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灿灿

　　陆嘉闻一走，小冉也不在，几个大老爷们继续玩也没意思，他们打小就在一起鬼混，熟到还没开口就知道对方要扯什么谎。

　　几个人杯子里都还剩点儿，没人起头，默契地端起来碰一个。

　　沈晏书没忍住，主动打探起卓弋的感情生活：“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嘉闻挺好一小姑娘。我看你们这暧昧的时间也挺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卓弋还是那套说辞，和回复陆嘉闻如出一辙：“喜欢，但是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更谈不上为她改变目标。谈恋爱还是免了，麻烦，没必要闹到最后连朋友也没得做。”

　　这里面就程屿有女朋友，他回想这一路上卓弋的表现，和他对小冉没什么区别：“那你还要做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举动？”

　　卓弋不置可否：“我是个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在我排序里，感情的位置十分靠后，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陆嘉闻漂亮有趣，几次相处下来，也挺知进退，很合我心意，那我为什么要克制自己想要和她接触的欲望？她很适合做调剂品。”

　　程屿很难接受他这样的观念，忍不住反驳：“你这样对陆嘉闻很不公平。”

　　卓弋往后一靠，无所谓地耸肩：“我可没骗她，我自始至终把话说得很明白，从她第一次约我开始，她就知道我不会跟她谈恋爱，我也跟她讲过，再过几个月就会出国。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是她自己在评估了风险和成本后，依旧选择扑过来。她喜欢我，愿意和我接触，我从她身上找点乐子，大家各取所需。”

　　卓弋并不认为他会爱上陆嘉闻，他并不反感和陆嘉闻接触，也乐得做一些所谓暧昧的事情。只是因为陆嘉闻总是能做出一些好玩的举动，为他乏善可陈的日常生活增添色彩。

　　这份喜欢撼动不了他的目标，他能投入的精力也只有这么多，所幸陆嘉闻足够喜欢他，并且抱有一份能改变他的天真。

　　他原本也想过不要去招惹陆嘉闻，但感情这回事谁能说清，卓弋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一而再地和陆嘉闻解释，尤其是在他家看纪录片的那晚，算是他给陆嘉闻最后全身而退的机会，可陆嘉闻不但不要这个机会，还胆大包天，凑上来抱着他，说他是自己的愿望。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再克制，越发随心所欲起来，陆嘉闻那些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小把戏他照单全收，心情好了陪着她玩闹一番，他给陆嘉闻划出一个范围，只要陆嘉闻不出圈，也乐得给她一些甜头。

　　在一旁嗑开心果的顾祺源抬头看了眼二楼，陆嘉闻的房间门隐约有要开动的迹象，他扔下手里的壳赶紧把话题岔开，这要是被陆嘉闻听到点什么，卓弋八张嘴都解释不清。虽然他兄弟现在迷途还不知返，亡羊还不补牢，但他总不能火上再浇油。

　　卓弋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嘴硬，和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小时候顾祺源没少跟他一起惹祸，他总是能在大难临头之际力挽狂澜，让二人免受惩罚。

　　他们这群人，程屿和季常冉早早确定关系稳定至今，其他人分分合合也算正常，唯独卓弋如老僧入定。他和曾婧予那短暂的五日恋爱，两个人客气得像是在谈公事，甚至还不如恋爱前亲密。

　　明明把所有的例外都给了陆嘉闻，还要说一堆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顾祺源下周有场演出，把卡司吹得天花乱坠，强迫在座人的都去看。

　　沈晏书爱凑热闹，满口答应：“你送两张票给我，有空了我去。”

　　“白嫖可耻你知道吗？微信还是支付宝？VIP票888，我送你个友情价，两张你转我两千块钱。”

　　“你有病吧，一场小型live票这么贵？我能坐主唱腿上听吗？”

　　顾祺源当即冷笑一声：“乐队新来了个天赋异禀的弟弟，我就没有遇到过这么有默契的搭档。这个价位听他唱歌，你赚大发了。”

　　“得了吧，你们乐队换仨主唱了，回回你都跟人家心意相通，然后干不了两个月就解散。”

　　“这回不一样！”

　　他见人不信，掏出手机给沈晏书看乐队合照。卓弋坐在沈晏书旁边，瞟到那个印象深刻的身影。大金链子，脏辫，和那条仿佛焊死在腿上一样的破洞牛仔裤。

　　沈晏书一看就乐了：“你这主唱挺有个性。”

　　卓弋不经意间开口，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前段时间提的那辆跑车什么颜色？”

　　“红色啊，怎么了？啧，不过你提到跑车我才想起来，他上次来江市，估计是找小女朋友，我还特意给他推荐了酒店，谁知道第二天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现在小孩火气真大。””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卓弋看向顾祺源的眼神也不善起来，原来陆嘉闻第一次去情趣酒店，就是拜他所赐。

