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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封存
此刻祁辞算是明白他为何会心神不宁的其中一个缘由了。——又要倒霉了。
好像还是一个大麻烦。
他似乎是,不宜出门。
昏暗的天空下,阴灵仍旧在乱荡着,似乎荡到哪里就是哪里,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祁辞在这空荡荡的地方走了一会,凭着直觉,祁辞来到了一处小凹坑,这里好像曾经埋过什么东西,被翻出来了,所以形成了一个坑。
越过这个坑,祁辞在一旁看到了……墓碑。上面写了什么,祁辞看不懂。
他不认字。
也就忽略了这块墓碑。
凭着祁辞的精神力,其实是可以感知到什么的,但这里似乎有什么阻碍了他。
后来祁辞才知道,这是因果。
很快,祁辞便来到了一处死气深重的院子里,在这一片荒芜中,竟然能出现一个院子,属实是充斥着些诡异。
但这点诡异,其实也被同化了。
因为院子里,一派死灰,杂草枯死了,一棵很大的梧桐树也枯死了。在廊道上,屋檐墙壁上,所能看见的一切,都褪色了。
这幅灰败的景象,莫名令祁辞的心一抽。很快,祁辞就看到了一些虚影,那是三个孩童。
他们在廊道上打闹嬉戏,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其中一个小孩推了一把个子较矮的小孩。另外一个小孩,则是跑开了。
莫名其妙的。
祁辞正要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就听见了一声:“预言里,你就是那个欺师灭祖,业孽缠身罪大恶极之人!你该死!”
忽的,祁辞顿住了。
想着:阿黎?
业孽缠身,不就是他那副模样么?
看那大概的模样,的确有些像是阿黎。
祁辞还想再看,画面却消失了。
一道稚嫩的童音突兀的响起:“嘶,老大——这里是哪里啊?好冷啊!”
月明从储物袋里爬出了一个小脑袋,这是宋齐褚送给风清的储物袋,却被风清挂在了祁辞的身上,好用来装活物。
其他储物袋是做不到这点的。
这倒也是方便了祁辞将这两只小兽带在身边。
祁辞倒没有先回应月明,他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神色一冷。
他的灵核被冻住了,可是很快,他的灵力通过经脉抵达灵核后,反补的灵力竟变得冰冷起来。
这让祁辞意识到了一点——神器认主。
祁辞的视线缓慢落在手腕处的丝线上,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应该是法器,至于什么品阶,不得而知。
不过,祁辞得到这两根冰丝,似乎并没有多困难,反而可以说是——冰丝主动绑定的祁辞。
主动的亲和,主动的求取。
祁辞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兴许以前来过呢。”
月明有些狐疑,它现在冷得直哆嗦,感受着冷意源源不断的侵蚀,月明才僵硬地注意到了什么,“老大,是你浑身都冒着冷气哎!”
好不容易那个邪物不见了,老大身体状况又出现问题了,月明此刻心焦不已。
而且这里一片荒芜,头顶乱飞的虚影,都透着诡异!
祁辞踏步走了,他兴许是得到了什么。
但心神不宁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荒芜里,出现了实物,前面是一扇门,门上写了些东西,但以祁辞此刻认字的水平来说,只能认出一个词来。
前两个字不认识,后面两个字是‘禁地’。
这里面的空间似乎也是折叠的……和重九鬼域有些相似,这里似乎也不属于修真界……
祁辞推门进去了。
月明再次感受到了压迫,它闷闷的将脑袋埋进了储物袋里,好以此隔绝外界带来的不适。
祁辞只是将储物袋扎紧,便朝着前方巨大的石像走去。
手腕上的丝线自然垂落,竟显得有几分诡谲的意味来。
貌似亡者,都喜欢用石像来承载些什么。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在祁辞踏进石像不足十步距离的时候,一道苍老又带着些长辈对待晚辈所独有的慈爱声音骤然响起。
“你来了——”
祁辞有些茫然。
在石像前,有一张供桌,供桌上点着三根长燃香,以及许多已经燃尽的供香。
香灰厚重,这里的气味,竟也有几分迷人,又怅然若失的意味来。
“这一次你的选择是鬼道吗?”
