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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陋的千金
阳光透过顶层公寓宽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耀眼的光斑。
苏孝琳站在衣帽间巨大的穿衣镜前,微微侧身,审视着身上那套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
剪裁得体,细节完美,将她刚刚成年、饱满而富有青春气息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
她随手拨弄了一下栗色长发,发尾精心打理过的微卷弧度分毫未乱。
“小姐,车准备好了。”管家陈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恭敬而疏离。
“知道了。”苏孝琳应了一声,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惯有的、被众星捧月豢养出来的慵懒。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无可挑剔的自己,拎起手边限量款的包包,脚步轻快地向外走去。
楼下,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候着,流畅的车身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司机为她拉开车门,她弯腰坐进后座,车内萦绕着淡淡的皮革与香氛混合的气息,这是她熟悉并感到安心的味道。
车子平稳地驶向A大,这座国内顶尖的学府,是无数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殿堂。
但对苏孝琳而言,进入A大,不过是她顺理成章人生规划的下一站。
父亲是知名地产大亨,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后又执掌家族基金会,她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优质的资源,一路走来,鲜花、掌声和艳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A大,不过是另一个即将被她征服的舞台。
校门口已是人声鼎沸,新生、家长、志愿者络绎不绝。
幻影的出现,引来不少侧目。
苏孝琳并不在意,她早已习惯成为焦点。
在负责接待的学长近乎殷勤的指引下,她直接前往了事先安排好的宿舍——位于新建留学生公寓楼顶层的一个单人套间。
这是苏家为校图书馆新馆建设捐了一笔不菲的款项后,校方提供的“一点点便利”。
套间宽敞明亮,带独立卫浴和小阳台,视野极佳,远非普通四人间、六人间可比。
早有家政人员提前打扫布置妥当,她的行李也已送达。
苏孝琳环顾四周,还算满意。她不喜欢与人共享空间,不喜欢被打扰,这里正合她意。
她正规划着哪里放她的梳妆台,哪里需要添置一个懒人沙发时,手机响了,是母亲。
“琳琳,到学校了吗?宿舍还满意吗?”母亲的声音温柔,带着关切。
“到了,妈,房间还行,就是小了点,先将就吧。”苏孝琳随口应道,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那就好。和同学要好好相处,不过……也要有分寸,明白吗?”母亲的话语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提醒她所处的阶层和应有的姿态。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苏孝琳微微撇嘴。
挂了电话,她开始整理带来的部分物品。
大多是衣物、饰品和化妆品,书籍寥寥无几。
对她来说,大学生活更像是一场华丽的社交盛宴,学习?保持中上即可,她未来的路早已铺好。
然而,这份笃定的优越感,在下午被一条突如其来的短信打破。
短信来自辅导员李老师,措辞礼貌却不容置疑:“苏孝琳同学,因本学期招生人数超出预期,宿舍资源紧张。
经协调,需将你暂时调整至普通宿舍楼(梅园2栋)406室,与原定入住该寝室的冉冉同学成为室友。给你带来不便,敬请谅解,相关手续后续会有助理帮你办理。”
苏孝琳盯着手机屏幕,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调整宿舍?和陌生人合住?还是普通宿舍?
一股被冒犯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她立刻打电话给父亲的特助,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王叔叔,学校怎么回事?我的宿舍为什么会被调整?你去沟通一下,我必须住单人间!”
