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5 章
舒禾一愣:“什么?”
贺行雪却不搭腔,下颌微抬,朝她示意前面的两个人:“怎么个事?”
舒禾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声向他解释了来龙去脉,接着不大高兴地说:“我怀疑他们是碰瓷的。”
专挑看起来好欺负的老实人。
贺行雪微微侧过头,注视身旁的女生。
须臾,他点了点头,高深莫测地来了一句:“不错,还有救。”
舒禾疑惑地嗯了一声,显然没听明白。
贺行雪慢悠悠地补充:“还没傻得彻底。”
这下她听明白了,瞬间回忆起他方才的话,舒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所以你刚刚说的傻蛋,是在叫我?”
贺行雪理直气壮地点头,嗯哼了一声:“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舒禾嗫嚅着张了张唇,哪有这样说人的……
到底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远处一直在观察这边的混混,仿佛终于得出了结果,手也不疼了,又带着女朋友向他们走过来。
他冷哼了一声,目光在贺行雪和舒禾之间来回巡视,最终停留在舒禾身上。
“小妹妹,你是觉得现在有男朋友护着了,就不用负责了是吗?”
他见两人交流熟稔的模样,显然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混混心想着,这个男生年龄都摆在这儿了,不见得有什么社会阅历,顶多也就是力气大了点,他多吓唬几句,从他们心理上瓦解,这两人还不是只能跟小白花似的绑定在一起任他折腾。
内心畅想得很美好,待回到现实中时,他却突地发觉不对劲,面前这两人不知怎么安静得不像话。
下意识抬眼,竟见男生女生此刻正默契的,以同一种诡异的表情盯着他。
……诡异?他冷不丁吓了一跳。
男朋友。舒禾呆了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了几步,离“男朋友”远了一些。
这熟悉的画面,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好像就在不久之前经历过。
怎么总有人把他们误认成情侣……
她缓了缓,偷偷觑一眼男生。
贺行雪自然没好到哪里去,一听到那句“男朋友”,大脑某处就跟触电似的炸了一下,噼里啪啦地把他思绪搅作一团。
苍天可鉴,这些年虽收到的情书告白不断,但别提恋爱了,他贺行雪长到现在,可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被安了个男朋友的名头……还是那个傻蛋的男朋友。
他身形在原地滞了滞。
少顷,冷冷地掀起眼皮,睨向那个男人。
“当然得负责。”
碰瓷不说,还污他清名,当然得负责。
舒禾闻言看了看他,眸底的疑惑之意明明白白,但贺行雪不想说话,只淡定地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舒禾见此,心便放了放。
很奇怪的,她莫名相信这个男生。
混混却不知这其中弯弯绕绕,只以为这俩小孩被他唬住了,眼神不由亮了亮,手小幅度碰了碰他女朋友,话却是对他们说的:“那走呗,我们去前台缴费。”
说完还笑嘻嘻夸赞了句:“看来还是你这个小男生比较有担当啊。”
听着阴阳怪气的。
混混的女朋友很适时地在一旁捂着肚子皱眉,做出了身体不适的表情。
“急什么。”贺行雪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好学生,遇到事情肯定要先找警察。”
混混脚步一顿,当即怒道:“没看我女朋友都不舒服了吗?我们哪有空陪你等警察!”
他满脸一副你们别想赖账的神情。
贺行雪好脾气地笑了笑:“不用等啊。”
闻言,混混和他女朋友都顿时滞住,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们望着眼前这个男生,心里陡生一股凉意,转瞬爬满四肢百骸。
舒禾似有所感,侧了侧身望向门口,便见此时大门处正好走进来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她不由地一愣,回眸看了看身旁懒洋洋的男生。
他是什么时候……
那混混和他女朋友显然也看见了,两个人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双腿下意识地往后挪,目光惊诧又恐惧地扫射四周,是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
那两名警察一进来,视线迅速锁定了这边,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满脸慌张的那两个人。
他们毫不耽误,快步赶过来,冷声笑道。
“上次就有人报过警,让你们给跑了,刚一接到电话,我就知道又是你们两个!”
