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女的婚姻

作者:七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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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崩溃


      徐国仲很是无奈,他悻悻地离开了尚荷花,然后就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身,那真是看得出蝴蝶落在鲜花上——恋恋不舍。
      有智慧的人会抓住机会解决难题。无智慧的人会错过很多解决难题的机会。尚荷花看准了徐国仲昨天“表演”所用的道具“遗书”。她要利用这份所谓的“遗书”,解决国仲妈的思想偏见。她急忙去了姐姐徐国荣家。
      姐姐一脸惊奇,对于弟媳的到来,她有些疑惑不解;“是我的‘馊主意’她生气了,还是生效了?还是,还是?你怎么来了?快请坐,请坐。”姐姐热情十分。
      “我怎么来了,姐姐难道不欢迎我?”
      “哪里,哪里,我的好弟媳到来,我得热烈欢迎,欢迎还欢迎不过来呢”她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哈哈哈,快这边坐,这边坐。”
      几句寒喧之后,书归正传。
      “国仲的情绪怎样?他上班了吗?”
      荷花一一回答了姐姐的问话。
      “荷花妹妹:你们俩的事儿可怎么办呢?都愁死我了。我是没招了,真的,实在没招了。”
      尚荷花笑了,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自信,那么得意。“姐姐,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荷花,有什么好办法快说说、快说说,我听听、我听听。”姐姐十分感兴趣。
      尚荷花低声说:“国仲写的‘遗书’,还有‘遗物’老太太当时都没看到。你偷偷的在他们家照样布置好现场,然后你再把‘遗书’念给她听,读的时候一定带有表情,人家说那叫煽情。看看听了儿子的‘遗书’,她能否受到启示,能否有所转变?不妨咱们试一试。”
      “这个办法不错,不错,真的不错!”姐姐点头称是。“你的点子好极了,你太有才了。”姐姐哈哈大笑。
      快人快事儿的姐姐一拍大腿,“咱们说办就办。”她神秘的说。
      为了治疗母亲这个“顽疾”,她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善意的慌言没有恶意,该说就说吧。她认为这个方法百分之百奏效,那是华佗的医术——手到病除,定会成功。
      徐国荣的勇气来自方方面面,她对母亲干涉弟弟的婚姻从开始就不赞成,还有尚荷花人长得漂亮,心灵也美,不但爱情纯洁,还通情达理,对于这桩婚姻她十分满意。特别是最近给弟弟出了个“馊巴主意”,尚荷花虽然不认可,但她从没唠唠叨叨,怨天尤人,充分显示出她的宽宏大度。可见,她大人不见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难得她的真情实意。
      “荷花妹妹,你等着听我胜利的消息吧,我马上就去,就去。”
      徐国荣回妈家,那是姑娘回娘家——熟门熟路了。为了弟弟的婚事她不知特意走了多少回。她进屋后紧忙按照她们的原“设计”如法炮制。她拉着妈妈的手走进徐国仲的房间。老太太不知哪趟线,蒙头蒙脑地站在墙角处。
      徐国荣十分严肃地,“妈妈你看这是什么?”她煞有介事地说。
      “那是啥,我怎么能知道?我斗大的字只能认识两口袋,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呢,你可别难为你妈了。”
      “这是你儿子写的‘遗书’;这是你儿子准备结婚穿的衣服;不穿了,死后留给他姐夫的,这是他的手表也给他姐夫了,还有这五百元钱,用它当做和尚荷花的殡骨费。”
      “什么?什么?又是‘遗书’又是‘课本’的。我知道啥呀?可别来蒙我啦!”
      “你不懂这个词是不?‘遗书’就是你儿子因为他的婚姻不顺,特别是你极力反对,他不想活了,喝毒药自杀,给你写的信,就叫‘遗书’!”女儿没好气的说。
      老太太虽目不识丁,但她对自杀这个词还是常听人说。
      “我儿子怎么可能要死呢?谁也没招没惹他的,他不会的,不可能的!”
      “还不可能呢,你儿子写完遗书,去向不明了!”
      “你听着我给你念念,他写给你的‘遗书’。”她一字一板的念着,悲悲怯怯,肝肠寸断……
      她停下来看看妈妈的反映如何。
      “你——你快——快点念下去,我急着听呢。”
      “爸爸妈妈永别了,永别了!”
      “啥叫永别了?我不知道是啥话。”
      “就是你儿子因为你干涉他的婚姻,他自杀后,你永远见不到他了,他呢,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就是总也看不着了。这就叫永别,这就叫永别,这回你知道了吧?”
      “啊——啊——啊!”
      老人满脸疑惑,呆坐在那里。她有气无力地问:“那国仲在哪里呢?在哪呢?”
