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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暑假快开学的时候,我妈生了,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我爸骑着自行车往医院跑,到的时候浑身都湿了,站在病房门前看着我妈哭。
许莉华女士还是一日既往地暴躁,看见我爸激动得泪流满面的样子,扔了个枕头过去,“打饭去!饿死老娘了!”
节奏和氛围回归正常,我爸拎着饭盒跑前跑后,伺候着我妈吃饭。
是个弟弟,我爸给他取名,叫刘晏池。
江和池对应,但是他怎么不用“愚”字?!
我妈对此的解释是,我可能是被名字带笨了,我弟未来可期,不能用这个字了。
出院之后,我爸的全部精力都在我妈和弟弟身上,做的月子餐特别难吃,我吃不下,拿着零花钱出去吃了。
王宥骋也不回家吃饭了,每天跟我一起,今天虾仁馄饨,明天葱油拌面。
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他总是抢着付钱,然后说下次再让我来,但是真到了下次,他又会推下下次。
晚上吃了牛肉粉有点撑,学校附近就是酒吧街,我想去看看,王宥骋不放心,跟着我一起去了。
路过一家时被里面传出的声音吸引住了,抬脚就往里面走。
是个很漂亮的女生,长发扎在脑后,穿着黑色丝绒吊带裙子,长眼微眯,看着台下轻唱,声音里全是故事。
歌名是,《历历万乡》,我听得眼泪都出来了。
蓝色的麦拿在她白皙的手里,睫毛低垂,看着台下一个短发很飒的女生,睫毛低垂扑扇,浅浅笑了。
下面有人拿着手机拍照,有人感叹她充满灵气的美感。
我点了一扎酒,坐了一晚上听她唱。
忘了是几点,她走了,短发女生把麦克风放到台上,随意自取。
我上台拿起,还是刚刚那个蓝色的麦,唱了一首《葡萄成熟时》,陈奕迅的。
粤语总有一种天然的美感,在舌尖辗转温柔,说着不尽的情绪。
我最喜欢那句。
----你要静候,再静候。
……
王宥骋穿着白衬衫,肩宽腿长,站在台下温柔地看着我笑,眼神落在我脸上红得发烫。
短发女生是老板,笑嘻嘻地问我有没有兴趣来这里,偶尔来几天就行,纯粹当玩了,唱两个小时,一晚上五百。
我想了想,倒也不是坏事,本来就挺喜欢唱歌的,她也认可,我也开心。
想到刚刚那个女生,没忍住问了出来,“那个黑裙子的女生也在这做驻唱吗?”
如果是,那我就能经常看到她。
“她啊?”短发女生低笑两声,语气宠溺,“她可不是驻唱,来帮忙的,就这一次。”
我点点头,加了个微信。
王宥骋说我唱歌好听,他喝醉了,眼睛有些迷离。
今天不能送我回家了,我打车给他送回去,自己又回家。
这弟弟倒是挺乖的,晚上也不哭,回家的时候灯都熄了。
酒吧叫ONEIK,短发女生叫嘉姐,十几岁就开店了,人挺好的,古灵精怪,偶尔拿着杯酒跟客人聊两句。
后来我偶尔去玩几次,倒是没有再遇见那个女生了。
小志是嘉姐对象,挺酷一男的,戴着黑色鸭舌帽,不爱说话,只有在嘉姐面前才是话痨。
国庆节的时候,嘉姐在发微信说要聚餐,都是些平时驻唱的歌手,没有外人,让我把身边那个小伙伴也带上。
所谓小伙伴,就是王宥骋。
每次我唱歌,他就在台下出神地看。
话少和高冷程度跟小志有一拼。
相处的时间久了,会发现酒吧里也不全是坏人,至少ONEIK不是。
店里很少有人闹事,客人也都挺有素质,没有乱来那套,小志盯得紧,不允许违禁品。
聚餐在有肴,包间里面坐了很多熟悉的人,都是平时一起唱歌的。
最后是那天唱《历历万乡》的女生,今天穿的黑色皮衣,遮住了脖子上的纹身,脸庞小巧,跟嘉姐低声说着什么,轻笑起来。
女生站起来,端了一杯白的,“嘉嘉这人平时不爱表达,但各位都是ONEIK的功臣,我替她谢谢大家,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跟ONEIK来日方长。”
一杯饮尽,桌上的氛围被带动起来,嘉姐眼睛有点红,往小志怀里钻了钻。
女生摸摸她头顶,让她和小志好好的。
嘉姐后来说那个女生叫吴音,是澎市那年的高考状元,出国了。
饭局结束的时候,王宥骋送我回家,晚上的风很舒服,路边卖甘蔗汁的摊位带着清香。
“江哥,你喜欢唱歌吗?”
倒是没仔细想过,我做事就是乐意就做了,没想过什么喜不喜欢,但是关于唱歌,“应该喜欢吧,音乐嘛,很舒服很自由。”
王宥骋点点头,送我到家属院门口,替我理理衣服,“进去吧江哥,外面降温了。”
初二比初一可难多了,上课咬着笔乱转,写不出个一二三。
王宥骋写完自己的,拿着演草纸来给我讲。
他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认真讲题的时候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每个步骤都列出来,生怕我听不懂应付。
任媛媛看了一眼草稿纸,说傻子都能学会。
我倒也能,勉强把那张卷子做及格了。
回去的时候想唐明宇了,好久没见他了。
脚步在三楼没拐弯,又上了一层。
程颐开的门,露出一口白牙,“江哥来了!”
