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

作者: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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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不玩吗?”
      其中一名美女不知何时站到了姜至虎身边。
      姜至虎淡漠地回视,被她喷了一口烟,脸色立即绷得难看,“没心情。”
      女人化着浓妆,身上脂粉气厚重,抽起烟来可一点不比他们这些男孩子含糊,“来这种地方既不打球,也不抽烟喝酒,为国家贡献GDP来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说嘛,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姐姐,说不定我可以为你排解呢。”露出来的臂膀越挨越近,几乎要蹭到姜至虎怀里去了。
      姜至虎没退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居高临下地,像检查货物一样随意摆动她的脸,心里还在下评论:脸太长、嘴太小,是很刻薄的面相,而且涂了那么多粉,也不显白,不及贺警官半分。
      那个男人过于白了,所以脸一红就显得极生动,说话呼吸都变得鲜活起来。而那副恼怒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又实在太明媚,很容易就印刻在他的脑海当中,包括此时此刻,明明看着女人的脸,眼前却逐渐浮现出他生气的脸庞。
      “呵……”姜至虎下意识笑出声。
      “笑什么?你弄疼我了!”女人委屈地抱怨。
      姜至虎松了手,眼神还有些迷茫,他抓起外套留下一句“我去结账了,你们慢慢玩”,无视掉身后一连串挽留,潇洒大步地离开。
      夜越来越深了,城市的街道迈向冷清,姜至□□着他的摩托车漫无目的地兜风,从城内驶向城郊,又从城郊驶入城内,一路开足马力,几乎绕了榕城镇一圈才心满意足开回来。
      窸窸窣窣用钥匙开了门,发现灯是关着的,空调在有规律地运作,发出“呜嗡呜嗡”的声响。那人早就睡了,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睡姿和他本人的性格如出一辙,正经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唉……
      姜至虎闷闷地叹了口气,静静放下头盔,同时摘下手套脱了外套,换了鞋走向沙发。
      屋里太静,他耳力又好,刚走动就听见了一声极细的呻吟。
      低头一看,那人的手攥紧了被单,身体在微微抖动,喉咙里无意识发出类似呻吟的痛苦呜咽。
      “呜……呜……不……不是……开枪的是……我……是我……”
      又做噩梦了。
      到底梦见了什么?
      姜至虎怀抱着复杂的心情,蹲下来凑到了贺华面前。
      做噩梦的人,表情悲伤扭曲,胸腔里的气仿佛呼不出来一样,仰起脖子做挣扎状。
      姜至虎的心突然抽了一下,有点疼,几乎没怎么思考,身体已经先于脑子一步,伸出手紧紧拥住了被困于梦魇里的男人。
      “呜哇……姜队!姜队……”
      “别怕,别怕了,只是梦而已,醒来就没事了,贺警官,你冷静点,冷静点,我在。”姜至虎一一摸过他汗湿的额头、脸颊,还有后脑勺,脑袋贴着他急速起伏的胸口,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的,好好睡一觉,这里不是有我在吗?”
      “呃!”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竟然慢慢平息下来,被姜至虎大掌握住的手渐渐放松,呼吸也趋于平静,他轻泣了一声,最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又重新睡死过去了。
      这么一通折腾,姜至虎也浑身出了汗,但他抱着贺华,居然不舍得撒手。等接触到了空调的冷气,热意总算消退了,姜至虎蹭了蹭被裹在被单里的清瘦男人,沉着脸缓缓站起了身。
      第二天,贺华起了个大早,发现姜至虎正站在阳台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小子该不会又偷偷背着他抽烟了吧?结果走出去一看,贺华差点没被他气笑。
      只见那小子正提着一只洒水壶为他那些花花草草浇水呢。
      “姜至虎!”贺华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洒水壶,“干什么呢!”
      姜至虎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给花浇水啊。”
      “我昨天才浇的!”
      “有问题吗?”
      贺华懒得与他争论,“总之,我的花花草草不用你伺候。现在赶紧给我去刷牙洗脸,换上制服,待会儿要去个地方。”
      姜至虎也不问他去哪,他现在对贺华的态度就是言听计从,有些讨好的意思,所以只乖乖应了声“哦”就自觉去洗漱了。
      换了身衣服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贺华塞给他两个热好的肉包子,匆匆忙忙穿上衣服戴上警帽,带了钥匙就出门了。
      刚坐上车,姜至虎突然说:“我也去考个驾照好了。”
      贺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等你熟读了交通规则之后再考虑这事吧。两个轮子的都能开成那样,四个轮子的岂不是要被你开成f1?”
      “贺警官,有没有人说你嘴巴挺毒的?”
      “没有,你是第一个。”
      两人一路斗嘴,很默契地没再说起昨天晚上那件事。
      ……
      镇中心兴业街兴荣小区,D栋3楼。
      贺华和姜至虎刚爬上楼梯间,就碰到了准备出门卖菜的黄秀妹。
      老太太满脸不悦,还小声说了句“晦气”。
      “你们怎么又来了?该问的不都问完了吗?”
      贺华第一次见死者的母亲,面容果然和秦正刚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眼神未免太刻薄,向他们扫来的视线像锥子似的,仿佛恨不得扎穿他们的胸膛。
      贺华却并不退怯,一上来就说明了到访的原因,“警方这边想补充一下笔录。”
      “你们警察难道是吃干饭的?把人抓进去这么久了还没给她定罪,真是窝囊!”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老太太,请允许我们再确认一遍你之前提供的口供。”
      黄秀妹恨恨地剜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打开大门,恶声恶气地对他说:“进来吧!”