　　楼上的门打开，走出来的只有季常冉。她站在二楼栏杆处，碰巧与看上来的卓弋目光相对，波澜不惊中带着一点礼貌的感谢。

　　不可否认，卓弋确实极具魅力，他什么也不用做，站在原地就足够招人，也难怪陆嘉闻喜欢他。

　　季常冉和卓弋他们不是一个圈子，以前略有耳闻但并不熟悉。她和程屿自初中就是同学，都将对方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竞争结束于二人双双考入庆大，程屿告白，她答应，程屿带着她和朋友见面，他们友好地接纳她，双方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她第一次遇见能将自己精力和情感进行严格分配的人，卓弋像一台精准的仪器，只要超出他设置的阈值，便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身边也有好友得知他们二人的间接关系，想要她牵线搭桥介绍一番，季常冉无一例外地拒绝。一是关系并没有熟稔到那样的程度，二是她不认为卓弋会喜欢上谁。

　　她想起房间里的陆嘉闻，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刚刚她准备帮睡着的陆嘉闻换衣服，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睁大眼睛坐在床上傻笑，一点也不像是熟睡的样子。

　　见她惊讶的表情，陆嘉闻先是不好意思地挠头，随后跑到她身边，让她保密。

　　“刚醒？”

　　“嘻嘻，我一直在装睡，不然卓弋才不会注意我，我以为他会把我叫醒，没想到他直接把我抱上来了。小冉姐，我刚刚超级紧张！腿都有点僵硬，怕他发现我装睡。”

　　陆嘉闻歪头讲话的时候很像她家的布偶，季常冉没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嘉闻第一次碰到喜欢的人吗？”

　　陆嘉闻点点头，她头一回碰到这么喜欢的人，说不出原因，她也不去深究，喜欢卓弋就像吃饭穿衣，呼吸喝水一样自然。

　　她不迟钝，也不傻，能看得出沈晏书，季常冉，包括接触不多的陈屿和顾祺源，他们对她的态度有些复杂，一方面努力撮合她和卓弋，另一方面又小心翼翼拿话点她，说一些卓弋算不上坏话的坏话。

　　他们在努力降低她对卓弋的期望值，给她打预防针，仿佛这样，她若是在卓弋那里讨到什么难过，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

　　陆嘉闻并不在意这些，她足够年轻，年轻到没有吃过任何苦头，卓弋激发起她全部的斗志，况且她已经足够特殊，在卓弋这里享受很多独一份的对待。

　　季常冉走下楼，刚一坐下，卓弋便问她：“她饿吗？”

　　“啊？应该不饿吧。”

　　季常冉反应过来，笑着补充一句：“我也不确定，要不你发消息问问。”

　　原来他早就发现陆嘉闻在装睡。

　　又聊了一会儿，卓弋有些坐不住，他去厨房看了看，这个点厨师已经下班，食材倒是很丰盛，锅里还有许多熬好的鸡汤，估计是用来吊高汤。

　　卓弋找到份湿面，就着鸡汤下锅，估摸着时间，往里面磕进去一个鸡蛋，又扔了两片小白菜。

　　把面捞出锅放在台子上晾凉，卓弋拿着托盘往二楼走。

　　陆嘉闻是真饿了，卓弋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刚刚拆了一包饼干，吃了没几口，被敲门声吓得呛到嗓子直咳嗽。

　　卓弋单手举着托盘进来，倒了杯水给她拍背顺气：“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还能被呛到。”

　　至于为什么一个人醒着，另一个人毫不意外，他们谁也没提。

　　陆嘉闻吃饱喝足，没一会儿开始犯困，卓弋收拾完东西出来，替她关好门。

　　第二天没事，几个人睡到自然醒，陆嘉闻出门发现楼下空无一人，外面的花园琴房倒是有个身影。

　　她走过去，发现是卓弋在弹钢琴，有些耳熟，又听了一小节，陆嘉闻才确认是那首不太知名的古典曲。

　　钢琴旁边放着个琴盒，陆嘉闻从里面拿出一把小提琴，在下一节开始时切入。

　　沈晏书他们被琴声吸引过来，太阳穿透玻璃顶，折射出淡淡彩色光芒，两人站在玫瑰盛放的中心合奏，自然又存粹。

　　“琴瑟和鸣。”

　　“金童玉女。”

　　“天作之合。”

　　顾祺源终结他们的夸赞：“可惜了嘉闻喜欢谁不行，要喜欢上卓弋。”

　　一曲终了，卓弋看向陆嘉闻的眼神深了几分，她像一个神奇宝藏，能给他许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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