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妈宝男的妈

　　回到家时，程野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只是他毕竟喝得多，说话有些含糊，走路也轻飘飘的。
　　江思便搀扶着他，给他准备好毛巾和换洗的衣服，又帮他把热水器上了水。
　　“我洗冷水澡就行。”程野说。
　　江思踮脚摸了摸他的脸，问：“你怎么总是这么热乎乎的呢？”
　　程野把她堵在浴室门板上：“还有更热的地方，你摸摸看？”
　　江思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双颊通红。她自以为自己是个会说荤话也能听荤话的人，但这么个浑身酒气的人凑在自己面前，说出这话时，她也依然会脸红心跳。
　　放在他脸上的手缓缓下滑，推了推他肩膀：“流氓。”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接着往下带。用他那向来能蛊惑江思的声音，低沉说道：“我们是合法夫妻，不算耍流氓。”

　　江思手腕纤细，他大手环扣绰绰有余。
　　掌心贴在她腕上，带着她的手滑过他修身的黑色衬衫。薄薄衣料下是他块块分明的肌肉，怦然跳动的脉搏触碰着她的指尖。
　　江思深深地呼吸，抬头看着他那藏着坏笑的脸。
　　手再往下走，就要经过他的三角区，到他最最私密的部位了。
　　江思冷不丁问他：
　　“我们是谁？”

　　程野看着她水汪汪的眼，忽然想起在酒店门口，鲁鹏对于江思的那几句评价。
　　刚遇见江思的时候，她那双澄清的眼睛，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说我们是合法夫妻，她问“我们”是谁。
　　我们是谁？
　　程野给出答案：“是江思，和程野。”
　　“不是程野和程野的老婆？”
　　“不是。”
　　“也不是程慕江的父母？”
　　“不是。”
　　江思粲然一笑：“好，那就是江思和程野。”

　　浴室门被程野反手勾上，碰在门框上，发出不小声响。
　　江思的手接着往下探，他呼吸声粗重，撩开江思衣服的动作也粗鲁。
　　她肌肤细腻，而他指腹粗糙，摩擦过她光滑的背，勾得她浑身轻颤。
　　程野毫不客气地吻上来，浴室的瓷砖上映着两人交缠的身影。
　　江思在他下唇上轻啃一下，以报复他在车上咬她的那一口。
　　程野笑了：“还挺记仇？”
　　江思也笑：“我记一辈子。”
　　程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进她衣服里的手在她腰上一缠，把她揽进自己怀中：“你再怎么记仇，我都不吃亏。”
　　说着，他又要低头亲吻。

　　浴室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爸爸妈妈？”
　　程慕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没看见床上的妈妈，便自己翻出了儿童床，过来找人。
　　浴室有声音，也亮着灯，他便往这里走。
　　江思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程野也赶紧把手从她衣服里抽出来，别了别她脸边的碎发，把门打开。
　　程慕江小小一个站在门口，亮莹莹地看着浴室里氤氲的两人。
　　“妈妈，我醒了。”他懵懂地说。
　　“咳咳。”江思脸上红晕未退，感觉自己每一根头发都在尴尬，“乐乐怎么醒了呀？睡觉太热了吗？”
　　程慕江摇摇头：“不是。是乐乐要上厕所。”
　　江思于是拉了拉他的手，把他带进厕所，放上了马桶。
　　“让爸爸陪你上厕所，妈妈睡觉去了。”
　　她做贼一样逃出卫生间，留大小程面面相觑。
　　“爸爸，妈妈怎么了？”乐乐问。
　　程野一勾唇：“妈妈困了，想睡觉了。”
　　程慕江打个哈欠：“乐乐也想睡觉了。”

　　程野看着程慕江用幼儿园学来的技巧自己给自己擦了个屁股，然后看他踩在小凳子上，凑在洗手台边洗了个手。
　　他颇有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抱着儿子回到房间，把他重新哄睡下，又回浴室洗了个澡。
　　冷水澡也散不开他的燥热。
　　这个澡洗了很久，江思本还想着在床上等一等他，拿出笔记本想趁机写点剧本，却又实在等不住了，仰头靠在枕上睡着了。
　　程野擦着头发回到房间，便看见老婆孩子如出一辙的睡颜。
　　江思那边的床头柜上，还亮着那盏留给他的台灯。
　　他小声脱下拖鞋，赤脚走到儿童床边，伸手戳了戳儿子的小脸蛋，又到大床边把台灯关了。
　　江思睡觉不安分，才刚睡着便翻了个身。她身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欻地掉落。程野眼疾手快把电脑接着，盖好放在一边。
　　“思思？”
　　他小声叫她。
　　江思睡得很熟。
　　程野便也撩开她的薄被，上床躺在了她身侧。

