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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剑、人性
——
迷雾里,怪物的眼睛在偷看。
祂的睫毛旁,是星空的雨。
静静的,雾散去。
龙的眼泪变成霞光,■■开始歌唱。
人偶的心是容器,里面装的、是谁的泪?
是他的泪,还是你的泪。
孩子,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
——
陌生的声音在雷电国崩耳边响起。
“雷电国崩?回神了!”
雷电国崩回神,看向荧,慢半拍的起身。
“回去了?”
“昂。”
“不等空吗?”
“不需要。”荧摆了摆手,笃定的说道:“他肯定会直接回房间。”
听着荧的话,雷电国崩似乎也觉得空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做。
但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和空联系确认过。
这是一种雷电国崩无法感同身受的关系。
对此,他观察了两天,一无所获。
雷电国崩跟上少女,思绪转到空身上。
【请到这来,赶在笑容干枯前。】
刚才出现的幻听再次闪现,雷电国崩走在荧身后,突然停下脚步。
雷电国崩再次呆住,荧走了许久才发现,回过头在地面上的瞭望台找到他。
“雷电国崩?”
她再次叫醒游神状态的少年猎人。
“你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要不要让派蒙给你申请心理医生…或者雇个人偶师,机械工程师。”荧想到雷电国崩的机械脑袋,斟酌着合适的词汇关心道。
雷电国崩也是真的不在状态,因此忽略了荧略微怪异的担心,怔怔地沉浸在神秘的呼唤中,而不是立刻用犀利的言语回怼荧。
半晌,他摇了摇头:“我明天……想单独行动。”
说出第一句话后,雷电国崩的状态渐渐恢复正常。
回忆着刚才自己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冷哼一声,稍稍挽回自己的形象,恶声恶气道:“雷泽这条狗丢了,和我没关系吧,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荧也回忆了一下他刚才不符合日常设定的绵羊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行吗?”
雷电国崩:啧。
回答她的是雷电国崩冷漠的背影。
少年急匆匆的走下瞭望台,仿佛躲避着什么东西。
只留下荧提着练习用的剑在寒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
她疑惑的收回视线,望着雷电国崩不久前凝视的海平线。
恰好一阵海风撩起她的发丝,冻得她猛一缩脖子。
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荧:果然,还是和派蒙商量一下,给他请个医生吧。听说他们这些和恶魔交换力量的,思想也会渐渐被恶魔同化,还是我和哥哥这种雇佣恶魔干活的关系比较安全。
……
空和八重神子的小教学进行的正顺利,阿贝多给空的人偶突然从他口袋里跳出来,跳到八重神子尾巴上,疯狂的薅他的毛。
空和八重神子皆是一愣,八重神子下意识甩了下尾,将人偶扫飞出去。
空捧着酒瓶还有继续的意思,但阿贝多的人偶分身没有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一个闪身来到酒瓶前方,华丽的岩花在瓶底炸开,彻底粉碎了这瓶罪恶的香槟。
接着,它将自己塞进空手里,恢复正常。
八重神子心情不太好的梳理被薅乱的尾巴毛。
人偶的宝石一般的眼睛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大有“狗别怂,来战”的架势。
八重神子:啧。
“阿贝多那家伙,他爱上你了吗?看得那么紧。”八重神子不紧不慢的拢了拢衣领,遮住被酒淋湿的部位。
空对阿贝多倒是有了初步的了解,对其努力向人类学习的脑回路十分熟悉,说道:“大概又是参考人类之后得出的结论。”
他控制面部表情,学着阿贝多没什么起伏的声线说道:“据我的观察,人类在确定关系后,会通过各种方式测试自己的另一半是否与其他人发生关系,并加以预防。”
“……这样啊。”八重神子的内心升起波澜,但表面上,依靠肌肉记忆维持住波澜不惊的表情:“还真是有趣的想法。”
该死的阿贝多。
把他骗…拉进我的立场好处良多,能忍。
八重神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整只狐狸散发出浓郁的酒香,像是喝醉了一样慵懒的摆了摆手:“算了,你回去吧,今天就到这。”
然而事实上他一滴酒都没喝,只是兴致被打扰,不怎么高兴。
空从领导办公室出来,临走前遗憾的看了眼八重神子。
他将人偶揣进口袋,给妹妹发个消息,告诉她自己很快回去。
刚发过去,空的终端一震,妹妹给他秒回了消息。
荧:【哥,八重神子喊你去干嘛呀?】
空边往宿舍走边回消息:【还能干嘛,你不是明知故问。】
荧:【诶呀,你就给我说说呗。】
