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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昀番外(一)
“你便铁了心是要走?”他抬起那双征战许久磨练出坚定的眼眸看着我
“是!”沉默很久之后在我要再度开口之时被打断
“那您认为我该如何?”
“...”宽宽的龙椅上,冷风吹过竟显的寒冷至斯。他无话可说,我无言以对。
“你不是最信天道吗,这就是上天为你画的道,他在注视着你呢。至于我,任务完成,是该走的时候了。”
“天道?朕何时说过朕坚信不疑?”我心里居然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我不禁自嘲原来我还会动怒。看着他埋藏于无动于衷之后的悲戚我的火气逐渐暗淡。看着他有些惊诧,我再次开口
“当真无可更改?”我握紧拳,指关节有些泛白却被我忽略。
他沉默以对。
“活着,就要证明,自己不该死!”说完之后,我不再看他扬长而去,走的不含半丝犹豫。我低下头,嘴角上扬。寒靖你当真了解朕,当真懂何谓天道么?
流血千里帝王路,执手半生红颜误。
天道对于我从来不是阻碍,若是天道如此,便是为你违了这天道又该如何?
梦已逝,影无踪,孤月处,预叹人是物非绝。
故人悲,新曲悠,断肠人,痴待花落春尽时。
本就不该来,何必不该走。我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你,唯有在正确的时间送你离开。你假装冷静就好,我假装不舍即可。因为,谁都知道,没有第二个选择。
若干年前,圆月夜。
又一次送走了皇子妃若湘,与其说是“送”,倒不如说是“哄”。我不喜欢自己对一个无辜的人丧失耐心与尊重。可是我必须承认,对这个女人,也许就是从她第一次跪拜在我面前时,悄然抬头看我的那一眼,我便知道,她的世界不会有我,那我的世界又何必牵绊着她。如果现在我不近人情的冷淡令她怨恨且不甘的话,我只能说:你不该被我看到你那时太过期待的眼神。那双眼中,飘摇出的不仅是妩媚,更是无限的期待,她仿佛期待着一切。那眼眸里又像什么都没有,既然你想得到的那么多,我何不成全你呢,让你去得到你想要的。看上去也是个聪慧的女子。至于我,如果你还有了解的欲望,我只能说:终你一生即便悔不当初却再难回首。
月光自古就被无数文人墨客赞颂,我却不明。在我眼里,它肆意的倾泻,没有日光的强势就该敛其光华,不该奢望能洒满每个角落却仍然固执的太过嚣张,地上的人并非时时刻刻也不是每个人都以荣幸的心态接受它的洗礼。
刚刚躺下身,清晰的听到房顶有轻微地脚步声。此人武艺尚可,只可惜意念太重,混乱了气息步伐。倒是想知道,一个迫不及待要取我性命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我翻过身去,等待那寒冷的一瞬降临。
那人从房顶一跃而下,算得上是悄无声息了,侍卫是绝对不会发现的。他推门而入,进屋后的步伐更是杂乱,看来他现在绝不只有杀我而后快这一种心情而已。难道,他还在顾虑什么。我反而来了兴趣,一个连性命都保不住的人还有心情胡思乱想,我不觉开始好奇。
他慢慢地走到我的床边,竟半天没了动作。一般杀手定是趁人不备,迅速出手,他怎么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犯了犹豫,看来他不是专门杀人的,可能根本没有杀过人。他的气息越来越乱,越来越粗,正在慌乱之时,我突然感到身后利器的寒光,他终还是下了决心。明明他是要置我于死地,我却莫名的为他下定决心暗自叫好。但这并没有扰乱我的警觉,在他落下剑锋的那一刻,我瞬时起身。他一剑刺空,刚要回转方向,向我刺来,我瞄准他手腕穴处一击,他手中长剑瞬间脱落。我没想到他的力道会如此之弱,所以出手的力道过重,失了剑鞘的剑被我远震出去,正将架子上的花瓶击碎。那一瞬倒映出了他眼神中些微的空洞。这下,惊动了侍卫。
