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想要复婚

作者:山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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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之外(修)


      浴室水声停下,纪屿池换上浴袍走了出来。

      床上的狼藉在洗澡前就收拾过了,他拐出墙角,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前小憩的裴矜。

      裴矜洗过了澡,穿着他的宽松略大的衬衫,阳光透过窗户,扑簌簌地落在他身上,连周身的气息都是干净的。

      只有沐浴后的清新味道散开在空气里,一切都给纪屿池以宁静温馨的错觉。

      他喉头上下滚动一番,刚要开口,就听见裴矜的声音问道:“我想听毕业典礼上’意外’发生的真实解释。”

      裴矜睁开眼睛:“你会告诉我吗?”

      纪屿池一顿。

      宁静美好的假象被撕下。

      裴矜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不说算了。”

      路过纪屿池身边时,他的手腕被人扣住。

      “那件事有我的参与。”

      “……孟淮知道当时我对你的……厌恶,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只需要给他创造一个机会。于是我答应了。”

      纪屿池敛着眼眸,睫毛扫下一片阴影,不辨眸底翻涌的情绪,“我只知道他和他背后的人要对你下手,但没想到事情当天孟淮擅自增加了药剂剂量,准备直接解决你。”

      说到这,他蹙起了眉心,道:“宣氏集团出于某种目的不会轻易动你,但也是第一次碰到自作主张的棋子。我没有跟那个组织接触过,通过孟淮我只大概猜到,所谓的’宣氏集团’是黑/道上的。”

      裴矜罕见地沉默下来。

      如果纪屿池说的是真话,宣氏集团实际是黑/道。那么三年前的枪击案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在黑/道上通过走/私得来枪/支确实容易,但有一点他不明白。

      三年前的他羽翼未丰,宣氏集团却安排人手/枪/杀他,而后来他势力渐渐壮大,宣氏集团明明有能力却放任着,反而等到现在才又开始出手。

      怎么想都没有逻辑可言。

      “黑/道……”他“啧”了一声,这件事确实棘手。

      正头疼着,他突然听纪屿池说:“我们现在算是合作关系吧。”

      他话里的意思明显,裴矜眉梢微挑:“就这么忌惮裴家找你麻烦?”

      “不止。”纪屿池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没和你说过,我儿时过得狼狈。七岁时母亲被人羞.辱自.尽。顺着你这件事查,可以将那些人一并揪出来,就有理由报仇了。我帮你,于你于我,是双赢。”

      裴矜想到简煦那天给他看的关于纪屿池的资料,没想到有一天纪屿池会亲口提出来。

      他眸中敛去多余的神色,看着他,问:“你怎么帮我?”

      纪屿池抬眸,缓缓说道:“我熟悉黑/道。”

      毕竟,儿时欺侮他母亲和他的人,在他十四岁踏上那条不归路后就一个个接连被解决了。

      长达五年的走.黑,没有比他更了解黑/道是什么样的了。

      ——

      他们的计划就定在这个月月底。

      日子一天天地临近裴萧给出的期限,宣氏集团那边显然也开始有所行动。

      光是叶含蕴上下班就发现有三四次车辆的尾随。为了保险起见,她不再到别墅里来,倒是一直用设备向裴矜汇报外面的情况。

      而纪屿池出门工作的频率也大大降低,每天几乎都是在书房处理事务,连晚上睡觉也与裴矜同房。

      由于他始终没有越过那条界线且近日表现良好,裴矜索性放任他不管。于是每天醒来裴矜都能感受到搂着他的腰手以及背后贴上的温热的温度。

      就这么早中晚纪屿池掌勺地过了几天,裴矜隐隐找回了当初宁静的假象。

      上次纪屿池亲手为他编织的宁静假象的背后是阴谋,也不知道这次……

      裴矜拨弄了一下桌上摆着的白玫瑰,柔嫩的触感萦绕在指尖。

      也不知道这次他享受了这么久的宁静,代价会是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

      手机屏幕微亮,纪屿池和他同时看到了这条消息。

      “走吧。”裴矜拿起外套穿上,“我们也可以开始了。”

      纪屿池心里莫名盘集了丝缕不安,压下了那点焦虑,没有注意到裴矜顺势别走的一枝白玫瑰。

      他镇定了一下心神,看着裴矜,缓缓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吧。”

