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巷槐安

作者:京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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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他们吗?


      国庆的三天她过的既幸福又痛苦。为了让她快点好起来,奶奶每天变着花样炖补汤,可即使再美味的食物一天三顿吃也受不了,吃到最后她已经品尝不出味道了。
      许夏来看过她两次,美名其曰增进同学情谊,但话里话外话题无不和秦适安有关。
      奶奶很喜欢开朗爱笑的许夏,每次许夏来,都会被留下吃饭,许夏也不客气,饭桌上一老一小推杯换盏,好不欢乐,乍一看,还以为她们俩才是亲祖孙俩。
      上次摘的柿子没吃完,现在拿出来吃刚刚好,口感软软糯糯的,一口下去,满口留香。趁奶奶送许夏的功夫,时呈简一口气吃了三个。
      准备伸手拿第四个的时候,奶奶一把连盘子带柿子端走。
      “待会安安还要来呢,给他留点。”
      时呈简闻言顿了顿,伸长胳膊指向屋外红彤彤的果树:“树上还......”
      话没说完,奶奶的身影已经没入厨房。
      秦适安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和一个木制的手工艺品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巧的是,他每次来的时间都与许夏完美错开。
      “那个是什么?”时呈简盯着他手里的物件问道,那是一个表面被打磨的蹭亮的球形,看着像个小地球仪,只不过它上面什么都没有。
      秦适安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递给她:“孔明锁,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听说是个机关,时呈简被勾起了一些兴趣。她试图拧两下,小球却纹丝不动,她又想把它掰开,手上却不着力。抬头看秦适安,他却已经专注地低头,拿着笔在书上勾过划划。
      时呈简没有打扰他,又低下头换个方向尝试,半天之后,小球毫无改变,她有些气馁的放下小球:“打不开。”
      秦适安刚好勾完书上最后一道竞赛题,递给她书和笔:“换一下思路。”
      时呈简看着他手里的书本,纳闷地问:“这是什么?”
      秦适安:“竞赛题。下周开始培训,预预热”
      时呈简闻言眼睛一亮,医生建议她在家静养两周,她本来以为,这次的竞赛肯定参加无望。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轻轻的翻书声,以及“刷刷”的做题声。她算题一向快,数学又是强项,除了刚开始习惯题型花了点时间,后面几道题都用了极短的时间完成。
      秦适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再看向她时目光中带了些赞许。时呈简在那片目光中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十月开始,天气逐渐转凉,秦适安白色T恤外面罩了一个亚麻材质的薄外套,低头翻书的时候,仿佛中世纪走出来的矜贵公子。
      她的思绪不自觉飘到他送她回来的那天。
      那天中午,月季花开的鲜艳,她怀着不知名的心思,从他背上下来就要回家。他微蹙着眉,一字一句解释:“我不喜欢她”
      心跳,突然失控。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一瞬间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再回过神时,一股灭顶的甜将她从里到外裹挟,仿佛不小心溺在小时候奶奶酿的蜜罐里。
      她在那阵甜蜜里,轻轻“嗯”了声。
      “想什么呢?”
      秦适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突然回神,脸颊依然有些红,身体却下意识摇头:“没什么。”
      秦适安又看了她两秒,没有再追问,只伸出好看的手指指着其中一道几何题:“这道题有更简便的做法,听吗?”
      时呈简目光又停留他的手指上,他葱白一样修长的手指在书上敲了两下,她的目光也跟着跳了两下。
      “听。”她不忘回答他。
      秦适安的声音缓缓响在耳边,似森林兀自流淌的溪泉,让她不自觉沉浸其中。
      一晃眼天就黑了,陈阿姨来唤秦适安回家。得知他们还没有做饭,奶奶自然不让他们回去。
      饭桌上,陈阿姨不住关心她的脚:“这几天千万不能沾水。如果要洗澡可以找我帮忙。”
      奶奶在旁边赞同地点点头,冲时呈简问道:“听到了吧?”然后又对陈阿姨埋怨道:“这丫头早上非闹着洗澡,被我给拦下了。今天温度有点低,我明天烧点热水给她擦。”
      时呈简有些尴尬,余光偷偷看向秦适安,看他没什么反应地继续喝汤,这才轻轻吁一口气。
      害怕奶奶再说出什么,她抢先一步开口:“许夏呢?”
      听到这个名字,陈阿姨脸上的笑容似乎消失了一些。秦适安探究的目光也朝她望过去。
      “不知道跑哪去了,中午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奶奶有些担心,扭头瞅瞅院子里的夜色说道:“许丫头也没打个电话?”
      陈阿姨似乎不太关心许夏的行踪,只淡淡道:“没有,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
      奶奶似乎看出了不对劲,她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小锦,这是你哪个朋友的女儿啊?”
      陈时锦伸手夹菜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是后来认识的,您不知道。”
      秦适安已经吃完,此时正靠在椅背上,一只轻轻敲着饭桌,另一只放在腿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听到她的回答,他眼神微敛,低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饭后陈阿姨陪着奶奶进厨房说着话。
      秦适安扶她到沙发,自己也顺势坐下。时呈简手里还拿着秦适安下午拿来的鲁班锁,企图破解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球面。
      “时呈简。”他突然喊她的名字,时呈简下意识“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
      良久没有听到他的下文,她想问怎么了,一抬头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深眸。灯光昏黄,他褐色的眼珠突然失了颜色,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时呈简一时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秦适安把目光移开,望向漆黑的院子,轻轻问道:“你想你父母吗?”
      这一句话突然把她跩回现实,她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来。
      他似乎也不着急她的回答,只一动不动地望着院落。院里的门灯没开,只有门前一小片土地被屋里的灯光照亮,衬的夜色更加黑沉。
      时呈简愣愣地盯着门口那片余光,似乎想从脑海里找到一个答案。
      但她失败了。
      过了很久,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没有悲伤和难过,只是有些自嘲道:“我有点,快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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