      “不知道,我们该找的地方都找个遍,也没发现。你出去自己去找吧。”
      徐国荣一脸怒气、一脸泪水看着妈妈。
      一听这话妈妈扑通一下,泥人掉进水里——瘫软在炕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主动上前扶她,而且还向她投去了无奈的目光。后来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向大家招手。徐国荣使了个眼色,丈夫扶起了丈母娘。
      徐国荣接着说:“你不让国仲和荷花相爱,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后果,没有了儿子,看以后谁养你老?我们才不要你呢。再说了,人家荷花那姑娘多好啊,真象一朵花似的,方圆几百里都难找这么漂亮、懂事、贤惠的好姑娘。地区付专员的儿子上赶着要娶她呢。你知道不?人家那条件不比咱家强百倍千倍万倍呀!有钱有权。可惜她不干那,因为这个她工作才被辞退的。她跟咱家国仲那是金鸡配凤凰——天生的一对,人家谁不这样说呢,你挨个打听打听。你就总是老眼光看人,挑三阻四,什么病病的,那算什么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那么小的病还算病了?看把你担忧的不得了。更主要的是他们都铁了心了,他除了荷花不娶,她除了国仲不嫁,你这当妈的不成全,谁成全?你好好想想吧,好好想想吧。别到了你‘闭上眼睛’那天后悔呀!”
      “古人都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可倒好,当母亲的非要拆这桩婚不可,你怎么就不想想后果呢!咱家的国仲也是一犟到底的人呐,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搬石头补天可来不及了,妈妈你好好想想吧。”徐国荣这篇长谈,真算得上是吐口唾沫砸个坑——出口有份量。
      国仲姐夫坐在那转着眼珠子思考着怎样说服丈母娘。“妈妈,我听人家说,‘说话要动脑子,做事要考虑后果,要先往远处想想,谨慎再谨慎,以求避免对他人的伤害,减少自己日后的悔恨。’这可是一位教授说的,希望您参考参考。”
      国仲妈一脸阴天,瞪着眼睛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乘着这种气氛,在场的国仲爸爸、叔叔都七嘴八舌地,锻工的榔头——趁热打铁的说劝。大道理、小道理,好话说了三千六。她就是不动声色,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在大家伙面前爸爸也来了章程,他怒气冲冲地说:“到时候有你好瞧的!叫你总也不回头,犟种!”
      “你不要说我,你管不着我!”她终于蛮横地开口了。“你们大家伙跟我整假景,来骗我,刚才国荣子都说了,“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这意思是说暂时没啥事呀,再者说了,我儿子要是真的没了,你们能这么消停?”嘿嘿嘿,她从牙缝里不自觉地挤出几声冷笑。
      老太太不转眼珠地喊,“你们欺骗我,你们欺骗我!”
      完了,完了!热包子掉底——露馅了。徐国荣失败地闭上了含泪的眼睛。
      国仲妈不知道她突然又从哪来了那狠劲,“告诉你们吧,我的态度是天崩地陷都不变,坚决不娶尚荷花,国仲要是娶了她,就别认我这个妈,赶快离开这个家。”
      你看她说得还挺顺口的呢,这些话说不准都考虑半年或者更长时间了吧。这绝断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言以对,都觉得他月子婆娘挨打——不近人情。
      这样的结论并不奇怪,都在预料之中,她还是寿星出点子——老主意。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片失望的眼神。
      谁都知道这些年来,国仲妈在家里那是灶王爷横批——一家之主,无论大事儿小情她都一槌定音。不存在什么商量啦、民主呀、集体意见什么的。可也难怪,一个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又没有文化,认识问题难免带有偏见。但是,她比常人更严重,类似这样的女人,她认定的事儿,用两个火车头都拉不回来,世上这样的主还少吗?