      黄秀妹和她丈夫是本地人,退休后一直住在镇中心这座小区。据说为了凑出秦正刚在南华小区那套房的首付,两位老人家省吃俭用,还几乎拿出了大半生的积蓄。
      在如此拮据的情况下,秦正刚居然还经常找他们借钱,少则几千,多则几万,这些年累计下来也差不多够一套房的首付了。
      提及此事,黄秀妹还在为自己的儿子辩解,统统把问题归结到黎淑华头上。
      “那个女人管钱管得厉害,我儿子想存点私房钱都不行,每次出去应酬只好问我们要。他是大公司的经理嘛,为了拓展人脉自然少不了花钱,如果金额不是太大,一般我们都会给的。”
      估计老人家还不知道秦正刚在外面胡来的事,苏印那边也没向她交代。贺华在心里嗤之以鼻,秦正刚这个伪君子,连自己父母都骗得下手,明明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还用他们的钱在外头包养情人。
      不过这黄秀妹也并非善茬,明知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也不管管,一味地压榨和排挤黎淑华,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贺华干脆直接戳穿她,“老太太,据我们所知,银行卡在你儿子手上,你儿媳妇平时花钱都是要经过他同意的。”
      黄秀妹恼羞成怒,“我儿子人都死了!死无对证,那个女人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吗?正刚为了这个家在外面辛苦打拼,她倒好,总是不识趣,和正刚对着干,和我这个婆婆对着干!”
      “她做什么了?”
      “我孙子,挺乖巧机灵的一个小孩子,硬生生被她逼成了内向又沉闷的性格!你是没看见,我每次去他们家,那个女人都不让我们浩浩玩手机,老是叫他学习、学习!我们浩浩够聪明的了,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严格呢!依我看啊,那个女人就是控制欲太强了,她管不了我儿子,就把气一股脑儿撒在浩浩身上!”
      “是吗?那秦文浩之所以选择寄宿,也是你儿媳妇要求的了?”
      “可不是嘛!初一、初二的时候还好好的,升上初三就突然不回家了,学校的住宿环境哪比得上家里啊,唉,那个女人就是这么可怕,打着为浩浩好的名义,强迫他做了许多不喜欢做的事。”
      贺华对此并不想过多置喙,他换了个话题,继续问:“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你儿媳妇是凶手呢?”
      “除了她还能有谁?”
      “理由呢?”
      黄秀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她向来强势惯了,绝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示弱,于是又拿出了刚才那股理所当然的气势,“那个女人心里一直对我们有怨言,明明自己没做好一个妻子、一个媳妇的本分,反过来倒怪我们对她太苛刻!哼,我知道,她当初就是图正刚年轻有为,图我们家有钱才嫁过来的!以她那个家境、那个出身,能嫁给正刚是她的福分,有了这样的福分还不满足,天天想着谋财害命,利用我孙子博取同情,警察先生,你说,这些理由还不足以让我怀疑她么!”
      贺华忍不住皱紧了眉,“谋财害命?老太太,你是不是知道……”
      “对!没错!我一早就猜到了!那个女人居然提议为我儿子买保险。”黄秀妹一脸悔不当初,“当时她肯定已经起了歹念了,可怜我儿子还被蒙在鼓里……呜呜……呜呜呜……”
      说完,她又想起了刚死去没多久的儿子,难掩伤心地哭了出来。
      只见她边抹泪,边哽咽着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我儿子正刚到底欠了她什么!呜呜……”
      贺华打断道:“老太太,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你儿媳妇为你儿子买了一份意外险是吗?”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我才说那个女人嫁过来就是贪图我们家的钱!哼,我不会让她如愿的,就算正刚死了,她也休想分得我们家一毛钱!我会找律师起诉她,告她,让她进监狱!”
      “但不管怎样,你儿媳妇也是你儿子财产的第一法定顺序继承人。”
      黄秀妹恶狠狠地说:“哼!你可别糊弄我,我和我老伴已经找律师咨询过这个问题了,只要黎淑华进了监狱,我儿子的钱就全是我和老伴的!”
      ……
      下楼时,贺华卸下了冷漠的伪装,揉着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姜至虎知道他在为什么苦恼,放慢了步伐紧紧跟在他身后。单薄的身影立刻映入眸中,触动着心底某根紧绷的弦,他抽出了原本插在兜里的右手,下意识想攀上前面那人的肩,却听他又叹了口气,后知后觉清醒过来,那只手一下子变得无处安放了。
      他到底怎么了?
      姜至虎又陷入了迷茫,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
      “刚才你做得很好,我让你不说话,你就一句话都没说,这是个很大的进步,希望你以后继续保持。”
      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姜至虎如梦初醒,一张黝黑的俊脸竟难得出现了一丝绯红。他隐隐有些紧张与兴奋,却丝毫没有回避这种暧昧不明的情绪,反而用更炙热的眼神看向贺华,“你刚刚为什么不反驳那老太婆呢?告诉她她儿子是个同性恋。”
      “我是来确认口供的,又不是来对峙的,没必要和她据理力争,孰是孰非,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姜至虎依旧凝视着他,目光灼灼,觉得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贺华却仿佛有点见了鬼,“姜至虎……你今天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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