听样子,这两人还是前科屡屡的惯犯。
那混混被警察严声质问得往后趔趄了一下:“警官,上次不是我们啊,误会,误会……”
警察用力拍了拍他肩膀,皮笑肉不笑地,示意他跟自己走:“是不是误会的,我们先回去喝杯茶,慢慢讲。”
舒禾见那两人铁青着脸,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真是恶有恶报。
事情大致解决了,贺行雪看得兴致缺缺,他昨晚只睡了三四小时,现在困意复卷上来,有点想回去睡觉。
另一名警察走过来,跟他们核实一下情况做好了记录,便带着那两人回局子。临走时,贺行雪瞥了眼混混青白交加的脸,索然点评了一句:“跟演电影似的。”
舒禾:“……”
顿了一会儿,她抬眼望向他,诚恳说道:“今天谢谢你啊,贺同学。”
如果没有他,还真有点麻烦。
贺行雪没吭声。
对外的事解决完了,但对内的情绪还没消化完。他还没忘记一星期前的事情,反正心里是不怎么痛快,刚才去帮忙,纯粹是这傻蛋运气好,碰见他这么个不计前嫌的热心群众。
贺行雪单手插兜,看着这个眼神诚挚的女生,绷着冷脸不说话,就差把“爷很清高不屑与你们凡夫俗子为伍”写在眼神里。
但是也没走。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抬脸,停在缓缓流动的人群里,像被单独按下了暂停键。
对视半晌。
“……”
舒禾率先败下阵来,移开目光,迟疑了会,问道:“你怎么也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他眼睫微敛,惜字如金:“没有。”
至于为什么在医院,这就说来话长了,不符合他如今高冷的人设,所以贺行雪干脆直接忽略,等这傻蛋什么时候把他哄好了,再勉强考虑要不要阐明。
空气再次沉默。
考虑到男生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舒禾便没有多嘴再问,看了眼时间,此时快至中午,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了,因而对他道:“谢谢你今天的帮忙,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
上周那笔天降横财,还好好地待余额里没动。
贺行雪闻言瞅了一眼她,心里清楚前面那句谢谢只是一个借口。
她就是单纯想约他吃饭罢了。
请吃饭……算是在哄他吗?会不会有点太敷衍了啊,贺行雪暗自想,如果这么简单就被哄好,岂不显得他是个随随便便的人,以后她要是再惹他生气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不能让她轻易得逞。
贺行雪矜持地回答:“我待会有事。”
这是个折中说法,他心道,再多哄两句,证明一下她坚定的诚心,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这样啊。”舒禾遗憾地说。
时间已不早,她还得赶回理发店,因此不便再耽搁。
抬眼时,见男生正看着她,那眼神似有催促之意,她微微一愣,很快恍然。
“那,我就先回去啦?”
贺行雪:“……”
他伪装出来的表情差点裂开,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去吧。”
这笑看起来怪瘆人的,舒禾摸了摸手臂,大夏天的,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一路沉默着没说话。
舒禾是本来话就不多,加上男生明显拒绝交流的神情,她更不会去硬凑话题,于是两人安安静静地走出医院。
贺行雪走在她后面,盯着女生圆圆的后脑勺,眼神颇有几分凶神恶煞,垂在身侧的手都捏紧了。
他真想敲开这颗傻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医院外有一个小花园,供住院的患者用来散步锻炼,不过正值暑热,此刻花园里寥无人迹,只有哗哗的树声,伴随着绵长的蝉鸣。
真奇怪。
舒禾觑了眼太阳,脑袋怎么凉凉的。
前方不远就是医院正门,而后是个十字岔路,没有树荫的遮挡,阳光太晒太晃眼,她低头从包里拿出遮阳伞,小小的一把嫩黄色。
撑开时,突然瞥见了身后的人。
男生此时轻耷着眉眼,视线垂在地面,神色显得有些冷漠,不远不近地落在后面。
她微微一顿,脚步慢了下来。
贺行雪心情十分糟糕,简直称得上五内俱焚,各种不爽全摆在了脸上。
这天太刺眼,蝉鸣好聒噪,破风吵死人,街边的车水马龙晃得人眼睛疼。
他心烦意乱地闷头走。
……还有前面那个女生,走那么快到底要去干嘛!
果然,待在家里比什么都好。
脚踩到路上的碎石头,他忿忿地用力碾了一下,接着郁郁寡欢地继续抬步。
没迈两步,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凉。
他身体微微一顿,眼皮抬了抬,随即怔在了原地。
女生不知什么时候竟走了回来,正捏着一把嫩黄的小伞,她白皙细瘦的手臂高高举着,在费力地往他头上罩。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贺行雪低头,目光落在女孩子莹白的脸颊,他无意识地定在了那里,先前所有的不快,就在这一个瞬息消失。
贺行雪的思绪毫无预兆地被拉回了医院的心理咨询室。
他的心理医生常贻,是一位中年女性,看人的眼神往往带着一种通透的慈悯。
常贻曾细致地了解过贺行雪在国外学校所遭受的排挤和校园暴力,也在去年冬天,在这间医院,亲眼看见过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他。
咨询室里,漫长的诊疗时间,他曾无数次剖开自己的血肉,神色冷静地让常贻看见他内心的腐朽。
但常贻脸上总挂着慈和的笑,那模样像极了一位母亲:“小贺,有的时候,你可以试着把自己想像成一个橘子,你知道,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爱吃这种水果,不喜欢橘子的人,可能一直把它放到茶几上,任由其变质发霉腐烂,然后扔进垃圾桶里,那,这是橘子的错吗?”
贺行雪没说话。
常贻温柔坚定地看着他。
“不,它只是没等到一个爱吃橘子的人。”
舒禾忽见街对面的红灯快要转绿,顾不得再说别的,匆匆忙忙地把伞往男生手里一塞:“给你用,我先走啦。”
说完,她抬手挡着烈日,赶在绿灯最后十几秒,着急忙慌地冲过去。
那身影很快汇入人流之中。
贺行雪插兜站在原地。
他举目望着对面街道,另一只手里的伞不自觉地紧了紧。
有那么一刻,他的呼吸连带着心跳,都骤然急促了几分。
插入书签
小贺表面:爷很清高不屑与你们凡夫俗子为伍
实际内心:快哄我快哄我!
禾宝:(转身就走)
小贺:等等我啊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