      徐国荣强忍怒火:“妈妈,我们大家伙都要求你再三再四地好好想想,你可千万别误了国仲的终身呀!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没她妈的什么想不想的,让她等、等、等下辈子吧。等瞎了她的眼睛!”她恶狠狠地破锣嗓子——没好声地喊。
      这才叫有理说实话,没理说横话呢。国仲妈向来都是不怪自家麻绳短,只怪他家枯井深的主儿。
      “你这是不是别人上房你拆梯子——断人后路啊!”国仲爸不知从那憋出这么一句话,但没敢出口。
      “唉”,在场的人们只能是开会骂仗——不欢而散了。
      国仲的叔叔瞥了一眼嫂子,然后摇摇头儿,唉了一声。心里说:“这是桑木扁担——宁折不弯那。谁拿她都没办法。”
      徐国仲在工作岗位上显得无精打采,六神无主,丢三落四。顾客买货问这问那,他有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待搭不理,甚至很不耐烦,还经常跟顾客吵架。即使回答问题,也非所答的多。顾客买酱油,他给你付醋,顾客买醋,他给你付豆油。弄打瓶瓶罐罐,洒了油、洒了醋,忘收钱的,那可成了家常便饭。晚间结帐,十天得有八天差款差账。他精神恍惚,情绪颓废。严重点说就是三个小鬼丢了俩——失魂落魄。昔日中国历史上有个民间故事叫《王二姐思夫》,今朝现实中有个徐国仲“思妇”的真实故事。他思念她三天吃不下一碗饭,五天喝不下半碗汤。他为了爱情已被折磨得“溃不成军”。
      “你是哪里调来的售货员?刚来的吧?”常来的顾客都认不出他了。说他瘦得脱了相,变了样,马马虎虎瞎晃荡。
      “国仲,国仲我给你送手表来了。”姐姐喊着,他瞪大眼睛不吱声。
      “这是弟弟吗?这是我弟弟国仲吗?”她认不出弟弟了,他简直叛若两人。姐姐抱着弟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彻夜难眠的徐国仲,给尚荷花写了一封又一封的爱情信,那信中写尽了思恋之情。看来,他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爱”上了。
      “在爱里,在情里,痛苦幸福,我呼唤着你,在歌里,在梦里,生死相依,我苦恋着你。纵然是凄风苦雨,我也不会离开你,当世界向你微笑;你就在我的泪光里……”
      后来。徐国仲三天五夜不眠,他的精神彻底垮了,垮得不可收拾。
      徐国仲的工作单位三天没见他的踪影,单位领导在找他,家里人在找他,尚荷花也在找他。他突然在人间蒸发了。社会上风传说徐国仲丢了。这还了得,一个大活人突然间没了踪影,对于后果谁都不敢想象。他的工作单位停业,亲属们撂下手头的活儿,几十号人四处寻找,但仍无音信。单位的领导、徐国仲的父母都毛了脚,这一定是胳膊肘长杈——横生枝节了,不能再等了,赶紧报警。
      警方在当地发出了寻人启示,对附近的市县公安部门发出了协查通告,势态逐渐地扩大。
      “供销社丢人了,丢人了!”群众议论纷纷,传得沸沸扬扬,说长道短,众口不一。徐国仲的父亲整日急得团团转,水米不搭牙。母亲却不然,她骂儿子死不死能咋地。
      七天后。派出所的电话响起:“喂,您好。”
      “你处发来的协查通告称:二十四岁的男青年徐国仲失踪,对吧?”
      “是的,是的。”民警迫不及待地回应着。
      “我们这发现一位精神病人,体貌特征都和通告上的人吻合,告之贵处。”
      “那好,那好!我们马上通知家属前去认领。”
      供销社的领导及家属凑齐了六台当时最快捷的交通工具——自行车奔向认领地。队伍前边的人气喘吁吁,满头汗水,各个怀着急切的心情,议论着、猜测着、奔跑着。落在后边徐国仲的爸爸不时地掏出手帕擦拭着,不知道擦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盼儿子心里火烧火燎地,恨不得插翅飞到儿子身边,他拼命追赶前面的队伍。咔嚓一声,自行车停住了。“哎呀!这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了,这才叫越急越掉链子呢。
      他急三火四的上完车链子,刚一上车,咣当一声连人带车摔在路旁,他咬紧牙关挣扎起来,只见右手鲜血淋淋,手掌被磕掉挺大一块皮。他心里怒气冲天,暗暗地骂着老婆:“靠她妈地,把儿子逼成这样了,等我回去非得跟你算总帐不可!”唉,也就是背后的尿啊,让人家管得都发憷了。他转念一想。
      姐姐徐国荣也是有口难言,她对妈妈更是不满,她也无可奈何。她跟在爸爸身后照顾着他,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一行人争先恐后地挤进了派出所。只见一青年男子嘴里反复地叨咕着“荷花——妈妈,荷花——妈妈。”他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坐在凳子上,小脸蜡黄,两眼直勾勾的瞅人,敞着怀,衣服上的扣子所剩无几。爸爸老泪纵横地扑上去,抓住儿子的手,细细地端详着。心里咯噔一下,这哪是那个白白净净,穿着整齐的儿子呀!“儿呀,儿呀,我的儿呀!”爸爸失声痛哭。国仲姐姐扯着弟弟的手,抹着眼泪,“国仲,咱们回家吧,咱们回家吧。”在场的人无不心酸。
      围在徐国仲身边的人关切地问这问那,他视而不见,嘴里还是叨咕着“荷花——妈妈,荷花——妈妈”,他嘴不停地叨咕着,眼睛直勾勾的发愣。唉,问得再多也是墙壁上种灯草——白费功夫。“他已神志不清啦。”姐姐揪心地解释。
      徐国仲叨咕的话,“荷花——妈妈,荷花——妈妈”,最有解释权的除了爸爸,就是姐姐徐国荣了。她知道他说的是:“他爱荷花,妈妈不让他爱,或者是怕因为妈妈,荷花不爱他了……所以才反复着荷花、妈妈,荷花、妈妈,但绝不是管荷花叫妈妈。”
      国仲爸爸给民警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谢意。拉着国仲的手,“儿子,咱们回家吧,回家吧。”徐国仲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什么回家不回家的,对他来说,走到哪,哪就是家。他没有任何意识。姐夫上前拽他,他反手给他一个大大的耳光。把姐夫打得直发呆。随即姐夫骂了一句:“靠!”
