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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夏天算是正式来临。
学校的大道上，有人边走边玩，轻松惬意；有人拖着大包小包，累得像狗。
很显然，许岁属于后者。
“我滴个乖乖。”宋柒萱听到有人撞门后下意识回头，看到是犹如逃荒般的许岁，不禁发出感慨。
许岁的刘海被汗彻底打湿，不知道的以为她现场洗了个头。
“我的母亲，美丽大方的陈女士，非要说我累，给我买了箱六个核桃让我带着，外加各式水果。幸亏人姚瑞帮忙给我拎了会儿，不然我就要牺牲在太阳里了。”
“阿姨真好，姚瑞壮士。”宋柒萱很捧场。
许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个，你的进展怎么样啦？昨天不是留下来了嘛。”
许岁眼里闪过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她瘫坐于座位上，像是又想说些什么，却是累极了，只好摆摆手，示意宋柒萱自己要休息。
宋柒萱见状不再说什么，低头看起了生物知识讲义。
-
等许岁收拾完东西后，差不多12：30。
——3——2——1
许岁边轻轻踢着林迩的小腿，边在心里默念。
“许岁，你想干嘛?”
林迩从题海中脱身，低头看着某人不停作乱的脚，又抬头懊恼地盯着许岁。
许岁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陪我去备课室聊会儿天嘛。”
备课室，顾名思义，是川中老师集体备课的地方，平时无人问津。
林迩张口就要说不。
“不能拒绝，你前阵子失恋我怎么对你的。”
林迩不久前和前男友分手，对方太渣，林迩伤心地整日以泪洗面，是许岁不停地开解她。
林迩最终点点头同意。
-
“你说你想和他谈恋爱？”
备课室坐北朝南，又有大片密林遮阴，凉快得很。许岁和林迩面对面端坐着，画面犹如两国首脑的顶级谈判。
许岁点头。
许岁根本不敢看他。一旦破戒，那些美好的回忆将会在顷刻间席卷她的大脑——她将丧失一切理智。
林迩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微微往后面的椅背一靠，沉静地注视对面许岁脸上泛起的微红，语气里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难过。
“憋着，就是要表白，也是高考完的事情。”
“或许，你会后悔的。”
许岁看着林迩，又把视线挪到了她后面那张更大一些的备课桌。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
——陈周翊，你能不能教我这道题？
——好啊。
寂静的备课室里，响起蝉鸣，响起数学题的讨论声，响起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许岁知道陈周翊会在这里自习，与陈周翊有关的一切，她从来都别有目的。
当许岁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大堆数学资料，站在备课室的透明玻璃前，看见陈周翊的那一刻，她想，自己是彻底栽了。
-
陈周翊刷完这套辅导书的最后一页，是晚上8点43，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五十多分钟。
他的脑子很胀，脖子和眼睛一样酸。
果然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运动了，这点苦都吃不得。
陈周翊自嘲地笑笑。
他伸了个懒腰，随意看着四周，却在某一处突然顿住——他在前三排女生桌上的镜子里，看见了许岁。
陈周翊想起了昨天的许岁。
昨天那个明明犹豫到不行，还是抱着莫大的勇气踏进备课室的许岁。
“教.....教室里太吵了，我.....我能坐这里吗？”
许岁那双好看的杏眼里写满了紧张，怀里抱着的一堆书上最上面的卷子快被电风扇吹跑了。
好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许岁怎么会在这一刻颤抖呢？
陈周翊看着她，恍惚间又闻到了栀子香。
他给出了答案。
——好。
陈周翊又想起今天中午的许岁。
她在来到教室的路上，充满艰辛。手里的袋子不停地滑落，又再度被人拎起。脑袋上的刘海湿哒哒地黏在一起，像极了邻居家从澡盆子里跳出来的小猫阿花。
陈周翊扭头看向刚灌完水的姚瑞。
“去帮帮她。”
-
回宿舍的路上，陈周翊沉默地听着姚瑞的叽叽喳喳。
“不是，为什么叫我去啊？”
“你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
“读书读傻了吧？！”
.......
陈周翊深吸一口气，“停。”
他望向不远处学校新种的银杏林，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
“我怕她误会，我不能耽误她。懂吗？”
至少，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资本去担保两个人的未来。
说完，陈周翊抬脚离开，不再发出只言片语。
姚瑞看着他孤单的背影。
是误会吗？
—
许岁洗漱完后，像往常一样来到宿舍走廊吹风，这是她一天里难得心如止水的时刻。
许岁听到不远处有姑娘边打电话边哭，她不感兴趣，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哪里有功夫操心别人。
“岁岁。”
许岁知道来人是李宜念，她的嗓音很软，下意识就能让人产生保护欲。
许岁搭住李宜念的肩，脑袋轻轻地靠住她。
“念念，我好像违背了自己的初心了。”
许岁没有看着任何东西，她闭上眼，听着自己的声音。
“我想和他谈恋爱。”
李宜念拍着她的背，很轻，很温柔。
“岁岁，‘人生得意须尽欢’，想做什么就去做。”
许岁睁开眼，看着眼下这条新修的大马路，看着由远及近再化为黑点渐渐消失的车辆，宿管阿姨
催同学睡觉的吹哨声响起，一切回归寂静。
明天能看到陈周翊，明天会是很好的一天。
脚步声过后，403的寝室门轻轻关上，走廊地上的一片落花被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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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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