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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相抵
殷殷醒来,已是次日接近天亮时分。
“不好!”她回忆起昨天那二人的会面,赶紧往寺门奔出。
“小白,你醒了。正好,我打算做蒸糕,你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吉童喜欢吃甜的,我待会儿要多做点。”许利禄捧着食具经过,看她一说起洪吉童就笑,殷殷自是明白这份情意为何。
“你看到洪吉童了吗?”
“没有啊,他没这么早起来的,等我做好早点叫他就差不多了。”
“现在去!我们一起去找他!”
“啊?为什么?”许利禄不明白为何要如此紧张。
“没时间解释,兵分两路,如果看到有官兵来,负责引开便是。”
“官兵?是来捉吉童的吗?那我得赶紧把爷爷叫起来。”
“来不及了,而且人多反而还要累事。”
她拉着她往外跑,二人一东一西各自奔开。
洪吉童坐在他最喜欢的溪水河边。
在这里,他感到特别舒服宁静。
在这一刻,他最思念的…...
“我就要死了,选在这里也不错。”
“吉童,吉童!”许利禄向他跑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吉童,官兵们要来了,快逃吧,快点!”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叫道。
“没时间了吉童,官兵们从西边追来了,我去诱引他们,你往那边逃,快点!”
她拼命用力地推着洪吉童走,转身欲去引离官兵,却被洪吉童一掌打晕。
“洪吉童!在那边!追!”
官兵追捕的声音源不绝耳,殷殷闻后赶紧转了方向而至。
海边悬崖,洪吉童已经全无去路。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四寅剑丢给带头的领后,弓箭手也于此刻把箭射出。
似乎有些浪花拍打硝壁的声音,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听清楚,但确确实实胸上中了箭,血如泉涌。他迷糊地握着那根血箭,最后一眼遥望这四周景色,身体已然向后倾倒,跌下那汹涌的大海里。
最后…...最后…...那个飘飘的白衣仙子…...
许利禄醒来,看见自己就在刚刚发现洪吉童的地方。泪珠滚下,她不信,不相信洪吉童就这样丢下自己走了!
“吉童!”
她奔上奔下,毫无方向感地寻找洪吉童:“吉童,一起走!吉童!”
而同时,官兵们也已经把洪吉童作为谋逆犯被射杀的消息传回都城。
王上手执四寅剑:“四寅剑虽然找回,但大君还活着。”那天那一眼,他没有看错,的确是自己的王弟李昌辉。
“那么,一直都是被未死的鬼魂折磨了啊。”他渐渐拉开剑把,脸上表情开始扭曲变化。
“大君会再次露面的。”礼判洪遏说道。
“把那些已死的谋逆犯人头挂在城门上,如果再次窥探我的位置。只有死路一条,叫他看清楚!”看着那四寅剑上刻的密旨,他誓要保自己的王位。
在严刑拷问的这段期间,很多苦力都受不住重重酷刑而相继死亡,王上把这些都当作谋逆犯处置。
已回到龙门客栈的李昌辉,也得知了此事。
“官兵们也都看到,身上中箭掉下了悬崖。”智秀打探回报。
“尸首呢?”卢掌柜问。
“被急流卷走,似乎还没有找到。”
“我知道了。”李昌辉不想继续这场谈话。
待武将退出之后,他才重重地道来:“我引起的杀戳,让他背负着而去了。”
“他不值得你为他难过,事情全都被他搞砸了。”
“若这件事情没有被搞砸,现在挂在城门外的应该是被我杀的人头。”他心里明白,无论事情成败,总有人要牺牲。
“这次虽然失败了,但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过我说,为了我能活着回来,还要杀死多少个生命呢?”
“您不可以心软,先王和上天指定的真正的王,是大君您啊。”
李昌辉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想着昨晚洪吉童对他说的最后一席话,那些话,动摇了他。
洪吉童的尸首到底在哪里?
“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最后一口气!”殷殷把洪吉童从海里捞起,在他掉下去第一时间救起了他。
将他带到一个隐蔽的岩洞里,她无法带着他走太远。
“洪吉童,洪吉童!看着我,你千万要忍住最后一口气!不能漏掉!你还活着,千万不能死!”
她从怀里揣出一颗金丹:“张开口,含着。”勉强也要塞着他口内。
看着那把利刃深种的木箭,咬咬牙,狠心用力一拔,顿时血溅四方。
“啊!”洪吉童大力一叫,金丹自他喉里滑下。就此一声,他也没了气息。
“洪吉童,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洪吉童逝世的消息传遍全城,包托城外的马谷寺也已经收到风声。
“吉童,死了?”慧明大师不敢相信。
“不会的!吉童一定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许利禄至死也不会相信:“他连老虎都不怕,熊也捉不住他,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拒绝相信这一切。
“利禄,你不要这样子,你不要这样吓爷爷。”许爷爷还未见过自己的孙女这般无助伤心,他叹道:“唉,可惜官府里也没有认识的人,也不能打听到情况。”
“那我们去打听!”修根蹬着腿说:“我把他们都捉起来,一个个盘问!”