果然,远处已经亮起了几盏灯。我看向那刺客,他已知武功远不敌我,且惊动了侍卫。却丝毫没有逃生之意,只是像被冰封一般愣在那里。我瞬时一惊,他到底是何人,不甘刺杀,却只身范险,谋刺不成亦无心逃生,那此番又何必。没等细想,亮光已越来越近,若被侍卫发现,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我趁他不备,一指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放倒在床上,用棉被盖紧。刚刚整齐被角,就听到门外大内侍卫首领苏岩的声音。
“殿下,小人听得殿下寝宫之处有声响,特来护驾,惊扰殿下,请殿下恕罪。”
他们显然是听到了声音就是从我宫中传出,若是不让他们进来看个究竟,到显得欲盖弥彰了。毕竟大内侍卫也不是等闲之辈。
“进来吧。”我半躺在床上手一挥,殿门自开。一道道被反射的寒光争先恐后的直奔我眼睛而来。苏岩拱手称是,将手中兵器掩去锋只带带两名侍卫进来。
“参见殿下。”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头发
“嗯。适才确有一黑衣人闯入,我和他过了几招,看不出师出何门。我故意打碎花瓶弄出声响引你们前来,他便认为难敌众侍卫,破窗而去。”
“原来如此。殿下没有受伤就好。”说完,苏岩朝窗户的方向撇了一眼。原来我低估了苏岩的警觉。我说那刺客“破窗而逃”,可屋内所有的窗户全部完整无缺。我这般此地无银,更显得事有蹊跷。这深宫之中,若是传了出去,定我一条勾结刺客,图谋不轨的大罪可是很多人都乐见的。我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苏岩,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与人脉,如此豪赌何乐不为。
苏岩突然开口:“既然那刺客已经逃脱小人这便带着属下四处追查,尽早将刺客抓回。”
我莞尔一笑背对着他躺下
:“好,你先先去吧。”
“臣告退。”苏岩刚起身,就突然拔剑刺死了左右两名随从。
他冷冽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殿下放心,殿下说怎样便是怎样。苏岩不会坏了殿下的事。”我闭上眼不再说话。
苏岩转身出去,对门外的侍卫道:“秦明,宋武留下保护殿下,你们马上跟我去追查刺客。”
“是。”
门外回复了安静。苏岩的话,我自然不会没有怀疑,可现在只有按兵不动。
再一次证明月光下,不一定只谈风月。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我没有点灯,趁着月光。起身处理了秦明,宋武的尸首。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月光好像也平静了许多。
我坐回床上,慢慢地掀开被子,扯下那刺客的面纱。那张面容令我愣在那里,与其说是手足无措,不如说是惊诧万分。一个刺客,一个不惜赔上性命,潜入深宫刺杀皇子的刺客,不仅没有杀人之心,失败后也无求生之意,现在竟……竟是一脸的泪水。那双眼中流出的只有绝望,无尽的绝望。
“你……你到底是谁?”
他转过双眸,空洞的双眼恍惚的望着我,没有惊慌,还是那无尽的绝望。
我来了兴趣,上下打量着他。
他仍是不回答,我突然想起他被我点了穴。为他解开穴道后,他浑身一颤。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没有停止。
面对这样一个绝美的男人,我没有对他面容的感叹。看到一个大男人哭的泪流满面,我更没有一丝的不屑。只是觉得心底有难言的甘涩,甘是什么,涩又是什么?可是到底又有什么,能令他哭得如此凄美,这般断肠。
“你……你先休息一下吧,暂时不会有危险了。”我站起身的一刻,突然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我为什么会对一个要杀我的人说出那样的话,我在安慰亦或是担心他吗,或者说……我害怕他被苏岩抓去?
我一次次绝情的赶走了若湘,却对一个险些命丧他手的刺客这般意味难明,我还是那个被父皇称为“没担当”,被奴才们称为“游仙皇子”的我吗?