　　江思一夜乱梦。
　　梦到了很多事，醒来时几已忘光，只觉得头昏脑胀。
　　印象最深的，只有一个场景。
　　雷雨天，十字路口，惨烈的意外。
　　地上凌乱的痕迹顺着一滩积水流向被落叶堵塞的下水口，警车上红红蓝蓝的车灯划开雨幕。
　　她记得梦里的自己，好像跪在荒唐又可怖的大雨下，匍匐痛哭。
　　那种撕心裂的痛苦太过深刻，清醒过来的江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快要爆炸。
　　程野和程慕江都不在身边，窗帘紧闭着，只有一丝阳光从窗帘上方老坏的缝隙里透来，斜打在褶皱不平的床单上。
　　她有种自己被世界抛弃了的错觉。

　　好在走出房间，便看见了餐桌上程野给自己留下的早饭。
　　迷蒙的不真实感总算落了地，头脑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思考着自己怎么会梦到那样惨烈的车祸，最终将原因归结为自己对程野的在乎。
　　原著小说里头，程野是在程慕江四岁那年出车祸死的。
　　如今距离程慕江四岁的生日还有几个月。她不知道那场被书描写得悲剧万分的车祸究竟发生在几月，只是此时想来，这个梦，应该就是那场车祸的映照。
　　她在乎程野，所以不想让他真像书里记载的那样，在最好的年纪死去。
　　让江思失去爱人，让程慕江失去父亲。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江思只把程野当作书里描绘出来的纸片人，但经过这个梦，她清楚地醒悟：在她的心里，程野已经不只是供她满足色心的纸片老公了。
　　她不想让他死，并认为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写他的命运。
　　改写这一家的命运。
　　书无非是文字，而她是活生生的人。人定胜天，何况她的对手只是文字。

　　工地里这几天确实忙，材料进场少不了人盯着，甲方那里要来人，老板那里又有酒局要应酬。
　　程野和鲁鹏都分身乏术，捎带着鲁海也忙。
　　鲁海那本专门记工地经验的小本本都快写满，程野特地给他三百块钱，要他多买点文具来。
　　鲁鹏看那三张皱巴巴的纸币，肩膀一撞程野：“哥，我也要。”
　　程野踢一脚他屁股下的凳子：“大字不识半个的，你要个屁。”
　　鲁鹏不服：“什么叫大字不识半个啊，哥，我跟你可都是正儿八经完成过义务教育的。中考成绩我可比你还高几分呢。”
　　“你比我低好几届，这也能比？”程野大口嚼着盒饭里肥滋滋的五花肉，喝一口水，筷子撬起一大簸饭，“你真要这么比，我跟你加起来，分能估计也没小海高。”
　　鲁鹏便问鲁海：“小海，你中考多少？”
　　鲁海微微回忆：“六百三十一。”
　　“我靠！那还真是。我跟程哥加起来还比你低一两百分。”
　　程野笑着又踢他凳子：“吃你的。”
　　鲁鹏捧着空盒饭盒子站起来一躲，程野那一脚扎扎实实落在塑料凳子上，把凳子便踹翻了。
　　身后的工人们都扭头看过来，瞧见程总和鲁总跟孩子一样打闹。
　　鲁海默默把菜里的生姜和葱挑出来放到一边，他吃不惯这些。
　　鲁鹏正要扔了盒子走，程野又叫住他：“过来坐下。”
　　“我放水去。”
　　“就说两句话。”
　　“行。”
　　他把凳子扶起来，又坐下。
　　“说吧，哥。”贼兮兮地笑。
　　程野：“这个周末，我要带着老婆孩子出趟门。”
　　“出呗。哥，你享天堂之乐，还用跟我报备？”
　　鲁海适时纠正他：“堂哥，是天伦之乐。”
　　程野文化也不高，分不清什么天堂还是天伦，只告诉鲁鹏：“小焦总这回我看是要在浣江住上一阵了。他老婆是已经回上海去了，但他还留在浣江呢。老板周末估计还要请他吃饭，到时万一老板让你叫我，你替我回绝一下。工地里有事，也帮我看着。”
　　“工地的事行。材料进完了，周末估计也就空了，工人也得休息。小焦总那边就悬了。那富二代上回就是指名道姓让你去，人家看上你的酒量了，就觉得你陪着喝酒痛快，他跟老板要人，老板跟我要人，你让我怎么回绝老板啊？”
　　程野拍拍他肩：“这种事你比我有办法吧。”
　　“……”
　　鲁鹏憋憋嘴，挤出一句：“那老板要是问起，我说你去祭拜你丈人和丈母娘了，行不？老板晓得你家情况，这么说，估计他就肯放人了。”
　　“…行。”
　　“那你们去哪儿啊？几天啊？”
　　“两天。思思想去迪士尼，就带他们去趟上海。”
　　“你是去过家庭生活，还是过二人世界去的啊？”
　　“乐乐也去的。”
　　鲁鹏啧啧摇头：“我要有你那么漂亮的老婆，大周末的，儿子肯定交给别人去管，跟老婆玩玩儿才是正道。”
　　“那怎么，我把儿子交给你，你给我管两天？”
　　“那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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