王特助效率很高,但十分钟后回过来的电话却带着歉意:“孝琳,学校那边表示这次宿舍确实非常紧张,你的单人套间需要优先保障一位有特殊需求的国际访问学者。这次调整是校方统一安排,他们保证梅园2栋的条件也不错,是四人间,但目前只安排你和另一位叫冉冉的同学入住,空间也相对宽松……你看……”
苏孝琳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她可以忍受条件稍差,但无法忍受这种“计划外”的变动和与陌生人分享私人空间的预期。
尤其是“冉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透着一股普通和平凡。
就在这一刻,时间突然冻结,艾米的意识瞬间来到了苏孝琳的身体里。
这一次,邀请函把她带到了一个富家女的身上。
艾米有点儿庆幸,之前经历的几次邀请,全都是苦哈哈的女主,她也累的够呛了。
这下好了,终于能过点儿轻松的生活了。
艾米意识轻松下来,时间又开始正常运行。
此刻,占据苏孝琳身体的艾米,在接收到“宿舍调整”信息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感自然而生。
这属于苏孝琳本身的情绪。
艾米作为旁观者,理性上觉得合住并非不可接受,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具身体里涌动的烦躁和不满。
她尝试在心里劝解:“也许没那么糟,换个环境体验一下也不错……” 但这念头刚起,一股更强烈的抵触情绪便将之压下。
邀请函的机制尚未明显发力,但苏孝琳本身的性格已足够驱动她的反应。
最终,在父亲“要以大局为重,体验集体生活也有好处”的劝说下,苏孝琳勉强接受了这个安排。
她沉着脸,让司机将行李重新搬上车,转向那个陌生的“梅园2栋”。
梅园宿舍楼显然有些年头了,外墙爬满了常青藤,不如新公寓气派。
406室在走廊的尽头,苏孝琳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属于老旧楼宇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摆放着四张上床下桌的木质家具,其中两张明显空着,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女孩。
听到开门声,女孩抬起头。
她就是冉冉。
第一眼,苏孝琳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冉冉的女孩,有一张相当清秀的脸。
不是她自己那种明艳夺目的美,而是像山间清泉,干净,透澈。
她的皮肤是自然的白皙,眉眼细长,鼻梁挺翘,嘴唇抿成一条认真的直线。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
看到苏孝琳和她身后司机提着的几个巨大行李箱,冉冉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略显拘谨的笑容:“你好,你是苏孝琳同学吧?我叫冉冉。”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点南方口音的软糯,但不怯懦。
苏孝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目光迅速在室内扫视一圈。
冉冉的那一半空间收拾得极其整洁,书架上摆满了书,桌面上除了笔记本电脑和几本摊开的笔记,几乎没有多余杂物。
对比自己这边即将堆满的奢华行李,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个狭小空间里形成了突兀的碰撞。
“我住这边。”苏孝琳指了指靠门的另一张空床,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指挥着司机摆放行李,昂贵的行李箱、印着大牌Logo的衣物袋、成套的护肤品礼盒……一件件被拿出来,几乎瞬间就占据了大部分空余地面和她自己的桌面、柜子。
冉冉安静地看着,没有流露出好奇或羡慕,只是在她东西多到快要影响到公共通道时,轻声提醒了一句:“那个……苏同学,这边的过道可能需要留出来一点,方便走路。”
苏孝琳动作一顿,淡淡“嗯”了一声,心里那点不快又增加了一分。
她觉得这个室友有点……事儿多。
最初的几天,两人相安无事,但一种无形的隔阂弥漫在空气中。
苏孝琳习惯晚起,踩着点去上课。
冉冉总是清晨就离开宿舍,直到晚上才带着一身图书馆的书卷气回来。
苏孝琳的社交活动频繁,电话和信息不断。
冉冉则似乎永远在看书、做题,偶尔接到家里电话,语气也是轻声细语的报平安。
真正的“交锋”,发生在课堂上。
《经济学原理》是大课,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
讲课的张教授以严厉和喜欢课堂提问著称。
当他就一个复杂的市场模型抛出问题时,教室里一片寂静。
苏孝琳对这个问题有点印象,但细节模糊,正低头翻书,祈祷不要被点名。
“第三排,靠窗,穿白T恤的那位女同学,你来谈谈看法。”张教授的手指点了过来。
是冉冉。
她站起身,略微思考了几秒,然后开始阐述。
声音不大,但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不仅准确回答了问题,还引用了课本外的案例进行佐证分析,甚至对模型本身的局限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教授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赞许之色,连连点头:“很好!观点独到,思考深入!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冉冉。”
“很好,坐下。”张教授的目光在花名册上找到了她的名字,重重划了一笔。
周围同学投来钦佩的目光。
苏孝琳坐在不远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那种感觉,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比下去的不适感。
她苏孝琳,在哪里不是焦点?何时在这种学术场合沦为过背景板?
紧接着的小组作业,更是将这种不适感放大。
她和冉冉,以及另外两名同学分到了一组,需要完成一个关于市场调研的报告。
小组讨论时,冉冉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核心,她思路清晰,分工明确,提出的方案切实可行。
而苏孝琳习惯性地想主导,提出的几个想法却都被冉冉温和但坚定地以“数据支撑不足”、“实际操作困难”为由修正或否决了。
另外两名同学显然也更信服冉冉。
苏孝琳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引以为傲的家世、美貌和消费能力,似乎失去了魔力。
在这里,评判标准变得单一而残酷——知识和能力。
艾米清晰地感受到了苏孝琳内心的波动。
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挫败和隐隐不服的情绪。
艾米试图引导:“冉冉确实很优秀,或许可以向她学习……” 但这个念头让苏孝琳的本能更加抗拒——“我为什么要向她学习?”
艾米发现,这一次她的意识被苏孝琳狠狠压制,她几乎无法施展任何动作,只能看着事情随着苏孝琳的意志而一步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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