空:【也就是,八重神子大人穿了一件很显身材的衣服,问我想不想看罢了。】
荧:【哦吼吼,还有呢还有呢!】
空:【还有就是,八重神子大人穿着衣服边跳非色舞边让我用香槟喷他酒。】
空:【遗憾的是办公室太空旷太肃静了,没有会所包厢那种感觉。】
荧:【还有呢还有呢!】
空:【还有没了,我才去了多久。】
实际上空还没怎么玩到就被阿贝多的分身打断了,但这件事就没必要和荧提。
荧:【好吧……】
荧:【那,前面的那些,求细说。】
空:【没法细说。】
荧:【诶呀哥哥,我最亲爱的哥哥,咱俩谁跟谁,就告诉我吧,这个世界的娱乐产业贼贫瘠,我在这的精神粮食就指望你了!】
空:【……回去再说,我在外面呢。】
荧:【好哒哥哥,我等你哦!】
空关上终端,加快步伐。
宿舍走廊上有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又是剑持春。
不出所料,还是继续绕开他吧。
空心想,从青年身边路过的时候,下意识放轻脚步,仿佛惊动这个家伙,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但在空绕过青年没多久,他又走了回来,在剑持春身边蹲下。
“剑持春。”
剑持春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似乎沉睡了有一段时间。听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却第一时间睁开眼,看向空。
他的视线在空脸上停留了两秒,展开一个热情的微笑:“是小派蒙带队的成员,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觉得我挡了道,别介意,我马上离开。”
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找你有别的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空叫住他,“我记得,你弟弟秋拥有的是傲慢纹路。”
“秋。”谈到弟弟,剑持春露出欣慰慈爱的笑容:“有些人对傲慢纹路有所偏见,但他其实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是嘛。”空嘴角一抽,忍耐着吐槽的欲望。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荧被傲慢纹路选中,他睁眼说瞎话的方式,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空望着剑持春犹豫了起来。
剑持春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仿佛明白空心中的纠结。
“你不难过吗?”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傲慢,会逐渐夺走他的人性。”
“你想了解的原来是这个。”剑持春恍然大悟:“我可以先问问你,为什么对它好奇吗?”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傲慢纹路的拥有着。”空回忆着砂糖的样子,迟疑道:“她的情况很怪,让我有些在意。”
青年一拍空的手臂说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跟我来。”
剑持春将空带到了几步外的宿舍门前,摁下门铃。
过了一会,宿舍门打开,一个年轻女人从门缝里看了眼两人,将他们放进去。
“你好。”空拘谨的问候道。
女人没有搭理空,自顾自的整理桌面,端出茶点。
剑持春勾着空的肩膀将他带到客座上:“别见外,这是我的甜心164。”
“甜、甜心164?”空满脸问号,看了眼默认这个称谓的女人,后者一言不发,默默走进卧室,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剑持春嗤笑,大大咧咧的说道:“我的女友,身高164。”
他叹了口气:“今天又被秋和托马赶出来,只能挑个女友的房间过夜,外面太冷,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空努力忽略剑持春身上的人渣气息,询问刚才终止的话题:“现在可以回答我,纹路的问题了吧。”
剑持春嗯了声:“你说你遇到一个傲慢纹路拥有者,你觉得他很怪。”
“为什么觉得他很怪?他做了什么,不符合你认知的行为吗?”剑持春似笑非笑的反问:“比如,嗯…他热情,真诚,对世界充满爱?”
空想了想,把砂糖的形象描述给剑持春听。
他很容易害羞,他喜欢偷偷的看我,他似乎很危险,有种荒诞,错误,诡异的情绪,无法被理解。
他像一个暗恋中的男孩,但是,被他盯着的时候,我感到毛骨悚然。
一开始,他把我瞒了过去,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傲慢纹路拥有者,所以,当看到他眼中的纹路时,我感到愤怒与恐惧。
剑持春的眼神游离出去,但很快回到空身上,他问:“傲慢纹路会夺走人性。那么,你觉得,人性,指代的是那些东西呢?”