      来接裴矜的是裴家的一名司机。

      看到司机衣服上象征着裴家的纹饰后,裴矜就知道了纪屿池瞒着他私自做的事。

      车开了有一段距离,不出意料地,他果然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辆跟了他们差不多一路的车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而此时耳麦里恰好响起纪屿池的声音:“车牌号GM44981。”

      “他从水桥弯道就开始跟着了。”他答道,一边示意司机放慢车速,“前方路况复杂,我会让司机减速,你们仍按计划走。”

      “嗯。”

      纪屿池瞄了一眼后视镜,指挥叶含蕴:“后面又来一辆车,往左绕,甩开他们。加速。”

      闻言,叶含蕴一踩油门,向左避开。

      见追踪他们的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里,车速才缓缓降下。

      定位显示器上显示裴矜已经进入路况复杂的同舟路,纪屿池听裴矜说了句“现在换我来开车了”,正准备回应,手机来电。

      看到显示的来电联系人时,纪屿池浑身僵滞住。

      耳麦被另一方关掉,裴矜皱起眉。

      他分神注意了一下尾随的车,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取下耳麦,戴上另一个。纪屿池那边的声音随着嗞嗞的电流声传了过来。

      “……纪总,公司那边的事情那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跟上裴总,之后再去核查也……”叶含蕴的声音被另一道覆过。

      “这次的计划我通知了裴家,他们可以代我进行。”

      “可是……”

      “这件事之后我会向裴矜解释的,现在我必须回去一趟。”

      “放我下车。”

      “……”

      对话到此转为沉默,裴矜听到车门打开又重新关上的声音,还有因距离远而模糊的叶含蕴的一声“混蛋”,接着汽车发动声急驰而过。

      裴矜握住方向盘的指节不知不觉中攥得发白,他深呼出一口气,强行平复下心情。看向后视镜,却察觉原先紧追不舍的车逐渐放慢了车速,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联想到他方才听到的纪屿池那边发生的事情,裴矜眼皮一跳,神情凝重。

      他们的计划进行得太顺利了,尾随他的车不应该一开始就被他发现的。

      在行驶到一个急转弯道时,他猛打方向盘,朝着背离原计划的方向驶去。而尾随的车辆在他突然加速后立刻就意识到不对,紧跟着踩下油门。

      身后的车咬得很紧,一直妄图堵截住裴矜。

      裴矜内心的猜想被证实,他神经紧绷,时时要注意紧追不放的车辆,同时在通讯录中找到叶含蕴的名字,拨号。

      强烈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从一开始跟踪车辆在水桥弯道出现后事情就变得怪异,他跟着裴矜的车辆行驶,却丝毫不见尾随该有的紧迫,比起围追堵截,更像是一个……

      障眼法。

      裴矜紧皱着眉,手心不自觉渗出冷汗。

      或许他们的将计就计早就成了别人的将计就计,而现在这群人的目标,就是纪屿池。

      电话被接通,不待叶含蕴问,他就直接吼道:“不要到我这来直接去纪屿池那里,快!!!”

      跟在后面的车辆似乎有了一丝急迫,得到指令后不再有所顾忌,实施的是比以前还要疯狂的追堵。

      裴矜车身右侧已经被撞得凹陷下一块,他咬紧了牙,再次躲过一次撞.击,给纪屿池拨号过去。

      在指尖触及到纪屿池的名字那一刹,面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来电铃声响起的一瞬,轰然的碰撞声振聋发聩。

      纪屿池呼吸一窒。

      手机铃声依旧在响动,屏幕亮起,显示着来电联系人。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动,按下接听键,眼前的一切都是花的,他声音颤抖:

      “……裴矜……?”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而道路上相撞的车辆,裴矜乘坐的那辆车,此刻已经全然不见它原本模样。

      ……

      急救的灯牌还亮着。

      纪屿池不知道在事故现场时是怎样被赶来的工作人员拦住,又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他只记得被抬出来的浑身是血,衬衫上别着的白玫瑰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满是血污。

