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案子——洞察老板

　　柏今野放光了电量，整晚好眠。早上七点，精神矍铄地醒了。他想特不懂事儿地再霸占丛暮楼一天。把自己蒙进被子里，给丛暮楼发消息。

　　柏今野：哥，我醒了，咱俩去吃肠粉，好好味~。

　　等了两分钟没回音，柏今野想他可能还没醒呢。继续团在被子里，刷手机。看搞笑视频，忍着笑，忍到差点窒息。

　　郭恩泽渴醒了，想起床喝杯水再睡回笼觉。眼睛都没睁利索，就看到邻床上拱起的馒头堆儿，还伴有微微的起伏，克制的呼吸声。

　　郭恩泽轻轻地侧过身，渴也忍着！“这是自己动手呢？那我就当不知道吧。要不彼此害羞。”

　　被窝里的手机，收到丛暮楼回复：好啊。半小时后出发。

　　假寐的郭恩泽听到柏今野飘进卫生间洗漱的声音。更笃定地想“哦，弄手上了。”太尴尬。再忍忍，等会儿我再起床喝水。

　　柏今野看天气预报，又撩开一点窗帘缝考察。阴天，大风，很适合露天乱转。穿上新鞋换好衣服去敲门。笑得像牙膏广告的演员。

　　丛暮楼笑着问他“脖子还疼吗？要二阶段治疗吗。”

　　柏今野说“完好如初。谢神医~”

　　肠粉店就在附近，能看到一处仙气缭绕的地儿供人来拜五脏庙。店面不大，门口的一片区域摆着桌椅。客人很多，都要凭号码牌领取。

　　两人守着蒸粉皮时氤氲而出的蒸汽，瞧着别人大快朵颐的，肚子咕咕直叫。终于叫到了自己，柏今野虔诚利落地奉上爱的号码牌，换取了肠粉，眼神里冒着精光。一派饿虎扑食的节奏。

　　柏今野如果做吃播就是斯文流派。吃相挺乖，虽然食不言，很有即时反馈地点头，对食物表示赞美。润物细无声地让看客食指大动。丛暮楼在柏今野出差的这段时间，发现同样的厨师，同样的菜，没有他在的时候，好像是缺少了点滋味。

　　肚子饱了，有精力溜号儿了。柏今野看着蒸汽想起昨夜的梦。梦里有团暖乎乎的、密密实实的云包裹着他，从脖颈到腰间，挺舒服。

　　丛暮楼看他夹着最后一块鲜虾肠粉，瞅着店家的蒸粉柜愣神，还带点隐秘的笑容。想这是没吃饱，问“再来一份？”

　　柏今野羞赧地摇头。

　　因为晚饭要和大家一起吃。两人的时间也还是挺紧凑。柏今野带着他去看骑楼，逛影视基地。就一条原则，有观光车地就坐观光车，赶行程的旅行团都没他俩走马观花。丛暮楼无所谓看什么，主要是和柏今野一起逛，这件事儿让他很舒服。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越海大学。这里的艺术展馆正对外开放，有画有雕塑，是毕业生的作品。这是柏今野的职业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会想看博物馆、看高校的展出。从展出的作品和参展人群，来分析哪一类营销活动和内容能更引领本地的话题热点。

　　丛暮楼问他，分析出什么了。

　　柏今野一手叉腰，一手高举，模仿着伟人做宣言的姿势，“痛心！太痛心！经济在快速发展！可是老百姓的精神文化却没有得到很好的丰富！瞧瞧这所学校的艺术作品，能称得上不错的寥寥！抄袭对付毕设的更多！错！不在孩子！错在老师！心痛啊！”

　　丛暮楼笑着看他表演“哟~看出这么大格局的问题呀。然后呢。”

　　柏今野的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搓“当然，我也有了些不成熟的小想法，回去和小团队讨论讨论。”

　　穿行在越海大学。柏今野说“亚热带的大学就是不一样，绿化好得跟植物园一样。”