      大伙七手八脚的,三番五次总也弄不走他。
      姐夫来了一股急劲,“来吧,把他捆上,放在自行车上,我驮着他。”他主动地承担了这项即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姐夫是主动“请战”的。这桩“美差”也就除他莫数了。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徐国仲绑在姐夫的背上。姐夫满心不情愿这宗“美差”,但又没办法,谁让他是姐夫了呢?他只能蚂蚁扛螳螂——肩负重任了。
      他们开始了返途的征程。国仲一直在叨叨咕咕,还是那句老嗑。身子七拧八挣的没有个老实气。路程还没过半,那么大的活人背在身上,他又不知道配合,姐夫早已汗流浃背了。姐夫背小舅子又挨打、又挨骂,那叫猪八戒背媳妇——费力不讨好。姐夫心里想不管咋说,也总得表现表现哪。他背着他喘着粗气,自行车嗖嗖的往前跑着。路边的树木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姐夫觉得身后的他又猛地动了几动,“别动啊,摔着可别怨我——摔着可别怨我!”他用足力气蹬着自行车。
      “姐夫,姐夫,咱这是往哪走啊?”徐国仲急切地追问。
      “啊,啊,你明白过来了,明白过来了!咱这是回家呀!哈哈哈。”姐夫大声笑。“这回好了,你明白过来,该你驮我了,驮你比驮死人还沉。”他说着自行车戛然而止。“我的大老爷,你可算明白了,要不然非把我累死不可,到那时你还得重选姐夫呢。”
      姐姐连哭连笑地说了一句:“你别‘虎掏’了!”
      “快给他‘松绑’,快给他‘松绑’。他松了绑,我也松了绑哟。”
      国仲爸爸看到儿子明白过来了,他悲喜交集。急切地问,“你怎么走到那里去的?”
      “我怎么能知道?只觉得心里憋闷,就顺马由缰,漫无边际地走……”他那黄瘦黄瘦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嗨,”爸爸长叹一声,这不就是人家常说的精神病吗?精神上出了问题这可不是一般的毛病,他心里后悔得很。
      爸爸不断地问寒问暖,儿子带搭不理。
      “国仲,人家说要真是精神病人,不知东南西北,六亲不认,严重的打人骂人,还有杀人放火的呢。你还不到程度,“尚须努力啊”。哈哈哈。”姐夫偷油的耗子——油嘴滑舌地说。徐国仲也跟着笑了。还多亏姐夫的那句话“尚须努力啊”,这个“尚”字提醒了他。对了,对了!
      “我的尚荷花她在哪里?她知道我得病了吗?今后她还能理我吗?”
      国仲姐夫轻松了许多。他又多嘴多舌地跟坐在驮货架上的小舅子斗起了嘴。“想媳妇不往媳妇家跑,往外跑,干出那么远也不怕累?可把我们累坏了。回去让你媳妇尚荷花请我们的客呀。嘻嘻嘻。听见没有?”
      他的一番话又引起了徐国仲的深思,他一声不吱。自行车队伍已接近荷花奶牛养殖场。忽然尚荷花奶牛场的“头牛”朝着东方哞哞的狂叫,众牛也跟着哞哞的叫着,那声音彼此起伏。尚荷花举目远眺,只见远处迎来了“一队人马”。啊,这么多骑车人在一起急驶,好像自行车比赛?啊,不对,后边还驮着人呢!
      姐夫老远老远地就向尚荷花招手,“尚荷花——尚荷花!你看我驮的是谁?是谁呀?”
      是他?是他?怎么是他?真的是他!国仲,国仲,国仲!这可是过河遇到摆渡的——巧极了。
      人们纷纷跳下自行车。
      “国仲你看看,你看看,那是你媳妇,那是你媳妇!”姐夫大喊大叫。
      徐国仲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动。这和原来的他判若两人,往日的他对她甚是热情,虽然未曾与她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但一直都会主动拥她、吻她。
      尚荷花今天看到他那付“尊容”,心里好似撕裂般的疼痛,她伤心极了。满眼含泪往前凑了几步:“国仲,你这是咋地了?”