      现场调查报告显示,裴矜是主动撞上那辆车的。

      若不是突然冲出来一辆女司机开的车把尾随裴矜的车辆撞偏,恐怕裴矜已经当场死.亡了。

      现场有四辆车,每辆车的目标都显而易见。

      纪屿池双手都是血,耳内嗡鸣不止,根本听不见别人在对他说什么,只看见裴矜被匆匆推进了抢救室,然后大门轰地一关,隔绝了一切,让他眼前晕眩。

      他手心里还握着不见原色的那朵玫瑰,在一直亮着的急救灯牌前垂头坐着,散下的刘海下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裴意新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纪屿池你他.妈……”他挥拳砸向纪屿池,“混蛋!!……”

      拳头落在脸上,迸裂在嘴角一块的痛感烧了起来,他踉跄了一下,却连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甚至眼前划过的画面是当时自己打的裴矜的那一拳。

      那个时候,裴矜疼吗?

      肯定是疼的,不然为什么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连眼角都是红的?

      见他这副模样,裴意新咬牙又要上前,被裴萧拦下。

      裴萧走到纪屿池跟前,一向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此刻流露。他低头看着面前显得颓唐的人,问:“你为什么突然在半道下车?”

      他的声音夹杂着尖锐的耳鸣钻入纪屿池的耳朵,捧着白玫瑰的双手微微颤抖。

      “你说话啊!不是你联系我们把这次计划告诉我们的吗?你不是说可以保证我哥没事的吗?!”裴意新眼眶发红,“那你为什么不按计划走偏在半道下车?那些人想害死你就害啊!可为什么现在却是我哥躺在里面凭什么是我哥替你挡车?!”

      “……他如果不这样……”他哽咽住了,“他如果不去救你……那他就不会有事了……”

      这是纪屿池第一次见裴意新哭。平时心比天高的人此刻正因为自己的哥哥而丢弃了脸面不顾形象地咆哮,质问他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他。

      “……对不起……”他没有说话算话,亲自将计划进行到底,没能护住裴矜,“对不起……”

      “纪屿池。你在半道下车后裴矜把原先的司机也放下了车。我去问过那名司机,他告诉我当时裴矜让他下车时说的是’不想死就别跟我去’……”

      裴萧停下,看着他,“……他明知道会这样的。”

      “纪屿池,不管他有没有事,这次,你赔上的都是他的一条命。他把命都还回去了,裴家和纪家也就没有关系了。”

      裴萧带着裴意新去了等候室,手术间外只剩下他一人。

      “对不起……”他双手掩面,白玫瑰在他脸上留下血迹,逐渐干涸,他一遍遍重复。

      只是这三个字何其微薄,说给那人听的,却不会听见。

      ……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久。

      在这期间纪屿池一直呆呆地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着,直到急救灯牌暗下,医生打开门走出来,他才逐渐有了反应。

      “你是病人家属吗?”

      他缓缓抬起头,在看到医生后眼里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开口时嗓音艰涩,应道:“……是。”

      “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转进重症监护室。但家属得做好心理准备,病人暂时不能确定能否醒来。”医生多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叹息,“……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收到消息赶来手术室的裴萧和裴意新听到了医生说的话,也愣在了原地。

      裴意新呢.喃一声“怎么会这样”,转去看纪屿池,却发现他站在手术室门前,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裴意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正要怒斥他,动作却猛地一滞。

      纪屿池手心之下,随着肩膀的颤动,双目猩红。

      裴意新往后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道:“你现在做这个样子给谁看?!我哥他……”

      “意新。”裴萧出声打断,“先把裴矜安排好,至于别人,我们不必去管。”

      他脚步停住,想起来什么,转向裴意新:“……还有那位姑娘,照顾好她。”

      裴意新回头看见他几乎一瞬苍老,忍着泪点头。

      裴矜需要留院看护,被单独安排在了第五层住院楼。纪屿池也留在了医院。当时他说出自己来照顾裴矜这个决定时,裴意新直接否决,而裴萧沉默着,最后同样。但却把裴意新气得直接走人。

      纪屿池每天都替裴矜擦.身,都同他说话,但用毛巾捂着的手依旧冰凉,说出去的话总是得不得回答。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单薄,脆弱得握不住。每次擦身时,给纪屿池的这种感觉就加深一分。