　　路上总能看到有做兼职的学生，支着海报架、小桌。有办信用卡、电话卡的。还有为各有自社团活动发传单的。

　　柏今野想到自己的大学时光。大一时也这样，兼职缀满身，可他却没怎么参加过学校的社团或者联谊之类。问丛暮楼，“在英国时会经常参加各种兄弟会、开轰趴吗？”。

　　丛暮楼说，“想什么呢，我！天天学习、做课题，不要太学术好吧。”为什么没人相信自己是学术款富二代，总疑心自己是纨绔呢。

　　柏今野想，要不说越优秀的人越努力呢。哥是这样。冷蘋姐也是这样。

　　学校里有片湖。三三两两的人，散落在湖周的草地、木道、长椅边。

　　有带着孩子来小游的家庭。还有些情侣，有的在暧昧阶段，拉拉小手，我替你拢头发，你给我擦嘴角，彼此巧笑嫣然的。也有已经克制不住，旁若无人亲上的。

　　丛暮楼调笑道“有没有想到大学的恋爱时光？”

　　柏今野看着湖对面立着的一座雕塑，实在太远，不知道是哪位。“我的恋爱时光并没什么好怀念的。束鑫，哥之前见过的那个。他是我第一个男友，也就这么一个。我俩大学时开始在一起。”抠着自己的掌心，继续说“也不能说在一起了。是我自己误会了。”

　　丛暮楼心想，操，这特么不只是前男友，还是初恋？

　　柏今野继续讲。

　　“束鑫是学生会副会长，大我一届。来我们寝室找他学弟剪一条片子。当时我没事儿，就想着帮我室友忙，给他剪了条。一来二去，两人算是熟悉起来。有一次学生会活动，我帮他从兼职的超市拉了一笔小赞助。”

　　“束鑫对我说，他妈给他算命，说身边会出现一个人陪伴着他，这个人的特征是一说一笑。他好像看到了。”

　　“当时，我觉得哇，我终于也是某个人的命中注定了吗。”

　　“然后我就对他有求必应。学生会做活动，需要做ppt，我帮他。有些公共课，他不想去上，我去替他喊到。我不是党员，可是我却帮他写入党申请书，写思想汇报。”

　　“那会儿，他的同学，以为我是为了进学生会才这么殷勤呢。”

　　“没人怀疑我是同性恋，更没人想过我俩是一对。可这些我都没怀疑过。”

　　“因为他说，深柜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爱情。后来我们分分合合。而所谓的合，就是他说一句我想你了，然后帮我擦下眼泪，拍拍我肩膀，再无其他。我慢慢发现不对劲，他可能甚至连双性恋都不是。我，也就是他的学习工具。跟电脑、辞典、钢笔似的。”

　　“命定之人，只是我自己的想象罢了。想象着原来我是被某个人需要、惦记的。但可能啊，这句话他对很多人都说过。意识到这些时，开始挺难过的。但后来，他说他爸妈逼他相亲，我们只能分开时，我挺轻松。如获新生。”

　　柏今野讲地平静，丛暮楼听得心里就像被揪扯一样，轻训“傻不傻。怎么就他一个惦记你的。我！还。还有你冷蘋姐，不都心里记着你吗。你家摆的照片上，胖小子戴着金项链、手链，又是长命锁又是金花生，雍容华贵的。不说明家人也都把你当心肝儿肉吗。”

　　柏今野苦笑“那只是小时候。我四五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了，离的特惨烈，恨不能弄死对方的那种。而我也像个包袱被推来推去。”

　　丛暮楼暗骂自己，怎么回事儿！又扎到伤心处了。轻轻地郑重地，说“抱歉。”

　　柏今野摇头“哥。最不需要说抱歉的人就是你了。”转过身，正视着丛暮楼，摆了个超人的姿势说“你。可是我的底气。”

　　底气！丛暮楼被这两个字砸在心头。

　　“唉呀。想和你偷得浮生两日闲，我怎么还说上陈芝麻烂谷子了。还有点时间，咱们再转转吧。Go Go Go 。”

　　柏今野像钉了新掌的小马自顾地欢腾，跑到了篮球场，正坐在场边冲他招手。

　　有一个男生边搂起球服擦汗，边往场边走，说“我得歇会儿！”也不顾身后的兄弟们喊“缺人了，不够意思”。坐在看台上，靠着台阶。

　　场上的男生转而注意到柏今野和丛暮楼，看着他俩都穿着篮球鞋，过来招呼“兄弟，一起玩会儿？”

　　柏今野是真不会，他打过一次，刚上场就把脚崴了。丛暮楼说“我来吧。”

