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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部落4
“韩鸳只是一介莽夫,疫灾席卷九州的关键时刻,在下却是在山洞中安稳渡过,实在是缺乏野外搜寻经验,恐怕难以胜任。”韩鸳低头鞠躬表示推辞。
“韩公子未免过于谦卑自首了。你师出名门,学得一身本事,如若放在部内种地或是做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拓跋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韩鸳略显为难,“我其实......”
“这样吧......”拓跋长老打断了他,“我给你三日时间,你考虑便是。如若三日之后,你还是推辞,那便再寻其他差事。”
韩鸳不敢再三扭捏,连忙作揖道,“是!韩鸳详细考虑便是。”
虽说是让韩鸳考虑三日,但是穆还是带着韩鸳去议政厅内务坊登记了“行者”手续,又予他交接了一些重要事情,直到入夜戌时才赶回了草房。
房间里漆黑一片,不知阿律这么晚去哪里了。他向阿持房间望去,里面有微弱的烛光,应该是还没睡。他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微弱的女声。
“是我,韩鸳。阿持你睡了吗?”
“没,没有。韩大哥你进来说吧。”
“方便吗?”
“没事,你进来吧。”
韩鸳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阿持坐起身来有点上了一盏烛台,屋子里顿时亮了很多。韩鸳看她比之前精神了一点,虽然嘴唇还是干涩苍白,不过倒是能睁开双眼了。
“你近些日子恢复得怎么样?”
“好多了。自从吃了姜护给开的药身体比以前有气力许多,只是......”阿持惭愧一笑,“还是下不了床。”
韩鸳看向阿持受伤的小腿肿胀得像是猪腿一般,脓血浸湿了纱布渗透了出来。
“今日可否换药?”
“没......”很显然她是一个人弄不来。
“阿律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姑娘若是不介意,要不我来帮你换吧。”
阿持抿抿嘴,想了一下,点点头。
韩鸳俯身坐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撕开医布,有些伤口的腐肉已然和医布长在了一起,阿持发出了痛哭的“呀”声。韩鸳停了下来,去自己房间取了暖水釜,将里面的热水洒在医布上面,待医布全都浸湿之后,才顺利地将他揭了下来。
洒了马齿芮粉的伤口处已然结了痂,可是里面却遭了殃,周围看着全都紫黑一片,韩鸳用手按了一下,感觉像浆糊一般。
“感染从伤口外延已经侵染了一大片,光是外抹药粉是不行的......”韩鸳用干净的医布替她擦拭着流出的脓血。
阿持:“那该怎么办?”
“要行手术,开刀,把里面烂掉的腐肉全部剜净,再行缝合。”韩鸳用医布盖起了伤口,“明日我带你去医坊行手术吧。”
“不不不!韩大哥,不用行手术,姜护给的马齿芮粉甚是管用,我才抹了一天,伤口已然结痂了,再坚持用几天吧......”阿持的眼神开始躲闪,这不是她内心话。
韩鸳:“你怕痛吗?”
“不是。”阿持将头扭过去不看他,“医坊只有姜护一人在忙,太麻烦她了,而且医坊已经没有麻沸散了,也不好行手术。”
“麻沸散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出去找便是。”
“韩大哥......今日你和阿律走后,议政厅的人来了......”
“他们来作甚?”
“来要布币。说是咱们现在住的,用的,吃的都是需要上交布币的......上次在医坊抓药布币是穆大哥给垫付的,明日再去行手术,又不知要多少。”
“你担心这些作甚?我去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呢?再去找穆借?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欠这里的人太多,那我宁愿让腿废掉。”她表情失落看向窗外,“阿律这么晚了还未回来可能也是因为这事儿吧......”