      车祸给裴矜留下了一身的伤,让纪屿池记忆最深的,是他右手手臂上长至手腕的伤痕。

      当时从被撞得看不出原形的车里抬出来时,那道伤口让他一条手臂血肉模糊。不过幸好没伤到筋骨,不然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以后却有身有残疾,那该怎么办啊。

      “……裴矜。”纪屿池缓缓将戒指戴回裴矜无名指上,拨散了他又长长了些的额发,露出的眉眼与三年前他在教堂长廊上一眼瞥见的重合。

      那时候他正在国外留学,脱离黑/道后金盆洗手,应邀去教堂与朋友相会。却在教堂长廊上看见了让他一眼惊艳的眉眼。

      “这么好看的人死.了就可惜了。”

      只是因为这个简单甚至荒谬的理由,他没想到被他救了的人会一直记得他到现在。而他却也仅仅是惊艳那一时,到后来都将这件事作为无用的记忆抛掷了。

      纪屿池低头在裴矜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次,不会只看一眼,只一会儿就忘了。

      戒指给了他,连着心也会剖给他。

      ——

      在裴矜昏迷一个星期后,自称是裴矜律师的人找上了纪屿池。

      “根据裴先生立下的遗嘱,死后所有财产与所持股份都一并归于纪先生,鉴于现在裴先生处于长期昏迷状态,依据遗嘱,裴先生的公司现交由您全权代管。”

      这是律师找到他后说的话。

      遗嘱上面明明白白地列着裴矜的原话与意愿,而立遗嘱的时间就是在毕业典礼的前一天。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纪屿池苦笑了一下,看向裴矜,抬手抚过他的额头,而后站起身喊住了提起公文包欲走的律师:“吴律师,我也想请你帮个忙。”

      吴律师一愣,然后点点头。

      站在门外的裴意新听到纪屿池说的话愣了会神。他刚来就无意间撞上他们两人的谈话,想到裴矜出事是因为纪屿池,而立下的遗嘱竟然又把一切都给了他。

      他心里替裴矜不值,更加仇视纪屿池。但后面纪屿池的话却打消了他推门而入的念头。

      现在才迟来的意识到有什么用呢。

      裴意新看了眼门内的人,转身离开。

      有些东西一旦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再多的真情也变得苍白了。

      ——

      叶含蕴醒了的消息,还是裴意新告诉纪屿池的。

      他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对着镜子发呆。

      尽管纪屿池知道这场车祸后她脸上多了道从额角到眉梢的疤痕,但亲眼看到时心里仍是狠狠地跳了一下。

      看到他来,叶含蕴的神情出现了一点变化。

      她朝纪屿池轻轻地笑了一下,难掩的病气却给笑容笼上一层惨淡的光:“……你来啦。”

      她问:“裴总怎么样了?”

      纪屿池指节微微绷紧一瞬,又无力地松开:“他……会醒过来的。”

      “他会醒过来的……”叶含蕴出神地轻轻重复这一句,在听到一声“对不起”后目光缓缓转向纪屿池。

      见她如医生所说的又露出呆滞的模样,纪屿池眉头微蹙,问:“你怎么样?”

      “我……”毁容了。

      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反而摇了摇头,“没事……”

      她的精神状况大不如前了。想起医生吩咐他的话,纪屿池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叶含蕴突然开口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他身形一顿,看向病床上的人。

      “……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见裴总对别人那么不同。”叶含蕴轻轻地说,“在你出现之前,他很少离开公司。一处理公务就处理一整天,晚餐根本不会回家吃。”

      “他没有喜欢的东西,唯独钟情着白玫瑰。到后来我才发现,白玫瑰也是送你的。”

      “我以为让裴总这样爱着的人也会回以他同样的爱,可你……在他需要保护的时候选择离开,因为一通电话就要中途下车脱离计划。”

      纪屿池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当初听说了你们的婚事后,我放弃了。我祝你们幸福。但是……”叶含蕴呜咽一声,眼里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原来……不是……不是……”

      “不会再这样了。”纪屿池敛下眼眸,低声,“不会再错了。”

      “纪总,我不后悔骂你的那声混蛋。”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响在耳畔。因为让病人情绪波动太大,他被赶来的医生请出了病房。

      医院里空荡荡的长廊只站着他一个人。

      纪屿池面向那扇关上的门,低声道:“……对不起。”

      我会回以他同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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