“我无意杀你。”正在我神游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我……我无意杀你,只是……”
“以后再说吧。”我笑着打断他,他却固执的不肯停止
“我只是……想做一个师弟该做的,其它的,我不想管。”我回过头去,
“师弟?”他微微转动头颅,眼光一如最初的无望
“敢问殿下,数日后是否要迎娶云国公主婧霞?”话音落后,我的手感到一股冷意
“何剑天是你师兄?”
他的沉默证明了我的猜测不错。父皇与云帝联姻,十日后,我要迎娶云国公主婧霞。可就在婧霞从云国到我燕国的路上,一个叫何剑天的刺客要抢走婧霞,却被燕国迎接的侍卫所杀。我抬起头看着他,直视他眼底最后的温与怀念
“且不说你能否杀的了我,就算你今晚得手了,你觉得这就算是为你师兄报仇了?”我抚弄着他的眉,他闭上眼,拒绝我手心少的可怜的温度。
“我不知道,”他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很吃力,额头甚至开始冒汗
“我现在不知对错,我只知道师兄救过我不知一次,他现在被人所杀,我……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我一定要做些什么,为师兄而做。就算失败了,就算赔上性命,也是值得,起码,我做了,为了师兄,我做了。”泪水伴着他嘴角的颤动,如银线般坠在枕头上,打湿了他轻柔的发髻。我不觉皱眉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到底为着什么而活。看似活的如此盲目,但在我眼中,他是幸运的,起码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再想想自己,不禁笑道:
“你到是个有情的,比起你师兄也丝毫不差。我呢,出生在权力编织的网络中,成长于利益交汇的世界里,但凡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就算你不去找别人麻烦,但只要你有着皇子的身份,麻烦就会找上你。在这样的人生中,父亲、母亲、兄弟都只是一个符号,他们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个原因成为你的敌人。亲人都不能信任,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呢?
无论何时何地,没有人可以信任,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来冒犯你,侵害你,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至于感情?早就不知丢在哪个角落,蒙上灰尘一文不值。每日不知究竟为谁活亦不知为何活着,你能告诉我该怎么活着么。”
他的睫毛颤抖几下后,深邃的双眸展露无疑,缓慢的移到我的脸上。
我长叹一口气:“母妃为了打击皇后,现在已经开始背着父皇结交朝臣,九皇弟周岁死于非命,我亲眼看到是母妃她……”,原来说到此处,眼泪还是会掉下来。可笑,只有说到这些,我才知道,自己也是有泪的。
“父皇向来当我是个没出息的,别人不知情,还以为父皇瞎了眼,明知道婧霞的表哥是云国六皇子,那么多皇兄皇弟们想尽办法讨好父皇,求他赐婚,父皇却把她给了我。可是人都知道,婧霞的表哥是云国皇子,若是再把婧霞嫁给一个有势力的皇子,有朝一日云国皇子登基,父皇的江山安得稳固?把她嫁给我这种废物,父皇才会安心,这也算是我的功劳一件呢。”习惯了别人的冷眼,我很小就懂得了自嘲。
“说到你师兄,我也算是有愧于他。婧霞,与我而言未曾谋面,不闻其言。不过想来,我只要知道她表哥是谁就好了。不,准确的说,是我父皇知道云国有何利用价值就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悲,感情全被赶走了,却满脑子都是这些?呵,你睡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我站起身,向书桌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强烈的声响,只见他猛地起身,跑到墙边,扬头就要撞去。我几步抢在前头,一把将他拽回:“你疯了!”