　　柏今野打球不专业，叫好很称职，丛暮楼刚拍了两下球，他就喊“哥加油！”“哥帅呀！”喔喔地叫唤。

　　坐在一旁的篮球男生，看着柏今野的鞋“鞋不错啊！”

　　柏今野心中欢喜，想大秀特秀，却还是故作矜持“谢谢。我哥给我的。”

　　篮球男生凑近了些坐“能分享个渠道吗。现在这鞋炒的可贵呢。”

　　柏今野说“啊？我哥说是他参加发布会，品牌方送的。”他知道有人炒鞋，可是他没了解过，就觉得还挺神奇。

　　篮球男孩说“那是最近刚从美国回来吧。这款鞋只在北美有卖，我姐在温哥华给我打听，说是在美国本土能买着都是幸运了。”特惋惜地一拍大腿“认识晚了，要不还能拜托大哥给我捎一双。兄弟哪个系的。”这是把他误会成越海大学的学生了。

　　柏今野解释是自己从宛平来这儿出差。

　　篮球男孩看着场上，说“你哥打得不错啊。”没等柏今野自豪完，又被打了一棒子。

　　人家又问“你一点都不会啊？”

　　说完觉得太伤人，拿起一旁闲置的球说“要不我教你点花活，偶尔吸引个眼球，管用！”

　　柏今野不记仇“真的？！那我想学转球！”

　　篮球男孩又灌了一大口水，“简单，来吧。”他一点点地讲解，可柏今野确实没什么运动细胞。转不过2秒，篮球就从指尖掉落。柏今野好失落啊。

　　篮球男孩不服输的体育之魂燃烧起来了“我还就不信了！手指撑住！”

　　柏今野也被感染到了不屈不挠的精神，集中注意力，崩着劲儿竖起中指。

　　篮球男孩在自己指尖转起篮球后，小心地传递到柏今野的中指上。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终于成了！

　　篮球男孩“别动！崩住啊！”技巧地抽了两下球身，让篮球能转得更久一些。

　　柏今野全身不敢动，眼球都不敢转，兴奋地喊“转了转了！哥！哥！”根本不管哥是要投三分还是抢篮板。

　　好在场上真正的篮球运动结束了。一帮人聚到场边，看着柏今野转球。觉得世界真奇妙，哥俩的差异真是像珠峰与马里亚纳海沟。

　　柏今野的幸福感很好满足，这对于他已经是竞技体育的体验了。

　　篮球男孩握住柏今野的手腕，又抽了两下球，说“人家代购代驾，我是代转。”看看丛暮楼说“哥，您打球真不错，您弟球鞋真不错。”

　　丛暮楼夺走柏今野的球，拍两下。说“很久没打了，谢谢体恤我这个老年人。我们先走了。”

　　运动男孩们的热络很容易建立，在挥别中还不忘夸赞

　　“哥，您不说工作，我以为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呢。”

　　“不老不老。”

　　“哥，有机会再一起打球啊。”

　　两个人顶着各自的低气压往停车场走。

　　丛暮楼有点发不出的火。打球时就注意到场边的两人，有说有笑，最后还握着手腕子教转球！还挺招人。

　　柏今野被一声声哥刺在心口，凭啥喊他哥！可。。。凭啥只能自己叫丛暮楼哥呢。

　　柏今野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丛暮楼不管别人，只陪着自己出来玩，然后自己还这么不懂事儿可太不对了。他重整心情，说“哥，你打得真好！”

　　“刚才那男的，叫什么？手把手教你转球那个。”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柏今野一愣，“不知道。聊忘了。”人家热心教学，自己竟然连对方名讳都不知道，不厚道。

　　丛暮楼冷嗖嗖地又问“聊得挺开心？聊什么了？加微信了吗？”

　　“没加啊。。。聊得还行。主要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打得太好了。”柏今野不算说谎，在学转球之前，确实是注意力只在丛暮楼身上。

　　行吧。没留名，也没留微信。丛暮楼心情好了点。“回去吧，换身衣服，晚上带你们一起吃饭。”

　　想了想又说“想学球吗？以后我可以教你。”

　　柏今野想到篮球男孩欲言又止想骂人的模样，像怎么样都教不会孩子2+3=5的家长。心中发虚“别了。我在运动上实在差劲，再给你气坏了。请让我安静的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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