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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子
剑影三分,于萧瑟红雨中呈蛇形接连绽出。
一者顶天,一者立地,一者银芒灼目,横斩天地。
计成,青衣人入阵,谢无患也承认,他二人差距略大,所以此时更要猛攻加速战,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衍的防御大阵完好无损,尚可支撑谢无患不留后路地攻击,三道圆融剑意斩出,浑身灵力十余四五,并不算充裕。
五灵阵周全,且因霜露果之故,灵流此消彼长,生生不息,只要青衣人在此待得够久,驱动灵力够多,必会接触元生之水,毒雾入体,发作只是早晚的事情。
谢无患神识将大阵完全放开,五凤虚影在五方初初现影,清鸣不止,各展神通,加入了白虹与青衣人的较量中。
谢无患不期待此五凤有何种灭敌之力,毕竟本体只是元生之水而已,他之打算,是让五凤从旁侵扰,搅乱青衣人之神识,好在松懈之中放松对红雾的防备。
青衣人也不是黄口小儿,在起初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很快冷静下来,知晓谢无患的图谋,不过谢无患此是阳谋,他即便看穿,也要硬着头皮应战,何况现今这点攻击,虽然犀利无比,但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多有致命,他可不是蒲风那种花架子。
青衣人自抛开了长刀,并未再拿出何种兵器,赤手竖劈,不去管头上脚下这一剑,试图接下横来这白虹,相接之时,掌风与剑影均发出滋滋声,火花四溅,霎时间,树影婆娑,天地都明亮了。
一掌一剑无有胜负时,头上高悬的,脚下破空的,都齐齐来到青衣人周身三寸内。
谢无患再将灵流汇入莲旬,等到剑身红光大放,又嗖嗖向战团补了两剑。
青衣人此刻与白虹对峙,四道剑气袭身,又有五凤在旁扰乱,虽然严肃沉默,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另一掌擒着银蛇似的剑光,左右突闪。
谢无患趁这时间跳下屋顶,与早等在下方的宴隐雾灯汇合。
“思狸没事,受了些小伤,在里面跟李衍一起,”宴隐一见他,就开口说道,“要不我上去顶一会儿?”
宴隐手中红枪转动,凝重肃杀。
雾灯也做好了迎战姿势,似是要回复原形,变为一只白虎。
谢无患摆摆手,说:“不用,我那几剑伤不了他,但可以纠缠其一会儿,李衍这阵还没用上呢,你之前传音说沈漪醒了?”
宴隐点头,沈漪一醒,宴隐便给谢无患传音了,本是想人一醒,他们一行人等可弃阵而走,给那群人来个空城之计。
可沈漪说青衣人身份特殊,务必要将其化身留下杀灭,要谢无患激进行事,引其入阵。
现下人是入阵了,可没有人有战力能一举将其打杀了,待其得以摆脱,必有猛烈反扑。
谢无患也是思及此,才花大力气把青衣人困住,本人直接下来找沈漪了。
医馆门大开着,谢无患两步就跨了进去,一旁李衍在给思狸疗伤,屋内尽是灵光暖意。
沈漪坐在床沿,赤足踩地,脸色依旧苍白,见谢无患来了,知晓外头紧张,也不多问,直接抛给他两粒拇指大的黑色珠子。
“他化身出行,功力不足本体十之一,又在那阵中缠斗消耗许多,这天雷子,一颗就够用了,另一颗送你。”
天雷子是沈漪炼化完雷海所凝结出的雷珠,一共就三颗,已在澄心宗用去一颗。
谢无患拿在手中揉搓琢磨,黑色圆珠表面布满细密云雷纹,每一道纹路都散发出无比恐怖的雷电之气,隐隐透过皮肤渗入体内,一时间体内气息暴动不止。
谢无患将暴动压下,却看见沈漪不知用何方法,将腕上红绳取了一根下来。
“这红绳你戴着,引动天雷之后便速速回返,那雷电中心的混沌之力不是你能承受的。”
红绳是九知相赠替劫挡灾之物,谢无患本已有一根,他默默看沈漪给自己手腕缠上红绳,他心头微动,似被雏鸟轻啄,没有阻止。
谢无患进来不过几息,便听得高空破风声起,正是那青衣人脱困而出,伸长了手欲将医馆从中斩开,青光弥漫到四周,不知是否因为已染上些红雾,动作比先前更加迟钝三分。
青衣人从大开的门中远远望到沈漪侧脸,嘴中失控惊叫:“沈漪!出来受死!”干脆连毁灭医馆的心思也收了,一道如江河般磅礴的灵力巨流直朝沈漪袭去,只是刚到半路就被冲出的谢无患以莲旬斩回。
二人交战到远空。
医馆内,李衍瑟瑟发抖,宴隐舞枪巡逻,思狸趴在沈漪脚边叹气,而雾灯紧张地倚着门板,关注上空战况。
沈漪赤脚走出,拍拍李衍肩膀,后者一蹦三尺高,惊恐地看着沈漪。
李衍自沈漪醒来,就是一副惊弓之鸟的表情,让其他三人颇为疑惑不解,沈漪现在是友非敌,再害怕也不用怕成这样。
沈漪指着那从半空坠下已不成人形的蒲风尸身,让李衍用玉瓶收拢其神魂及肉身,又在医馆左右都走过一遍,极快地以朱笔画下复杂的阵法,让李衍向大阵输入灵气,朱红的阵法一经灵力滋养,立刻与李衍自身布下的防御大阵共同运转起来。
两阵齐动,光彩交杂,好不美丽。
李衍心中大为叹服,这朱笔阵竟补全了那防御大阵为数不多的几个缺点,再无薄弱之处。
待李衍做好这一切,沈漪又匆匆走来,道:“寻八种灵物,种上丹砂,安放于泉水镇八方,再以灵力牵引丹砂将灵物勾连到此阵上。”
李衍不解:“外界强者如林,为何此时犯险?”