祁辞不懂这道残魂的意图,但字面意思,祁辞是懂的。
“我什么都没做。”
祁辞的态度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失礼。但祁辞并不太在乎。
那道声音似乎是想笑,声音闷闷的,沉沉的,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那声音才再度响起:“鬼域的冰丝,堪比神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原先你不要它,但它与你有缘,如今,算是续缘了……”
祁辞的猜测得到印证,他敛了神色,低眸不知想些什么。
“我忘记了一些事,我曾经来过这里吗?”很多事情,都太过巧合了,祁辞很难不去猜测他曾经来过修真界,但被他所遗忘了。
不多时,一根几近透明的丝线从那石像的额间钻出,没入了祁辞的眉心。
祁辞便‘看’到了一些什么。
离开这扇门后,祁辞的魂魄有些不稳。
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在曾经这里发生了何等惨烈的虐杀。在曾经,这片荒芜并不是荒芜——是因为曾经将这里的一切都摧毁了——所以这里是孤冢野坟。
埋葬一切过去的荒芜。
那么其实在这个禁地里,应该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的。已经被拿走了不是么?
除了鬼域里的冰丝。
是祁辞曾经取舍下,弃掉的鬼道传承。
貌似在修真界里,祁辞也是那个不知来处,亦不知归处的漂泊孤魂。
因为祁辞没有修真界里的这段记忆。
但可以肯定,在方才的影像中看到的祁辞,的确是自己。
因为当初的祁辞,选了一把剑。
——长白剑。
祁辞闭了闭眼,一步踏出了最初进入的那扇窄门。
几乎是祁辞出现的那刻,一柄极为阴毒的菱形暗器就朝着他的面门打来!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血腥气,祁辞也尝到了铁锈,他堪堪躲过把柄暗器,却再次撕裂了伤口。
——不痛,就是冷。
兴许就是手腕上的这两根冰丝,冻的刺骨,冻的感知不到痛的存在,就只剩冷。
这并不好。
因为这会导致无法判断身体所能承受痛苦的最大限度。
在祁辞回到‘门’外的世界时,祁辞就感知到了危险,也是本能的躲闪,才让那柄暗器深深插入了那扇‘门’上。
视线扫荡下,原本吵闹的仙门修士已经成为了一具具洇血的尸体,显然才刚被杀死没多久……
来不及思考,祁辞便已经抽出腰侧藏着的小刀,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个攻击他的‘人’冲去!
只能反击!
没有余地!
灵力的残余控制着祁辞,使他无法靠近——很快,灵力反噬铺天盖地的朝着祁辞涌来,势不可挡!
化神期修为!
如今的祁辞不过是筑基修为,如何能挡?
他已经无法动用冥阴之力!
忽的,祁辞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窥探视线,他的刀掉了,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也无法去思考了。
反噬的灵力在接触到祁辞的那一刹那,便化作了柔和的风,吹散了祁辞周边的血腥气,带来了一丝甜味。
这一幕从祁辞离开那扇门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超过十息的时间。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理不清思绪,分不清状况。
只是本能的反击,以及对自身处境的认知——劣势,绝对的劣势!几乎一切的危险,都可能危及到他!
修真界里,绝对的实力就是真理!
实力的差距,也如同天堑!难以逾越!
就比如此刻筑基期的祁辞,在化神期面前,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反杀!
他被限制了力量!
但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杀死祁辞。
祁辞微不可察地呼出了口凉气,他视线扫向这个洞穴当中还活着的人。
很少。
几乎没有。
魔君冷潇已经鲜血淋漓,整个身体像是遭受了极其可怕的摧残,已经奄奄一息。
按理来说,般若苦境是没有化神期的。
因为化神期进入这里,会被压低修为。
所以……
这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就是存在这个禁地当中的!
祁辞闷闷地想着,这个‘人’又窥探到了他的什么?很快,祁辞注意到了这个‘人’看向了他手腕处的红白丝线。
不会是想要这个吧?