我还是有点不适应,干笑两声进去了。
唐明宇忙着在厨房洗草莓,蒂叶全被摘掉,盛在玻璃碗里端到程颐面前,“洗好了,吃吧。”
我拉着他唐明宇去阳台,“你还领家来了?”
“我有你蠢吗?外人看来,你进屋跟他进屋都没什么区别。”
说的也是,“你真跟他了?”
唐明宇朝客厅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柔笑,“有什么办法?就他了。”
程颐在客厅喊他名字,“遥控器没电了!”
“来了来了!”唐明宇着急往外走,拍了拍我的肩膀,“江子,我们挺好的,别担心。”
趁着换电池的功夫,程颐又偷偷亲了他一口,塞了颗草莓进他嘴里。
我往外走,“行了行了,我多余!”
唐明宇低低地笑,“改天请你吃饭!”
看一眼就好了,他们过得好就行。
爱情嘛,不分性别,心之所向。
冬天的时候,澎市第一次下了一场大雪,满地银白,倒是浪漫。
学校里也挺热闹,我拉着王宥骋出去堆雪人,手捧了一大堆,最后做了一个小雪人,鼻子上是橘子皮,还挺好看的。
作品完成了,才发现手被冻得通红,哈着白气不停搓。
王宥骋靠近我,拉下拉链,把手捂在他怀里,暖乎乎的,一下就热了。
冬天就是容易犯困,室内的热气闷得人想睡。
下午的物理课还没听了个开头,眼皮就开始支撑不住,王宥骋把窗帘拉上,“睡吧江哥,回头我给你讲。
再也支持不住,脑袋一栽投奔周公。
做了个梦,程颐和唐明宇被人发现了,家属院里闹闹嚷嚷,说他们是变态不检点。
陶源拉着他们离开,有人动手推搡,把我挤倒了,我只能看着程颐他们站在风口浪尖被人唾骂,却不能为力……
那种感觉太真切了,噩梦把我惊醒,手却被温热地攥着。
王宥骋的右手正握着我的左手,看到我睁眼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去。
我浑身没力气,刚刚那个梦太难过了,手被松开又染上一股冷气,我朝他手碰了碰,“我手冷,给我暖暖吧。”
他愣了一下,温热的手重新覆上来,在桌子底子紧紧握着我的。
左手写字不太灵活,整个冬天他都牵着我的,倒也慢慢练出来了,成了一个优秀的左撇子。
初三紧赶慢赶还是来了,我弟都一岁多了,人倒是聪明,整天黏在我后面喊着“哥哥抱。”
我哪抱得动啊,挺沉一胖子,抱着转两圈是极限。
下课回家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钉钉邦邦的声音,走上三楼那声音更大了,一推门我爸正拿着锤子敲。
“刚好你回来了,我给你弟做了个床,放你那屋了,咱家地方小,你跟你弟住懂事点,别睡太死。”
我一看还真是,本来不大的次卧加了一张一米二的床,过路都费劲。
“怎么不把客厅收拾收拾?本来房间就小,他进来我还住不住了!”
我妈拿着鸡毛掸子出来,“刘愚江,给我老实一点!服从安排,或者,好好服从安排!”
这件事最终也没商量余地,好在刘晏池吧,晚上挺乖的,闭上眼跟没这个人似的。
但心里还是隐隐不高兴,自从他出生本来属于我的关照被一分为二,现在连房间都要分给他一半。
我正转着笔想着房间的事,王宥骋碰碰我,“江哥,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
他眼睛落在我脸上,笑了笑,“怎么了?你这人不会撒谎,心情都写在脸上。作业不会?还是我惹你生气了?”
行吧,我这人真不会撒谎,什么都写脸上。
但也不好意思说我跟一岁多的孩子置气,烦躁地扯扯头发,“别问了,写你的题!”
他有点不安,牵牵我的手,声线很低,“江哥,要是因为我让你不开心,你说出来我都改……别跟以前一样,突然不理我了。”
“跟你挨不着,写你的!”
王宥骋这才松了一口气,哄声道:“江哥,开心点,放学我带你去吃甜点,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红豆流心派做的特别好。”
说完他又试探着问我,“江哥,我买了新游戏,你要不要去我家玩……金毛被我送走了,你放心。”
一时间我有点惊讶,“你不是挺喜欢那金毛狗的吗?”
养了这么多年,从我认识他就有了,说送走就送走了?
王宥骋轻咳一声,视线落在我身上,“可你不喜欢。”
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的狗。
但是放学我也不想去小吃街了,没心情没力气,又不想回家看到刘晏池这个胖小,索性答应了王宥骋的邀请。
他家跟一年级的时候一样,屋里还是没人,那个阿姨还在,第三次见面了,她看着我笑了一下,倒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
王宥骋拉着我上二楼,卧室里有一个大游戏屏,游戏手柄都是最新款的,我在沙发上跳了一下躺在那,“开始开始!”
阿姨把晚餐送到房间,我玩得兴奋没空吃,王宥骋把剥好的虾仁喂我嘴里,看着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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