“我知道了。”韩鸳重新将伤口撒了药粉并包了起来,“你早点歇息吧......”然后起身离开了阿持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韩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见阿律还未归来心情更是复杂,干脆起了身,去了院子里面闲逛。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韩鸳嘀咕着走到了北门,门墙上面传来一阵如雷的鼾声,韩鸳顺着刺耳的声音抬头望去,一位守夜的壮汉此时正四仰八叉的睡得香甜。
韩鸳摇了摇头甚是无奈。此时正听得两声砸门声,是从东北角传来的。韩鸳提高了警惕向其走去。走到近处后发现,角落里两扇铁门向外倾斜,中间还裂开了一道大缝,他蹲下身来发现下面的土已经有所松动,适才的撞击声将地里的黑土新翻了出来。他站起身来,凝视着眼前的这道黑洞,就像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深渊。
是什么撞击了这面墙?野外的猛兽早就被疫尸吃光了......就在韩鸳思考之际,一股血腥的恶臭味扑面而来,一个全脸溃烂身上满是黑血的疫尸重重地撞击了上来,韩鸳惊讶地猛然后退。那疫尸将整张脸都嵌进了铁门里,用手就要将其扒开,呲着血牙,大有一定要将面前猎物撕碎的趋势。
此时疫尸的嘶喊声吸引了更多的同类赶来,如若让第一只疫尸突破堡垒闯了进来后果将不堪设想。韩鸳朝北门守门卫那里大喊,“别睡了!来人啊!”,然后四处寻物,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使劲向疫尸的脑门砸去。一下,两下......疫尸的脑门被砸碎,恶臭的脑浆子顺着铁门流了下来,疫尸死了却卡在了那里,后面的疫尸紧接着挤了过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韩鸳拍拍身上,麒麟弩被他落儿在了房间里,只得在衣袖里摸出一把远程弹弓,这是白日穆送给他的,说是以后外出用的上。他想了一下,捡起地上的石子放在牛筋内弦上,朝着门墙上面的守门汉用巧劲射了过去。
随着一声大叫,守门汉弹了起来,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背顿时淤血一片,顺着射来的方向寻去,韩鸳正跳着向他挥手。
“有疫尸,快过来啊!”韩鸳大喊。
“疫尸!”那人像是被针穿了神经,顿时醍醐灌顶。连忙从墙门上面跑了下来,吹了一通奇怪的口哨,四大区的守夜人闻讯都赶了过来。
还好到达即时,算上韩鸳一共六个壮汉,大家齐心协力,俩人抬起一根粗壮木头将卡在门缝处的疫尸顶了出去,剩下的四个人则蹲下身来,在疫尸脱离门缝的那一刻,拉住两边的铁门用力地将它严丝合缝地重新合在了一起,再用青铜大钉死死地固定住。
外面的疫尸像疯子一般撞击着墙面。“嘘......”韩鸳让大家不要出声,过了一会,没有猎物的刺激,墙外的疫尸已不像适才那样躁动,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
几个人顿时舒了一口大气,紧绷的神态也从适才绝望的氛围中抽离了出来。四大区的守门人相继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韩鸳向北门守门汉作揖说道,“适才情况紧急,韩鸳所做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兄台海涵。”
守门汉红了脸,夜晚值班酣睡本就犯了大忌,要是还放进了疫尸,估计杀了自己,部落里的人也难以泄恨。
“惭愧!惭愧!适才要不是韩公子急中生智,先行控制住了疫尸,我想我当下已在它的肚子里......”说罢守门汉深深弯下了腰,“在下已没脸再面对部落里的弟兄姊妹,还请韩公子将在下绳绑后交予正牢厅处置......”
“仁兄严重了。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是兄弟姊妹,哪有把自家亲人送进牢房一说呢?”
守门汉难以相信,“那你不去告诉拓跋长老吗?”
“有这项规定吗?”韩鸳反问。
“没有!说不说在你。”
韩鸳淡然一笑,“仁兄!守夜人这项差事看似简单实则关乎大家的生命安全,你下次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哈!”说罢便笑笑转身离去。
守门汉目送韩鸳背影离开,心中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韩鸳今夜可算是见识了椿部落的防御治安了。也不怪他们心大,这里的人长期被保护在高墙之内,时间长了恐惧感减少,警惕性也随之降低。想来想去,看来必须要当“行者”。一是随时让自己处于危机状态中,以防消磨了心智。二是椿部落资源匮乏,与其等着别人施舍,不如主动占据物资的搜寻权,让日子好生些。
韩鸳回到住处的时候看到阿律迎面走了过来,顺着他来的方向望去大概是浣坊,看来这家伙被分到和女人一起洗衣服去了。
阿律低着头没有看到韩鸳。
“喂!”韩鸳叫住他。
“嗷!韩大哥。”阿律连忙打招呼。
“你小子去哪啦?这么晚才回来!”韩鸳明知故问。
“我被分配到浣坊了......适才洗了一夜的衣服......”阿律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韩鸳笑笑,想要继续打趣他一下。不料阿律并没有接他的话径直走进屋子。韩鸳愣了愣耸耸肩也随他进去了。
“这孩子似乎心事重重。”韩鸳脱掉衣物和短布靴顺势躺到了草床上。扭过身来刚想开头和他聊聊,谁知这家伙已经鼾声四起。
估计是太累了吧,韩鸳心想。便也闭眼沉沉睡去。
第二日未到卯时韩鸳就起了身,穿衣、盥洗完毕。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有走到榻前,将麒麟弩和无影剑取了出来佩戴于身上。无影剑是恩施赠与他的,麒麟弩算是舅舅留下的唯一遗物,两者都对他意义非凡。本想着和阿律打声招呼,不过看他睡得正香,便帮他扯了扯被角便出了门。
此时天还未大亮,空中一抹抹灰蓝夹杂着一些混沌的惨白,偶有丝丝凉风入骨,韩鸳抖擞了身子。抬头便看到一修长背影,此时正左脚点地,靠着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树,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名的烂树叶。
是穆。他听到一声“嘎已”的关门声,就知道是韩鸳出来了。
“考虑好了吧?”他一脸兴奋地说。
“拓跋长老给我三天,这才第二日。”
“无碍无碍!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
韩鸳叹了口气,望向后面的两间屋子。
穆:“如果你做了行者,整个部落都会高看你一眼。对你、对那对姐弟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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