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昭昭

　　心猿意马地结束了练武的时间，我匆匆赶回了东宫。
　　橘柚正立在东宫的院子里，那颗梨花树旁。她见我回来了，便向我福了福身。我见她如此清闲，便笑道：“你怎的立在这院子里发呆？若是无聊，我记得搬来的这几天，还有好些个物件没有整理呢。”
　　橘柚笑骂我：“殿下净想着让我干活了吧？都已经安排好了，不然哪里能在这里落得清闲？”
　　我于是不再打趣她，只是牢记着江庭跟我说即将到来的婚期的事，便让橘柚帮我沐浴更衣，进宫拜见母后。
　　*
　　凤仪宫——
　　在我径直向母后陈述了来意之后，母后便从软榻上起身，屏退众人，幽幽地说到：“母后晓得了，从前萧家握着河西一带兵权，与陈家还算有些交情。当时赏花宴上，本宫见到那位萧家姑娘，着实是一个妙人，为着稳固你皇兄的位子，便作了约定，皇家和萧家都算是默许了。这桩婚事，你父皇也是同意的。”
　　“本来你皇兄从西山回来之后，就该让他们完婚的，”母后蹙起了眉头——纵使是蹙眉，她也是美人颦蹙，那样绝色。
　　母后继续说着：“这件事，母后会帮你安排好的，蓦然退婚实在不是，不能驳了皇家和萧家的脸面。”
　　交代完这些，母后好似就没什么话可讲，我于是便作了告退。
　　只是抬脚刚要走，母后便又转头叮嘱了我几句，让我去看看萧姑娘，同她说说，能不能由萧家开口退婚，一来不由皇家开口，便不显得皇家出尔反尔；而来，萧家开口，皇家应允，彰显君臣和睦，天子君恩。
　　我听罢，只是一味地点头称好，却忍不住在心里头嘀咕，好处尽是让我们占了，实在霸道。
　　此间种种牢骚不再多言，我便回了东宫，叮嘱橘柚帮我安排，见一面萧姑娘。
　　考虑到了母后所说的，“为着稳固你皇兄的位置”，我便猜想着萧家是清河一脉迁到京城，不过已是前朝续下的簪缨世家了，历来都延续着中立传统，在朝廷上也不站队的，怎么这实际的暗里，竟已悄悄归入母后麾下了么？
　　我想到这里又自嘲，如果真的是那样光明磊落的中立，怎的能够在前朝那样混乱的时候几乎毫发无伤地延续下来？甚至还成了肱骨之臣。端平一碗水的活，应该是没有那么好干的罢？
　　既然如此，这劝导人的任务应该也不算太难。
　　*
　　过了几日，我如期见到了萧宁，她还是和是上一次见面那样，明眸皓齿，惹人遐思。
　　不同于上一次所着，这一回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云缎长裙，是上好的料子。她站在窗边，透进窗子的暖阳照到她身上，不愧是云缎——好一个波光粼粼！
　　即便是湖蓝，但我还是觉着她能将任何衣衫都穿出光彩照人之感。
　　生长于萧家——大概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罢。
　　我浅浅地说明了我的来意，她看上去好似并不是很惊讶，相反没什么条件地就同意了。
　　我猜想那大概是她早已知道我是临淮的缘故，其实自从上回她引我去见云不惊时，我便隐隐能察觉到她应该是知道一点什么的，或者说，和某些人有关系，譬如，云不惊；又譬如，我的母后。
　　我们聊完了正经事，剩下的便是几句过场的寒暄。我对于我这位前嫂子倒是多了几分好奇，明明是簪缨世家的小姐，却能这么无忧无虑，而且不是没心没肺地无忧无虑——是面面俱到的无所畏惧。
　　我倒是有点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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