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她人设总在变

　　肖钰爵长长的睫毛抬起，瞥了一眼门口。

　　哪怕糊着满脸海藻泥，也能看出郑飞扬眼中掩盖不住的震惊。

　　“……出去。”
　　肖钰爵喑哑的声音回荡在扩大的套房内。

　　郑飞扬一愣，“……好嘞，立马的。”
　　他乖觉地轻轻带上门，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程清静默片刻，撑着还有些发软打颤的双腿站起来，从一地狼藉中拣出两瓶酒店送的依云矿泉水，扔给肖钰爵一瓶。

　　无所谓了。脸什么的，早就不要了。

　　既然得了这个病，就是要少在意的毫无意义的自尊心才能维持了生活这样子。

　　肖钰爵握着矿泉水瓶缓缓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原本和他互相支撑着的桌子碎片稀里哗啦散落。

　　整理好身上散落的木屑灰尘，他又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程清露出的肩膀。

　　程清把浴衣拉拉好。

　　“郑飞扬。”肖钰爵边唤着自己的助理，边闭上眼睛把矿泉水拧开。

　　程清看他把一瓶价值不菲的依云胡乱当头淋下，一手把濡湿的黑发随意梳向脑后。

　　剩下的水顺着脖颈流进被血渍污染的衣领中。

　　肖钰爵长舒一口气，低声问：“姐姐看我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程清觉得特别渴，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子：

　　……看你浪费，有些心疼。

　　“滴”一声，门从外面打开郑飞扬果然没有走远，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顶着面膜一直在门外待命。

　　这次进门，他手里还多了一只粉紫包装的药膏。

　　“那个，老大……我让人临时去买的，不知道好不好用……或者您这儿有指定的牌子？”

　　肖钰爵把脸上的水抹去，空瓶随意扔在地上，走过去接过药膏：“什么牌……”

　　当看清那是什么药膏后，他身体一僵，把东西扔回郑飞扬怀中，忍不住提高了声调：“买的什么东西！去拿医药箱来！”

　　郑飞扬手忙脚乱抱住小小的药膏，闻言惊讶：“啊？这么严重吗？老大，要节制啊，要不送程小姐去医院看看？”

　　“……受伤的是我。”肖钰爵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我们打了一架，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郑飞扬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什么，只觉得脸上的海藻泥面膜都要被热烫蒸干了，不敢直视自己老大的怒容，脚底抹油当场就溜。

　　“等等。”满身伤痕的男人咳嗽一声，忽然喊住他：“那个，给我吧。”

　　郑飞扬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肖钰爵正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药膏。

　　他懵懵懂懂地递过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用不到吗？

　　肖钰爵把药膏在西装内袋里收好，见郑飞扬还愣在那儿，皱眉：“医药箱。”

　　郑飞扬刚出去，门都还没带上，另一个熟人就毫不客气地推门进来。

　　“听飞扬说，你们玩了点刺激的东西？”温景年感兴趣地探头进来，瞬间瞪大双眼：“我的天！”

　　程清默不作声，又从地上找到一瓶矿泉水扔过去，权当是对客人的招待了。

　　“啧啧啧。队长宝刀未老啊，把你揍这么惨。”温景年绕着肖钰爵走一圈上下打量，啧啧称奇：“幸好是你，这要是我，今晚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咔啦。

　　是程清把手上的矿泉水瓶捏变形的声音。

　　肖钰爵忽然回头，拽着她胳膊，一路把她送进免于战火，功能尚且完好的浴室：

　　“公主殿下劳累一天也乏了，再洗个澡吧。”

　　程清默许地点点头。

　　等肖钰爵关门出去，她把浴缸龙头打开。之前泡澡的花瓣还黏连在池底，没来得及喊人来清理，她也不在乎，就当是泡茶，第二道才最入味儿了。

　　等水放满的间隙，程清坐在缸沿上，感陶瓷的冰凉质地透过浴衣直沁入她的身体。

　　“幸好是你，这要是我，今晚就得交代在这儿。”

　　温景年刚刚的话萦绕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只手白皙细腻，手指修长，骨骼偏纤细，靠近指尖的地方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此刻泛着好看的粉红。

　　就是这双手，拥有一力降十会、可在凶险万分的无限流副本中所向披靡的能力。

　　但这样的能力到了现实里，一旦失去控制，那她就是个人形哥斯拉。

　　早在第一次失控出现时，她担心自己失控的力量会伤害到身边人。

　　如今，噩梦成真。

　　肖钰爵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在没有经过人体改造的普通人中，他可以算是个体战斗力的天花板，就是有些经过人体改造的强者，在战斗经验、技巧和对敌意识上，也输他一筹。