“我什么都不能为师兄做,我愧对他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愧对他数次救我,我只能以死谢罪,去阴间向师兄请罪。”,说着,泪水还没有停止。
“啪!”,我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给我老实听着:老天让你活着,你就得好好活着,你连死都不怕你害怕活着么?在遍览史书十余载后,我信了一样东西——天道。
自然界从诞生的那刻起,就有了永恒的规律,春天成长,冬天凋谢,周而复始。
人世间也一样,从它大起始,到它的灭亡,规律永恒不变,是为天道。
在史书中无数的尸山血河、生生死死背后,我看到了它,它始终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我们,无论兴衰更替,无论岁月流逝。
它告诉我们,在这个污浊、混乱、肮脏的世界上,公道和正义终究是存在的。
天道有常,从它的起始,到它的灭亡,恒久不变。天道有时由不得你不信。如果你再有寻死之意,本殿不介意灭了你师门!”说到最后,我居然有些愤慨。之后把他往墙上猛地一推,他重重的一摔,顺着墙边,无力的坐在地上,双眼没有一丝光亮。
我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激动,只是当看到他要求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死。看到他绝望的双眸,就想让他活下去,威逼也好,胁迫也好,只想让他活着。也许,在他的绝望中,我看到了自己。我无法改变自己的懦弱,不能从绝望中拯救自己,却再也不愿见到有人和我一样,在绝望中沉沦,饱受绝望的折磨。|
突然觉得自己很累,我拖着沉沉的步子,朝书桌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慢慢放亮,而那人躲在角落不言不语
“殿下,皇子妃求见。”门外宫侍轻声禀告
她,怎么又来了?我走回他身边,想提重物一般,蛮横的拉起他,将他拽到屏风后:“不许出声,你想让你师兄永世不得瞑目,你尽管撞,看见那个坚硬的桌角么?使劲往死里撞。”说完我走出屏风,还是不放心,又退了回去,点了他的穴道,才整好衣服,去开门。心里暗想,还好提前收拾了秦明,宋武的尸首。
“若湘参见殿下。”她声音如莺啼般悦耳,却越发显得张扬。
“起吧,若湘,起的挺早啊?”我自己都感觉到表情笑的很僵硬。
“回殿下,若湘适才发现,不见了香袋,那个蝴蝶的香袋是殿下赠予,若湘不敢丢失。想是昨日落在了殿下这里,所以特来找寻。”
“即是如此,就进来找找吧。”,我坐在一边,自顾喝茶。低着头看她寻找的脚步。
若湘进屋后,很是“安分”,只是在椅子,长榻等处找寻了一番。最终在一番犹豫下。放弃了寻找,她轻柔的下跪,樱唇轻启,道出懊恼。
“这里也没有,看来还是弄丢了。若湘不慎,弄丢了殿下所赠之物,还请殿下责罚。”我眸里寒光一闪而过,仍然轻笑
“这有什么,不过一物,若是想要改日本殿自会再赠你一个,若无事就先回去吧。”若湘抬起头,眼睛有些微微的光亮。
“是。”若湘希望你一如表面上的聪慧。如若不然还是有点可惜的。
在她走后我绕到屏风后,解开了他的穴道。扶他到椅子上坐下。他气息太弱,几次点穴,我的力道都有些过猛,再加上他郁结于心,现在脉像很乱。我在身后开始为他运气,恢复元气。
“为什么要救我。就算不忍,顶多瞒过侍卫,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他的眼底闪过疑惑,我暗自翻翻白眼,哪来的笨小子。
“哼,救了第一次,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唉看来你真不适合留在我身边啊!”
我瞪他,他竟然扬了一下嘴角。我抽抽嘴角,真是妖孽。天知道在他眼里妖孽跟我比差远了。
“刚才皇子妃会来,过会儿又不知谁会来。我这里虽说是半个冷宫,不过终是有太多未知数,你这样留在这儿,太不安全了。得想个办法,让你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
“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他有些不满
“你想离开吗?”我斜眼看他
“如若留在你身边,又怎么解释?”我一把掐住他脖子
“这事有本殿担着,你只要记得:活着,就要证明,自己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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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过几天即将出门写生,心情有些亢奋。因此先放上番外,主线情结回来待续,谅解啊谅解
ps:大家看文,赞也好,贬也罢。好歹也留几个字嘛。不过总归有人看,我先谢过诸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