      他只是嘴角微动,没说出什么,显些又想喊“荷花——妈妈”,“荷花——妈妈。”
      尚荷花本想上去拉住他的手,给予心灵上的宽慰,并为他擦去脸上的污渍。在众人面前她又害羞地缩回了手。姐姐看透了她的心思,忙说:“走吧,到家再说吧。”
      眼前不远就是徐家门庭。
      “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坚决不回那个家,我不想看到妈,我不想看到她。”他一甩胳膊,气呼呼地朝单位逃去。
      “他心情不好,就先不回家吧。”爸爸果断地说。
      “走,今天给大家接风洗尘,我请客,我请客。”尚荷花发自内心,她向来都是拆飞机卖零件——出手大方。
      亲人们没了往日宴会的心情,他们担心国仲的精神,更担心他们的婚姻,个个无精打采。
      一盆盆的洗脸水、洗脚水送到他的面前,她扒下他那脏兮兮的外衣,按到水盆里。
      尚荷花又在饭店端回了徐国仲爱吃的热乎乎的饭菜。可惜,他们二人谁也不肯动筷,两人默默无语两眼泪。
      “你们俩赶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快吃吧。”接着姐姐遮遮掩掩的叙说着徐国仲这次“外出”的来龙去脉。
      尚荷花泪如泉涌,“姐姐不用细说了,一切一切我都心知肚明了。他是为了婚姻,为了我呀,才有今天这样的惨状。”徐国仲听了这番话后,心里立马好像开了两扇门,敞亮多了。随着情绪稍稍地好转,他食欲大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尚荷花心里有了一丝的欣慰。然后她又看到他瘦弱憔悴,再没有了往日那样神采奕奕,走路风一般轻快,举止洋溢着潇洒和矫健的神态。她实在心疼自己的白马王子,今天落到如此地步。她的愁容又增加了几分,“我刚才听说你‘外出’的事儿,但我不理解为什么?”她幽默地说。
      “唉!我是因为你,因为你呀!真的是因为你。但是,还得说原因在我妈那儿,要不叫我妈咱们俩不早就结婚了吗?何必有今天?”
      尚荷花满脸诚挚,她深深地知道他的病情和恋情的因果关系,她心悦诚服地点头儿。“国仲,我爱你,我永远的爱你,我终生是你的人。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我们生死与共,相濡以沫。”
      闻听此言,徐国仲感动得热血沸腾,他想冲上前去亲她吻她。徐国仲精神多了,因为尚荷花那番情话,香沁肺腑;再就是心上人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使他的心情格外地爽。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换在他的身上,这是尚荷花以前专为他量身订做的结婚礼服。这身衣服本应该衬托出他与生俱来的王者贵气。可是,今天好像是荡然无存了。但,尚荷花觉得出他那憨厚老实,唯命是听的神态还是涛声依旧。她反复地端详着他,虽然感到他很颓废,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还是那么爱他,欣赏他。她们还是八十年不下雨——太多晴(情)了。无论何种处境,她们都会是莲梗打人——思(丝)情不断。
      尚荷花突然啊了一声,“我的牛群还扔在外面,怎么忘记了?怎么忘记了、哎呀!把牛群抛到九宵云外了。”她拍了一下大腿,心急火燎地要去找牛群。“国仲,你太累了,早些休息,好好养病。”她摆手示意。
      “不,不,不,我也跟你去找!”
      “不用你,不用你,你需要休息!必须休息!国仲,今后咱们共渡难关,我们的婚姻一定会有结果的。但切记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她的话对徐国仲来说是掌磅秤的报数儿——句句有份量。使他心里暖烘烘的。
      漆黑的夜晚,她三步并做两步,深一脚浅一脚的飞也似的奔向牛场。牛场的大门敞开着,她有些画魂,牛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果不其然;她的脚步声好像让群牛发现了,牛圈里连续发出了哞哞的叫声,那熟悉而亲切地声音好像孩儿呼唤自己的亲娘。也能听出它们现在是又饥又渴,她清点了一下,一头不少,一个不缺。她喜上心头,满足地长叹一声,谢谢这些生灵。她无限感激“头牛”的“负责精神”,不顾一切地上前拍了拍它的脑门。“真是好样的,好样的。”她抚摸着“头牛”亲了又亲、亲了又亲。那“头牛”伸出长长舌头接连不断地舔她的手。
      “哎呀,多么通人性的牛啊!每次关键的时候它们都表现得十分出色。”她无可无可的,又一次落下了感激的泪水。
      这太神奇了,真是童话故事一般。不是,这和尚荷花平时亲近的接触、精心的饲养,再加上对奶牛的平时驯养有着绝对的关系。说起驯养奶牛她很有经验。她驯养奶牛是有规律的,通过长期训练逐渐使奶牛有所遵循。早晨放出,晚间或午间用号声往回叫,奶牛听到音符就争相回来集合,习惯成自然。日久天长假如听不到号声时也知道回来。远远近近的人们都说她养的牛通‘人性。’更叫人佩服的是:尚荷花这样的女强人干什么事业都有章有法,有板有眼。不光是这项事业,其它事业也是一如既往,她可不是睡觉不枕枕头——空头空脑的人。
      徐国仲一直住在供销社里。尚荷花三天两头给他送去可口的饭菜,更主要的是给他送去恋情,送去温馨,送去真诚。用她那颗火热的心,温暖他那颗冰冷的心。徐国仲一见到尚荷花就精神十足,心潮澎湃,谈笑风生,那才是刚出笼的糖包子——热乎乎甜蜜蜜的。
      徐国仲失踪虽然被找回来了,爸爸还是一筹莫展,他一头扎在炕上,赌气的说:“看看你儿子去吧,他已经疯了,真的疯了!”
