不会心疼世间万物，只管渐渐变冷。
　　林初一已经穿上了羽绒服，是一件黑色的，阮至穿了一件深蓝色的。

　　16:48
　　下午的天气还不错。林初一上完课就跑去找阮至了。
　　他正好从一条小路上走来，是一条没什么人走的路，但他们喜欢走。在岔路口，他叫住了她。
　　“啊，你在这里呀！”林初一跑了过来。
　　阮至摸了摸林初一的脑袋。
　　思考了一下，慢慢地说。
　　“我们，要不要…抱一抱？”阮至深情地注视着林初一，他眼睛里的喜欢如火焰般燃烧。
　　“抱？”林初一对于这个请求喜出望外。
　　“好。”她答应了，但是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脸上再次泛红。
　　“呃…”阮至迟缓地走向林初一，然后停在她面前。
　　他们四目相对，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自己。这条小路上，树都很茂密，郁郁葱葱的，地上也全是落叶，也许能从树叶间隙中隐约看见他们。
　　“你，快点啊？”林初一用询问的语气说了句。
　　“快点，就…一下。”她再次催促到。
　　阮至整个人很僵硬，愣在那里不动，他含情脉脉地盯着林初一，嘴角被冻得哆嗦。
　　“我…我做不出来那动作。”他小心翼翼的说了句，然后低着头。好像再说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就抱你。
　　正当气氛尴尬的时候，阮突然伸出双臂，双手搂着林初一，林初一被吓了一跳，向后仰了一下，不过她那时候已经在阮至怀里了。
　　她从他的腰间把手伸上去，回抱了阮至，她只感觉心头一暖。
　　他的衣服贴在她身上，能听见羽绒服窸窸窣窣蹭在一起的声音，他圈着她，站着不动。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喉结，脸颊，他的一切，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他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如芳草般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冬天很冷，但是身边的人很暖。
　　她感觉到他好像把头嵌在了她肩上，他的脸颊好烫，他的短发蹭着她的脑袋，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
　　那一刻，他完完全全属于她了，她曾经梦寐以求，整日幻想的事情竟然有发生的一天。
　　她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在喜悦和吃惊下接受了，她享受着他贴着她的每一秒。
　　那一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平常正襟危坐在教室里的男孩，现在扑在她身上，把她圈起来了，她超爱这种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分开了，手拉手走在路上。
　　好像是下午五点多，他们抱抱的。
　　她无法克制这种喜悦，她贪恋这种感觉，甜之如心。
　　她的脑袋热热的，已经开始回忆抱抱的滋味了，她感觉身体有些软，浑身暖暖的。
　　走过一段路之后，她乖乖地和他告别了，她要回家了，她得在晚饭前回家。
　　回到家之后，她缓缓放下包，脱下外衣，一步一步走进父亲暗黄灯光的小屋中，他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手里端了一碗面。
　　她看着父亲大口大口地吃面，滚了滚喉咙，小声说了句：“爸，我回来了。”
　　父亲抬头看了眼她，放下面，把给女儿做的炒饭端进来了，“走，去客厅吃。”，他停下来嘴里咀嚼的面，招呼林初一吃饭。
　　她心里有些酸。
　　但不再说话了，她看着父亲走回去吃饭的背影愣了很久。
　　“我难道是违背了诺言的人吗。”她心里想起了一句话，冷冰冰地击在她心里，她感到内疚和自责，心空落落的。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的半只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手指，手里有一杯水，她坐在自己屋里的椅子上，也不去看手机，也不干什么，就只是静静地坐着。
　　天黑的感觉透不进光，小屋里很暖和。
　　林父这几天的话都不多，可能因为见女儿少，林初一每天都早出晚归。
　　她想爸爸肯定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不说罢了，她也没想好怎么主动和他说。
　　她想多看看爸爸，所以很快走向了爸爸的房间，可是他好像不在。
　　他在阳台上。
　　她悄悄地走去，爸爸正在阳台上，背着身子，手里拿着手机，好像在打电话。
　　？
　　林初一很懵，爸爸为什么要在阳台打电话？从来不这样的啊……
　　“爸？”她推开阳台的门，父亲慌忙地转过身。
　　“哎呦呦，好了不说了，先挂了…”他看见女儿之后就立刻挂了电话。
　　“您为什么到阳台打电话？”林初一满怀遗惑地问。
　　“我…和你妈说说话。”爸爸声音有些抖，解释着。
　　“不是，你妈好不容易能和我打电话了。”
　　？可是为什么在阳台，她还是不理解。
　　她点点头，看了眼窗户锁紧了，然后就出去了，在门口听着动静。