沈漪眉目一凛,看得李衍不敢妄动:“照做便是。”
李衍内心无奈,又不敢违抗,只好奉献了自己才收的百年灵药,种上丹砂,让行动轻巧的思狸和稳重的宴隐偷偷溜出去放好了,自己再以灵力牵引。
当最后一种灵物的牵引之术完成时,头顶虚空便传出轰然乍响,由远及近,沉闷如皮鼓,近处似撕云裂石,层层叠叠声浪漫溢过来,音波不断敲击红雾大阵,半数被挡下,剩下半数穿透红雾和盘旋的五凤身躯,直直落到李衍的阵法前,天降巨石一般,轰隆隆炸在阵法灵光之上。
众人此刻便知,是谢无患引动了那黑色圆珠。
大阵屏障因撞击和灵流轰炸而摇摇欲坠,可每次都在要崩溃的时候被朱红灵流一拉,又回复到原位,一如开始毫发无损的模样。
第一波灵流冲击过后,响声稍歇,屋内众人聚在一起,面色各异,思狸拉拉沈漪衣袖,问道:“他不会有事吧?”
外面阵仗之大,思狸莫名有些担心谢无患。
沈漪眼神对着大门外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经过这一茬,李衍对沈漪更是畏惧中掺杂了深深的崇拜,悬起的心渐渐放了下去,安稳感代替了对战斗的焦灼,光是这一手阵法,便是他苦修千年所不能及的。
沉寂天空闪过一道绵延千里的紫色电光,映得泉水镇楼宇通明,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的电光闪烁,织出一片方圆数里的暗紫雷海。
轰隆声不绝,每一道惊雷,都似劈在耳边。
整个泉水镇,被一层红光笼罩着,红光牵连着镇外在雷击下颤动不已的八道纤直红线,红光之下,一切安然无恙。
若有人神识能蔓延至雷海上空,便可见泉水镇以外的荒土,早已在一次次的无情雷击之下变得焦黑,浮起黑烟,而清泉水镇内,除雷声以外,没有任何杂音,居民门户紧闭,凡人都陷入了沉睡。
镇中诸修怕被天雷误伤,将自己外放的神识都收了回去,那八道红线都看得见,自知已在沈漪的监视甚至是庇护之下,庆幸没有贸然对先前出城的思狸宴隐二人出手,此刻总算断了再轻举妄动的心思,一心待这雷海过去。
雷海似是不太顺从诸修心意,足足一个时辰,才汇集到最大,此时的雷海已比最初大上三倍有余,才开始了对青衣人真正的绞杀。
银莲,青光,在暗紫的雷海穿梭。
青衣人此刻并不好受,他以为谢无患多挥几剑,灵力耗尽,便会乖乖求饶认输,没料其回了一趟医馆,便拿出了让他都心悸不已的天雷珠,他尚未历过大劫,对那天雷的厉害没有什么认知,但曾观其余人之渡劫过程,无一不是在天雷之下皮开肉绽,血染周身的。
何况,谢无患手中天雷珠比他以前所见渡劫天雷更让他惧上心头,绝非他一介分身可抵挡的。
青衣人转身想跑,却被谢无患化影四道拦住去处,不得已又回头战了起来,他周身被紫雷鞭打,十下,百下,抽的五脏六腑都揪得疼,谢无患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稳健地向他挥出一剑又一剑。
每炸开一朵银莲,青衣人浑身如针刺一般剧痛,眼目也会失去知觉片刻,如坠云雾,万事万物皆不得见。
终于,在数千次的雷霆击打后,青衣人无力支撑,终于跪倒在地,谢无患早有准备,将元生之水化出的红雾一爪抓来数团,全部打进青衣人体内。
片刻,青衣人眉头皱起又放开,忽哭忽笑,完全陷入了幻境。
谢无患怕此人反击,又用莲旬将青衣人捅了个对穿,只留下微弱生机,以魔气化索,捆好了,提起来向医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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