      妈妈还是叨着大烟袋吧嗒吧嗒地大口抽着旱烟,“他疯不疯和我没啥关系,他不听话,该,活他妈该,呸!”她涨红着脸,短短的脖子猛然伸长,鼓在外边的□□眼更是难看。叉着腰、跺着脚、唾沫星子乱飞,“今后你少跟我提他的事儿,记住了!看你那熊样,他妈的。”
      国仲爸爸一声没吭,他气得鼓胀鼓胀的。
      徐国仲已不适应工作了。领导决定让他暂时“下岗”休息。
      一夜未眠的他一脸焦虑,双眼闪着泪花。眼底透出尖锐的恨,那伤楚是无法抵挡的,抬起头双眼窜出浓烈的怒火。徐国仲手拎镐把砸向了供销社的窗玻璃,哗的一声,碎片遍地。哗地一声又哗地一声,这声音反复着,他嘿嘿一乐。反反复复地砸,反反复复地乐。他一气呵成“完成了”十多块窗玻璃、门玻璃的“破坏任务。”他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什么。更夫上前阻止,被他打翻在地,踩在脚下臭骂。员工们将他五花大绑,拴在暖气管子上。他喋喋不休地指这个骂那个。骂得让人听不清是骂谁,骂什么,使人哭笑不得。不时,他还半吞半咽地唱起了二人转《王二姐思夫》,中间一停下来又喊着“荷花——妈妈——荷花——妈妈。”
      尚荷花急匆匆地赶来。原来张牙舞爪的他早已垂头无语,默默无声了。尚荷花眼含热泪,“国仲,国仲你咋地了?你咋地了?国仲,国仲啊,国仲!”
      他傻呆呆地,瞪着眼睛,面对心上人的热泪却熟视无睹。
      姐姐徐国荣急切地说:“咱张罗张罗钱,明天去医院住院吧。”
      “姐姐不能等到明天,今天必须启程,钱不用张罗,住院的费用我出,免得误事。”在场的人暗暗感动,你看人家这大方劲儿,她可不像别人,眼睛盯着孔方兄——见钱眼开。
      尚荷花陪着他住进了北安精神病医院。患者挤满了整个病房,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进一个房间。经医生诊断,他属于最轻的患者,三天后病情有所稳定。
      邮局投递员送来一份加急电报。上写“加急”二字。电文:“有两头奶牛,草料不进,速回,速回。”
      尚荷花心里一惊,“这怎么屋漏偏逢连天雨?”她唉了一声,心里明白两头母牛价值近万,牲畜不像人,它是最皮实的,不到“病入膏肓”它是不会停止吃喝的。
      一边是恋人,一边是财产,二者必具其一。在这关键的时刻,她选择了留下,选择了爱情,爱情重如泰山。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电报被她偷偷撕掉。
      又一封“加急电报”追来:“奶牛病重。速回,速回,速速回。”
      她刚拿起电报,被站在身后的徐国仲一把抢去。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他,看完电文,两眼湿润了。
      “荷花,奶牛病重赶快回去,赶快回去!”他诚心诚意的喊着。“这里有姐姐照顾我就行了。”
      “不要紧的,奶牛抵抗力强,就算治不好又能怎样,还是人重要”,她眨着大眼睛诚恳地说。
      “不行,你必须先回去,等奶牛好了,你再来,你要听话啊。”徐国仲下了“逐客令”。
      国仲姐姐拍拍尚荷花的肩膀,“回去吧,这里有我呢,难得你的一片诚心。”姐姐的双眼让泪水过滤了。
      她这才叫忍痛割爱,泪眼望着徐国仲,掏出一沓钱,扔到床上,转身走了,“国仲我去去就来!”