　　他是她的封印。

　　也是直接承受她洪水般伤害的大坝。

　　手不自觉地在缸沿捏紧，直到冰裂般的细碎声音响起，程清才猛地松开手。

　　陶瓷质地的浴缸，竟被她捏出蛛网般的碎纹。

　　真是糟糕。

　　要赔的东西越来越多，给她本就不富裕的钱包雪上加霜。

　　水放满，蒸汽氤氲，浴袍掉落在玉雕似的脚边，程清把自己埋进有些烫的热水中。

　　她不断下滑，下滑。水没过锁骨、下颌、嘴唇、口鼻、眉眼、头顶。

　　水面逐渐平静，精致白皙的面容上贴着少许晶莹气泡。

　　她安静地躺在浴缸里，如被水晶封印的睡美人。

　　每当有烦心事的时候，程清就喜欢这样把自己埋进水里，用短暂的窒息和与外界隔绝，得到真正的放松和休息。

　　可即使隔绝了声音，也无法停止思考。

　　脑中的系统因为刚才一场恶战偃旗息鼓，没再闹腾。但程清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对它的敌意。

　　都是它的缘故。

　　这样的系统在别的玩家脑中或许只会伤害到玩家本身，但在她身体里，就是将她变成武器，为祸人间。

　　他们之间，定然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思绪激活了系统，在被水淹没的一片寂静中，系统提示又阴魂不散地跳了出来：

　　【叮，恭喜玩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情节结束】

　　……她不知道那个是玉，哪个是瓦。反正外面能碎的都碎了倒是真的。

　　【恭喜玩家，请玩家再接再厉，接着完成深宅大院，百花争宠情节】

　　争宠？

　　程清疑惑地吐出一个泡泡。

　　她过目不忘。肖钰爵一共带来了十二个人，其中十一个是替他办事跑腿的下属，一个是郑飞扬。

　　全员男性，往那儿一站，跟□□讨债似的。

　　系统这是要让她和谁争宠？

　　*

　　温景年小心跨过地上的装修垃圾。

　　“换个房间？还是去我那儿凑活一晚？”

　　肖钰爵摸出烟点上，站在残垣断壁里吞云吐雾。

　　“咳咳。”

　　刚刚那场恶战应该是伤到肺和肋骨了，烟一进口，他就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

　　温景年不忍地劝：“悠着点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队长这样真就没人压得住了。”

　　“没事。”他把堵在气管里的血咳出来，用手背擦去，又抽一口烟。拿下来时，烟嘴上沾着唇印般的血渍。

　　“呼——”

　　郑飞扬“砰”一声用身体撞开门，他终于把面膜洗了，抱着药箱冲进来：“来了来了！”

　　肖钰爵扭了扭脖子，把已经战损的西装外套脱了，扔在地上。

　　郑飞扬倒抽一口冷气。

　　西装是深色的，他看不清楚。但是里面雪白的衬衣上却是清晰的血渍斑驳，晕出来，红的刺目。

　　温景年看着肖钰爵面不改色地把湿透的料子从伤口上撕下来，并不惊讶：“你好久没受这么重的伤了吧。”

　　肖钰爵靠在塌了一半的沙发上，任郑飞扬给自己清理伤口、缝线、上药。

　　“恩。”他吐出一口烟，眼神有些朦胧：“挺怀念的。”

　　“……怀念什么不好，怀念挨揍……”郑飞扬搞不懂，嘀嘀咕咕。

　　温景年又给他带来了一些相关案例资料。肖钰爵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翻看着。

　　“我还联系了他们。”温景年推推眼镜：“应该这几天陆陆续续会到不少呀。”

　　“很奇怪，他们都说队长根本没联系自己哎。”

　　肖钰爵翻页的手微微一顿。

　　“是吗。”他语气平静翻过一页：“她在病中，忘了些事情也很正常。”

　　肖钰爵身上伤口一细数，只多不少，郑飞扬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包扎完毕。

　　有下属送了新的西装过来，还没来得及穿上，程清就裹着浴袍，头发滴水地出来了。

　　看到眼前的情形，她愣了一下。

　　郑飞扬正拿着雪白的新衬衫往肖钰爵赤裸的上身披。

　　说是赤裸，其实也不大准确。密密麻麻的绷带从前胸绕到后背，露出的蜜色肌肤面积不大。

　　但还是能清晰看到轮廓分明的肌肉形状。

　　穿着西装的时候不显，甚至有些清瘦，没想到脱了衣服还挺结实的。

　　程清正用一种“孩子身材不错但还可以吃胖一点”的奶奶目光慈祥地注视着肖钰爵，系统忽然跳出提示：

　　【将军的美妾正在给他更衣，举止亲密，不堪入目。】

　　程清：……？

　　她疑惑地望向展开衬衫的郑飞扬。

　　【就是他！不知廉耻的郑美人！】

　　程清：……

　　【骂她！】

　　程清：“……郑美人不经通报，就擅自闯进院中，看来是想给本宫一个下马威了。”

　　郑飞扬左顾右看，大大的脑袋上有着大大的问号。

　　“哎哟，装傻。”程清裹在浴袍中的身姿凹凸有致，作精上身走过来时格外妖娆。

　　肖钰爵侧移一步，坐在沙发上的温景年也跟着歪过身子，一脸“别挡着我看戏”的兴致勃勃。

　　纤细雪白的手指点在郑飞扬胸口：“郑美人，刚刚和将军做什么了？这么快就换上了新衣裳。”

　　妩媚的眼神在他和肖钰爵之间徘徊，声音像冰过的蜜，又冷又甜：“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郑飞扬，郑美人，终于反应过来，懵逼地指着自己鼻尖：

　　“……啊，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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