祁辞倒对这个无所谓,所以他抬起了右手,“我可以把这两根绳子给你……”
祁辞的话没有说完,那‘人’像是僵硬地朝祁辞走来,并打断了祁辞的话:“主人。”
祁辞:“?”
虽然有一刻觉得荒谬,但祁辞的面上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情绪,他的视线很沉,没什么表情,似乎一直都是冷淡的。
修真界,他曾经来过。
但他做过什么,留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所以此刻,祁辞是紧绷着身体的,他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所以他始终保持着不确信的态度。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气息,眼前的这个‘人’是危险的。
直到这个‘人’走近,祁辞才发现,他不是人。是傀儡。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一个画面——
谁的傀儡会是化神期的修为?
那主人呢?怕不是已经飞升上界?可事实是眼前的这个傀儡喊着祁辞主人。
莫名有点荒唐的感觉。
祁辞看着有些僵硬地傀儡人,有些不太确定他是否有独立自主的意识。
一般而言,修真界里的傀儡人,主人只会注入一抹灵识,相当于身体的一部分。
同时也会有些别的,就比如用各类的法诀秘术,但大多都只能缔造一个拥有简单思维的傀儡,亦或是只会执行某项指令的傀儡。
不过,就算眼前的这具傀儡没有思维,单说他的修为抵达了化神就匪夷所思,天方夜谭了……
祁辞眨了眨眼睛,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稀奇体验。——他应该来过修真界,并且实力很强。
这像是一个错觉。
但祁辞很清楚,他一定来过修真界。
那么他为什么会失去有关修真界的记忆,不就很匪夷所思了么?
不过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祁辞看着眼前的傀儡,平静地询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身处血泊中的冷潇挣扎了一下,他的听力也有些受阻,但也听到了那句极为难听的:“傀……玖。”
祁辞颔首,声音里听不出冷淡:“这些都是你杀的?”
“噗通!”
傀玖毫无征兆的跪下了。
他的声音像是濒死之人临终前的嘶哑声音:“请……主人……惩罚。”
祁辞:“……”
祁辞:“我应该怎么控制你?”
从苏冉尘的口里得知,修真界的傀儡只有主人能够驱使,并且会有控制傀儡的神经丝。最关键的,是会有掌控傀儡命脉的契印。
这是从创造傀儡那一刻起就有的。
但祁辞本身没有。
所以……即使可以确定祁辞来过修真界,但也的确没有任何可以控制这具傀儡的东西。
——而且,祁辞的身体做不了假。
他不仅没有可以操控傀儡的契印,也没有修真界的修为。
所以祁辞其实很困惑。
就像他从未来过修真界一般,但他又有自己来过修真界的证明。
又诡异,又荒唐。
“主人……的,任何,命令。”傀玖僵硬地低下了头颅,他在祁辞不足三步的距离处跪得虔诚。
这其实是一个危险的距离。
祁辞忽然弯下腰,对着这具似乎很忠诚的傀儡说着:“我要的是,能够直接杀死你的东西。”
魔君冷潇:“……咳。”
受到巨大冲击的冷潇又咳出了一口血。
隐匿的角落里,黎诏裴抱着流血的手臂冷眼旁观了这场几近是荒诞无比的闹剧。
他的修为不足本体的十分之一,如果骤然离开这具身体,让那一魂一魄出来,黎诏裴不敢想那个花瓶不在的境况。
索性那个花瓶回来了。
连带着他,竟然也看了一出这么荒诞的戏。
只见那个叫傀玖的化神期傀儡竟认真地将祁辞手腕处自然垂落的红色丝线,狠狠插向他的心脏处!
那根柔软的血色丝线在接触到陌生气息的时候,自主的变成了极其锋利的器物,通过傀玖的力道毫无阻隔的扎进了他的心脏当中!
只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血色丝线的尾端沾满了血。
那根连接精神的丝线,猛地出现了一道莫名的感应。似乎只要他动一下念头,眼前这个化神期的傀儡就会……死。
有那么一瞬间,祁辞觉得他曾经,就是这个傀儡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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