      “我送送你,我送送你。”徐国仲高声道。
      “不用送,你多保重。祝你早日康复!”她哽住了。“我——我——我很快会回来的。”她一脸难分难舍的表情,她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徐国仲哭眼抹泪地朝门外追去,这才叫热恋中的情人——难分开。
      戒备森严的精神病院可不像普通医院那么随便,护士阻止了他。“患者不能往前走了!这是病房的制度。患者不出院是不准通过此门的。”她指了指与外边“隔绝”的那道门。
      门两边的她和他,门玻璃如同“天河”,她们只能隔河相望了。俩人的泪水隔着“天河”,又溶到了一起。
      护士阻止了他们的脚步,但却阻止不了他们那颗赤诚炽热的心。徐国仲用依恋的眼神送着她、送着她,一直送得她无影无踪。尚荷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他的哭泣声,还有叹息声。她们之间暂时已是水中捞月,天上摘星——可望而不可及了。
      尚荷花风风火火地回到牛场,她直接奔向了牛圈。奶牛哀鸣的叫声,好像在向她叙说着它的病痛。两头奶牛躺在地上挣扎着,眼里含着豆大的泪珠,它们看见主人归来,那眼睛不停的眨着,泪珠滚滚而下,连续不断地发出可怜的叫声,它们好像盼回了“亲娘”。
      她麻利地穿上白大褂,拎起听诊器,给奶牛诊病。应该检查的她反反复复仔细认真地查个遍,几经斟酌:体温高,眼睛红肿,眼睑充血,还有胃肠感冒的其他症状。没错,没错,她心中暗喜,找到病根了,找到了。
      她给奶牛诊病治病的经验来自于平时刻苦的理论学习和实践中的积累。平日下了苦功夫,用时才见真学问。这回她可要穿背心作揖——露两手了。她抽满了两大针管药,分别给它们注射。说来也怪,那牛纹丝不动,比听话的孩子还懂事儿。她默默地想着,奶牛,奶牛啊!难道真的通人性,懂得人情事理?你们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着实可爱。经过两天两夜的对症治疗,两头奶牛转危为安,又欢蹦乱跳了。
      人们常说:骏马的铁蹄是跑出来的;雄鹰的翅膀是飞出来的;过硬的本领是练出来的。她干一行爱一行,在治疗奶牛上有独到之处,很多同行经常向她请教,请她帮助诊治奶牛那是“家常便饭。”
      尚荷花的心早已飞到了精神病院,飞到恋人身边。
      医院走廊里匆匆地走来一位俊俏的姑娘,不时地换来了医护人员的回头率。只见她左手提着几包糕点,右手拿着一束鲜花,急不可待地走进了二号病房。病房里暂时一片寂静,一对老年夫妻坐在病床边上,低头无语。
      “哎呀,大伯、大娘您们什么时候来的?”她新媳妇拜年——彬彬有礼地问。
      “我们是昨天来的,你回来啦?”大伯热情地说。
      徐国仲的妈妈白了尚荷花一眼,把头一扭,嘴噘得老高,满脸怒气。看得出她是热面孔碰上冷毛巾——无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无情。
      尚荷花长长叹气,心里似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尴尬非常。满脸横肉的国仲妈,怒不可遏地指问尚荷花:“你还有脸来这里?你还有脸那?啊?啊?啊?是你,就是你勾走了我儿子的魂儿,是你姓尚的毁了我儿子一生,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她疾恶如仇,没完没了的数落尚荷花。
      人家都说她说话是坟地里冒青烟——阴阳怪气。你看看吧,这是何等的阴阳怪气,简直是劈头盖脸,杀气腾腾啊!尚荷花在心里默念着那句老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种场合、这个时刻,又能怎样,只得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了吧。
      尚荷花强忍怒火,低头流泪,她控制着情绪,绝不能在病房跟她争吵。她怕医护人员笑话,也怕影响国仲情绪,更怕他着急上火病情加重。再说了,国仲妈那是老天爷不下雨,当家的不说理——奈何不得。她对她早已了如指掌。
      徐国仲是儿子看婆媳吵架——两头为难。后来,他有点气急败坏了,瞪着眼睛对着妈妈。他连妈都没叫,“别说了,别说了,我们的事儿用不着你管,用不着你管!我们的事儿我们自己做主。”他有点蛮了。
      “杂种靠的,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我他妈的揍你个王八独子!”她顺手扯出别在腰间的烟袋照儿子刨去。爸爸抬手招架,烟袋杆嘎的一声断了。妈妈骂骂咧咧地,急速地捡起那半截烟袋,心疼地用手蹭了蹭烟袋杆流淌出的油渍,将那油渍毫不保留地蹭到自己鞋帮上,将那半截烟袋杆,紧紧地攥在手里。“你个小杂种,不听我的话,你永远会后悔的,靠你妈的,你妈的。”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病房?这是病房,不是你们家,吵吵闹闹的,都出去,都出去!”护士气不公的撵她们。
      徐国仲丧着脸,拉住尚荷花的手,“你坐这,你坐这,别听她那些没用的。”
      姐姐徐国荣向来都是合稀泥的人,她西瓜地里散步——左右逢源(圆)把紧张得要爆炸的气氛缓合了。
      徐国仲受到刺激以后,老症状又出现了。脸色发青,两眼发直,一付难堪的神色。他是猴的脸、猫的眼——说变就变了。他坐立不安,床上床下的折腾没完。他高喊“荷花——妈妈,荷花——妈妈,荷花——妈妈。”又是“老调重谈”了。
      “什么?什么?都管荷花叫妈妈啦!叫妈妈啦!哎呀,我的妈呀!她是你妈——我往那摆呀?”国仲妈简直气炸肺了。“靠你妈的,你有妈了!,我走——我走,靠你妈的!”