　　刚才林初一父母的对话：
　　（林初一母亲叫陈妤）
　　林：你拿到电话了？
　　陈：偷到了。女儿最近怎么样？
　　林：她…好像有男朋友了，但是我还不知道。
　　陈：你让她小心一点，这年纪确实能谈，但是……（很长的叨叨）
　　林：知道啦，你那边还好吗？
　　陈：有陆程在能好吗？
　　林：唉……
　　陈：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会逃出来的。
　　林：好，我到时候带着女儿等你
　　……
　　（注：那时候父母已离婚）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联系？他们关系还好？

　　“当然不是，他们关系不好。”
　　“那你爸妈那时候……？”
　　“我妈是被抓走的，不然也不会离婚，然后这些年间她就一直要逃出来。”
　　……？
　　——2022.4.6记对话

　　所以是偷偷打电话，当然得躲起来。

　　林初一那时候觉得，爸爸也有事情瞒着自己，那……扯平了？
　　她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没有依据。
　　还是心存愧疚的。

　　后一天，依然是11月中旬，她一早起来就想着要好好学习，可是手机里冒出了一堆阮至的消息。
　　她又一次被击破了。
　　好吧，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更想谈恋爱。
　　因为回消息回到停不下来了。

　　他的出现总能打破她的计划。
　　她第一次缺勤也是这一天。因为和阮至去玩。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公园，学校附近有不少小公园。
　　那时候的公园里基本上都是带娃娃的爷爷奶奶，或者一些维修工人和清洁工，公园里很冷清，加上天气的原因，这个公园十分不显眼，很冷很冷。
　　那个公园叫涧林公园，里面有一条小溪。
　　早上阳光明媚，但是很冷，他牵着她的手进来散步。
　　这好像，算是翘课吧？
　　公园里的长椅都很清闲，因为没人坐，上面太冰了，脚下是石子铺成的小路，后面有个小树丛，这公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适合走步。
　　他如往常一样牵着她，漫步在小路上，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前走。
　　“他们现在应该都在上课呢。”
　　“对呀。”
　　“本来我也应该在那里的。”林初一嘟着嘴说。
　　“你在我这里。”阮至搂住了她。
　　前面有一个卖水的机器。
　　“嗯，要不要买水？”林初一指了指那个方向问他。
　　阮至的眼神顺着林初一的手看去。
　　“嗯，好。”他点了点头。
　　她掏出口袋里的两枚硬币，一枚一枚塞进投币口里，“咯噔”两声，硬币下去了，一瓶水也从上面滚下来，落在取物口。
　　她弯下身子，打开遮板，把水拿了出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见她拿起来之后，他也立直了身子，陪她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瓶水是冰的。
　　……
　　她不太想喝。但是如果一直不喝，拿在手里就很尴尬，毕竟他会看见，他可能会问她。
　　所以林初一还是拧开瓶盖，抿了一小口，然后把水拿在手里。
　　“你怎么不喝了？”阮至感觉怪怪的。
　　“呃，这水，是冰的…”林初一有些尴尬地对上了阮至的视线。
　　“那，你不会，把这水浇到我衣服里吧？！”阮至故作惊恐朝林初一看去，后退了两步。
　　“我……你？！”林初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她一把把阮至抓过来，扯着他的袖子，“既然你要，那我就满足你！”她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就要拧开盖子倒水了。
　　“哎哎哎，你别啊！”他挣脱了她落荒而逃，边跑边不时回头看看她。
　　“你等着！”林初一追了上去。
　　不远就追上了，阮至伸出双手抵抗着，面对着她，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用七分坏笑，三分调侃的语气说：“你别呀，不要不要呀，救命！”
　　她听出来了他在撒娇。
　　但她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她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糖水里，被甜地堵塞了。
　　他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他想她真的好可爱，他们俩的影子在地上挨在一起。
　　就像正常的小情侣一样打闹，他们不顾旁人的眼神。
　　闹累了，他们就找了一张长椅，紧挨着坐在了一起，她把头放在他肩上，一缕阳光照耀着她的发丝。
　　上次来这里，还是自己散步的时候。
　　他一边给她一个肩膀，一边帮她捂着手，她想这样，和他在一起，慢慢变老。
　　想一辈子都这样，她想自己永远不可能离开他。
　　那天，阳光正好，身边的人也很好。
　　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他总是把肉都挑给她，他感觉她太瘦了。
　　在喧嚣的食堂里，他们守住了一份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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