关于人性的解释,空想到了很多,其中有过去经历过的世界中,友人们的看法。
他挑选了一个比较常规的说法:“人所具有的正常的感情和理智。或,在一定的社会制度和历史条件下形成的,区别于其他物种的品性。”
剑持春将原本准备说的话咽了下去,意外的夸奖道:“说的很好啊。你明明知道,还需要问我。我想想,你可能是误会了纹路的作用。”
剑持春轻咳一声,将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似乎是空的言论令剑持春心情变好,他与空之间,单方面的亲近了许多。
具体表现在于,剑持春自来熟的勾住空的肩膀,几乎将他揽到怀里,并在空反应过来想要离开的时候,开始说他感兴趣的内容。
“我觉得你很适合接我的班,当秋的监护人。”
“这就不用了……”
“别着急拒绝,我弟弟听话又强大,绝对会很好用。”
虽然剑持春对自家弟弟的形容有些奇怪,但空没来得及注意,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吸引了过去。
剑持春幽幽道:“很多人都觉得,得到傲慢纹路的秋变成了一个冷漠的,没有感情的危险分子。正是这样先入为主的偏见,他们排斥着,不愿意接近,了解我亲爱的弟弟。”
“但实际上,秋是很好的孩子,一直没有改变过。”
空与青年贴得很紧,自然也清晰的从对方的身体状态中读取到了真切的悲伤。
“他只是,对自己的认知,不再是人类,仅此而已。”
傲慢纹路拥有者,人类躯体,非人类的灵魂。
人类似乎也是一个傲慢的种族,将美好的品德归纳到了人性之中。
但人类拥有的品性,很难说其他物种中绝对不存在。
那么,在纹路的规则下,到底什么才被算作人性呢?
剑持春也给出不了具体的解释,但他拥有一个失去人性的弟弟,他观察,了解,至少明白了傲慢纹路的一部分规则。
“秋认为自己是一把剑。还记得上次见面,他一直拎在手里的那把剑吧,他认为那是他的本体,而他的人类身体,是自己脱离剑之后形成的灵体。”
“诶?”这个设定……
空想到了一个词:“剑灵?”
“这个词不错。”
见空没有像过往的那些人一样,觉得他在胡编乱造,剑持春高兴道:“恶魔改变了傲慢纹路拥有者的认知。”
“他们觉得好玩,看着身体虽然还是人类,但对自己的认知变成其他东西的人,在痛苦的挣扎。”
空:“这很痛苦?”
剑持春严肃道:“相信我,这比你想象的痛苦一百倍。”
“你拿到了一把剑,你给它取了个名字,逢人就介绍,这是我弟弟。”
“很快,你把你的剑送进一所学校,要求学校必须给正常学生该有的所有待遇:教室里会有他的一个座位,一日三餐一顿不拉。排球课上,这把剑会被安排一个对练的伙伴。他甚至有一套泳衣,在游泳课上使用。晚上熄灯之前,他的三个室友会轮流把它放到床上,给它盖上柔软的被子。”
“周末,你去学校接它,你已经彻底把这把剑当成了你的弟弟,你希望亲爱的弟弟能喊你一声哥哥,但它没有喊。”
“但没有关系,你坚信你的爱会融化它的坚硬。”
“但是,十年过去,你的剑一次都没有和你交流,不叫你哥哥,不感谢你的付出,甚至在你难过的时候,也不会走进的房间细声细语的安慰你。”
“你认为你的弟弟是个白眼狼,它天生冷漠,没有人性。”
剑持春说完,空沉默了许久,忍不住骂道:“……神经病吧。”
“那把剑也是这么想的。”剑持春接道。
“我告诉秋,你不能不穿衣服上街,你不能睡在黑匣子里,你不能放弃防御直面敌人的武器,因为你人类的身躯很脆弱,你需要保护它,像一个人类一样生活。”
“他会听你的?”空产生了质疑。
“当然,剑有主人,剑忠于主人,我是他的主人。”
“但是你被他赶出门了。”这就是空产生质疑的原因,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认识剑持春开始,他就一直被弟弟和交易的恶魔扫地出门。
完全没有地位的好吧,空很怀疑剑持春趁机在自己脸上贴金。
“啊,关于这个问题……”剑持春挠了挠脸颊,哈哈一笑,泄了气一般小声说道:“因为比起剑,我更喜欢用枪所以……”
【有我没它,把这柄贱人扔掉。】
【我们的房间,不允许出现第二把武器。】
【你就那么喜欢它,喜欢到抽不出一点时间来给我的本体擦油!】
【滚!!!】
剑持春摸了摸背后的枪柄,打着哈哈试图掩饰尴尬的气氛:“总之,就是这样……哈哈,其实还蛮可爱的不是。”
听完了前因后果的空:“……”
空准备离开,剑持春送他到门外:
“虽然认知改变了,但本性没变,只要身边的人愿意多花点时间引导,是可以做到让他们表现的和正常人无异。”
“你遇到的那个小伙子,可能没遇到好好引导他的人,所以错误认知的表现比较明显。”
空点头,与其道别。
回去的路上,空摁住眉心揉了揉。
现在回想,如果是阿贝多引导砂糖,那就非常合理了……就那只恶魔神奇的脑回路,砂糖的表现已经能算天赋异禀。
不过新的问题是,在砂糖的认知里,他自己到底是什么物种?能那么掉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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