      她怒气冲天,扯着爸爸的衣襟,呼喊着往外冲。
      国仲姐姐在后边直喊:“妈妈——妈妈——妈妈呀!”
      这一举动刺痛了尚荷花那颗买鱼放生——菩萨心肠。但,她强压心头不悦,急着上前顺水推舟,“大伯大娘,你们慢走。”
      国仲妈瞥了一嘴,那原来比哭还难看的脸更难看了。嘟哝着,“你管我快走慢走的,不走,我不愿意看你呀?靠你妈的。你不走,哪天我还来,我再见到你,非把你腿打断不可,你瞧着!”国仲妈恫吓尚荷花。
      徐国仲的病时好时坏,明白的时候叽叽咕咕的说着问候的话,体贴的话,爱情的悄悄话:“唉,荷花呀,可真是难为你了,我妈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你这样,老人太糊涂了,太糊涂了!”
      “不用细说,老人总是老人,咱不能跟她治气。”她宽宏地说。
      徐国仲眼泪汪汪,满意地点了点头,略微的露出了几分微笑。
      天已傍中午,尚荷花一直坐在床边沉思着,她还不时地火烧套马杆子——长叹(炭)一声。
      “国仲啊,我准备坐车返回去,不然家里的奶牛又该‘造反’了,我在这里你妈说不定哪天还会来‘造反’的,再有那样的场面多尴尬呀。”说完俩人咯咯的皮笑肉不笑。徐国仲思想斗争激烈,挽留荷花吧,还怕她再次受到母亲伤害,否则他还真舍不得她。无奈的他,决定让她回去。他与她只得依依惜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她们各自的心里都是胳膊肘里灌醋——酸溜溜的。
      “国仲,你多保重。待哪天有机会我再来陪你。”
      “祝你——祝你——祝你一路顺风。”他有些哽咽的说。
      她俩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观,洒泪而别。
      “国仲,我盼着你早些回来,我永远的爱着你。”
      尚荷花回到家后,犹如吃了一堆乱麻——心里乱糟糟的,她不敢往下再想了。第二天,她在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国仲妈拿着烟袋向她刨来,她惊叫一声,一跃而起。
      徐国仲躺在床上沉思良久,“唉,父母之命难违呀,做为儿子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他担心荷花能等待他多久,能否是包老爷铡陈世美——一刀两断了?
      但他没有忘记荷花走时的留言。“我盼着你,等着你,爱着你。”她给他留下了爱情,留下了动力,留下了坚强。有益身心胜于吃药,他有了精神上强大的力量和病魔不断抗争,加之院方医疗得当,名医开药方——对症下药。入院的第二十一天,医院给他下达了全愈通知。当时他乐得如出水的龙虾——又蹦又跳。当天晚上他兴奋得一夜无眠,早早起来收拾所有的物品,盼着早些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荷花。
      坐在车上的他,恨不得插翅膀,上云天,直接飞到她身边。他盘算着什么时间能步入婚姻殿堂,什么时间能抱着孩子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或是希望的田野上。
      “国仲,国仲!你回来啦,回来啦!”尚荷花眉飞色舞的迎上来,霎时她们拥抱得紧紧的。“国仲,你的气色比原来还好,也比原来胖了,比原来精神了许多。”尚荷花不断地夸赞、激励他。徐国仲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在医院的思念之情,还有感恩之心。
      尚荷花眼睛一眨都不眨,盯着他那动人的表情,也看到了他内心的纯洁。她的眼角湿润了。见到了久别的恋人,心里有很多要说的话,但总觉得是《二十四史》面前搁——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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