“啪!”一声,被茉女用扇子敲了后脑一记:“你傻啊,官府是你说进就进的地方吗?你去捉人家?人家还等着捉我们呢。”
“难道吉童大哥就这么没了?”熊伤心地抽泣着。
“唉。”渊氏没说话,但溜转间却发现殷殷不在:“小白呢?小白去哪里了?”
“对啊,她和我一起去的吉童,她会不会找到吉童了?”许利禄说。
“如果找到了,她早就回来报信了。”慧明大师长叹一声。
殷殷谁也没有告诉,她独自一人配药照顾洪吉童。
终于在三天之后,洪吉童恢复了意识。
“是你?真的是你救了我?”他还以为在他晕前的一刻是幻觉,原来不是。
“除了我,恐怕这世上也没人能救你了。”她看他脸如白纸,但对比前两天已算是有点起色。刚刚熬好了草药汁,她用干净的叶子慢慢滴进他的口里:“味道不好但也喝光,这药你接着每天都要喝。”
“为什么…...你要救我?你不是…...”
“先把药喝完再说。”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但现在可不适宜让他说个不停。
好不容易喂他吃完药,殷殷再为他换上外伤的药:“你的伤能控制住,放心。”
他瞄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你的医术在哪里学的?”
“我奶奶教的。”
“你奶奶是谁?”
“大白。”她说完,他先愣住然后又笑了:“你通知了慧明我在这里吗?”
“在你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谁也不会说。这里又不是医院,不需要别人来探病。”
“什么?”
他可听不明她的未来话。
“我的意思是,现在官兵们才刚开始松懈没有继续搜你的尸体,这里虽然隐蔽,可是如果常有外人进进出出,始早会走漏风声。”
“丫头,你救了我,要怎么向他交待?”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洪吉童心里莫名地生怪,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搞不懂我和你是怎么回事呢。”她讥讽一句,然后笑道:“伤员就该好好休息,别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小白。”
“嗯?”
“谢谢你,救了我。”
她似是有话要说,却还是忍住。
李昌辉再见殷殷,已是距离洪吉童被射死之后七日的事情。
“东西都齐了,谢谢老板。”
市集时,她在买一些拜祭用品。
“殷殷。”他主动向她走去,她看他一身剑客服饰,身后跟着的仍是那个智秀。
“你过得挺好?”算是庆幸,洪遏没有查到龙门客栈的头上,没有迫害他。
他以为她在讽刺自己,叹道:“我应该是好吗?”
此时,一群追逐的小孩跑进店时,冲撞了那个双手持物的殷殷,她略一失重心向前绊去,李昌辉展开臂膀将她收入怀中:“殷殷。”
看着他,小妮子甜上心头,泛起微微一笑,像个传情的恋人。
“还好吧?”他关心地问。
“这一次,你没让我摔到地上。”她没有挣开,他也没有放开,颔首回笑,却见她手中拿着香冥:“你这是要做什么?”
“拜祭一个朋友。”
在洪吉童中箭落崖的地方,殷殷为慧明大师他们了所有的拜祭用品。
李昌辉在远处观看,看他们众人口中振振有词,想必是说一些悼念的话。
殷殷像是踏着白云飘来,她是最早离场的一个。
“你不陪他久一点?”他问。
“他有很多人陪,师父,小情人,还有朋友。”但是李昌辉身旁,似乎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每每想到他被复位之说压着多年,她都替他感到辛苦。
向她迎上对眼:“你不怪我吗?是我把推他出去的。”他不需瞒她。
“终究要有一个替罪羊,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你不要辜负了他的牺牲就好。”
“牺牲?为了我能活着回来,已经牺牲太多人了。当年在火海里,母后为了我而牺牲,打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怀疑地向着复位之路进发。可是那天晚上,在我把四寅剑交给他的时候,洪吉童他问我为什么明知这条路会连累别人,会有所伤亡,我还要走下去?我为什么非要当王呢?”
他一直没法回答,为什么?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一直深信的一切。
殷殷向他靠近,柔细柔情地说来:“还记得上次我和你捉狼的那个故事吗?”
“记得。”他点头,凝聚了所有注意力在她如星的宝瞳中。
“后来,猎户的儿子因为父亲的遗言,所以向羊户献计,叫他们给他一只羊当作诱耳捉狼。而且他要最嫩的那一只,因为那样才可以吸引野狼前来抢食,一举歼灭它们。可是户主的妻子不忍心,觉得这是以命相抵的做法。猎户的儿子说,如果现在不赔这一只,估计以后要赔上更多。”她停下,望着李昌辉:“你猜,他得手了吗?”
“得手了。”
摇头:“没有。户主的妻子不愿意,然后猎户的儿子走了。过了没多久,听说那家人羊圈里的羊都被狼群咬死了。”
李昌辉愕然这个故事的结尾竟是如此悲惨收场。
殷殷却淡定地指着都城内王宫的方向:“坐在那里的,是鱼肉百姓,只顾自己作乐的一头恶狼。你有猎他的能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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