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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夏灵最后也没有听从景玉甯的话回去，见景玉甯不起来，她干脆也跪在了景玉甯身边。
少爷跪多久，她就跟着跪多久。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直跪到了天亮。
清晨，大监率侍婢们排成一排拿着东西进屋服侍。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湘容挽着赫连熵从房内走了出来。
赫连熵一身上朝黄袍，气宇轩昂。
湘容身着精美昂贵的艳红色蜀锦衣，面容娇嫩，唇红齿白。
她看到门外依然盖着红盖头跪在地上的景玉甯，勾起一抹嘲弄地轻笑，走到他面前欠身行礼，言语中尽是讥讽：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新婚夜可是辛苦了。”
她转头看向赫连熵，笑得温柔，
“熵，娘娘看上去太可怜了，就让他起来吧。”
赫连熵睨了眼被红盖头遮住全脸的景玉甯，声音冷淡：
“朕下朝后带你去太后宫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想清楚。”
他眼眸锐利地扫视周围一应侍婢：
“你们也听到了？”
侍婢们连忙行礼，心中胆寒：“是。”
在路过景玉甯时，赫连熵垂眼又看了一下他，他敏锐地察觉到景玉甯浑身轻微地颤抖，像是体力透支所致。
赫连熵略一顿足，话欲开口，他刚想说“不然朕下午再带你去见太后。”可转念又想到景家与太后那般愚弄于他，便收回了心思，冷漠地抬步离开了。
待到赫连熵和湘容走后，夏灵想前去搀扶景玉甯，可这石地实在是太冷太硬，她自己跪得都险些栽下去。
坤明宫人见状，赶忙上前扶起景玉甯。
他的双腿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起身到一半膝盖就不停地打晃。
“娘娘，奴才背着您进去吧。”
坤明宫首领太监陆齐道。
景玉甯转头寻着夏灵，“灵儿，你怎么样？”
夏灵被其他侍女扶起身，答道：“奴婢无碍。”
景玉甯放下心，问向身边的陆齐：
“公公可知，坤明宫除了东暖阁，还有哪里空着？”
“回娘娘的话，坤明宫除东暖阁外还有西偏殿和南厢房。只是东暖阁是坤明宫的正殿，娘娘若是介意……奴才们定会把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绝不留下一丝一毫让娘娘不快。”陆齐斟酌道。
景玉甯摇头：
“不必了，带我去西偏殿吧。”
“可娘娘您现在……要不奴才去给您抬轿撵？”
“不用，”景玉甯吸了口气，声音微弱但语气坚定：
“我想自己走过去。”
主子发话，奴才自不好说什么，一群人只能跟着景玉甯缓慢地向前行走。
坤明宫大而广，从东暖阁走到西偏殿正常人走下来都得流一身汗，更何况已经跪了一夜的景玉甯。
他的腿从麻木到如无数针扎般疼痛，途中几次失力，险些摔在路上。
幸而陆齐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扶住。
陆齐和夏灵有些看不下去，几次劝他坐上轿撵，都被景玉甯回绝。
他固执地坚持要把这段路走完。
众人随着他一路缓慢地来到西偏殿，这里虽常年无人居住，但好歹是皇后宫羽，倒也被打扫得很是干净。
殿中主室内有把木椅，陆齐扶着景玉甯坐下。
众人歇了一会儿功夫，便听景玉甯淡道：
“本宫一会儿还要随皇上一起拜见太后，先替我换装吧。”
“是，娘娘。”
几个贴身内侍留于屋内，其余人退至外面等候。
“唉，你说皇后娘娘受到这样的侮辱怎么还能如此淡然呢。”
侍女们在外窃窃私语。
“可不，昨夜我就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连哭都没哭。”
“你说这是不是男人和我们女人的感情不一样，他们的心比较大？”
“不见得吧，你看那通政使的男妾，争风吃醋得比女人还厉害。”
“你们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一个宫女打断她们：
“本来还以为调到皇后宫里伺候终于不用看霜月宫的脸色了，可谁曾想这新后居然这么不招圣上待见。
咱们今后的日子估计还得继续被霜月宫踩在脚下，早知道这样我宁可求总管把我调去霜月宫了。”
“湘贵妃恃宠生娇，她霜月宫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刁蛮无理，要去你去，反正我才不去。”
“跟着湘贵妃也好过跟着这位被皇上如此厌恶的皇后强吧，你考虑清楚。”
“都给我住口，主子岂是你们能议论的？”陆齐转头，厉声训斥，神色严肃：
“再废话，本公公把你们全都罚去辛者库！”
一看首领太监动了怒，侍女们赶忙住嘴认错：
“陆公公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奴婢知错了，以后不敢犯了。”
侍女们闭嘴安静后，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西偏殿的房门从内被打开。
众人齐齐转眼望去——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淡雅青衣，身条纤细长发于肩的绝世美人。
没有了红盖头的遮盖，景玉甯露出了原本的绝色容貌。
他面容白皙精致，完美到摄人心魄的容貌如同天上的神仙。
若是没有发髻上那一枚凤钗誉示着他的身份，所有人真会以为他就是天界下凡来的仙子。
美丽的淡色双眸温柔地扫过众人，让所有人心跳一滞。
然而让众人同时感到惊讶的是，景玉甯的长相竟与湘贵妃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只是他虽与湘贵妃乍看上去相似，但细看却又完全不同。景玉甯不知比她美了多少倍，从外观到气质更是在贵妃无法比拟的高度。
景玉甯的美与湘贵妃浓艳明丽、身段妩媚的美不同。
他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风雅柔和，让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被他吸引，沉陷于他的风华与气宇。
若论起五官，景玉甯的轮廓如同被上神完美雕刻出来一般，迷人狭长的双眼与卷翘的睫毛，在光下泛着淡淡金棕色的瞳眸，挺立的鼻梁和粉嫩的薄唇…每一处都是上神的佳作，甚至找不出丝毫瑕疵。
让人越看越动情，越看越沉沦。
众人只听景玉甯启唇开口，幽美好听的声音传来：
“本宫知道，你们以后若是跟着我，定会受委屈。”
他垂下眼眸，一一看过他们每个人。
“你们都在如花的年纪，正是该为自己的人生作出最佳选择的时候。
眼下你们也看到了，皇上对本宫……”
景玉甯低头停顿了一下，忍住哽咽后继续道：
“如果有人想离开坤明宫另谋差事，可以直接来告知本宫，不必避讳与遮掩。
为自己的将来筹谋亦是正途，本宫绝不怪罪。待百官礼毕，本宫也会尽力帮你们安排想要的差事。”
闻言到此，一众侍婢们纷纷跪下：
“奴才愿一生一世追随皇后娘娘。”陆齐道。
“皇后娘娘，奴婢们誓死追随您，绝不弃主。”
景玉甯对他们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听本宫把话讲完。”
他迈出步子走下石台阶，站到众人面前：
“本宫虽然理解并尽力相助你们寻更好的出路，可一旦你们选择了本宫，成为本宫的人，就一定要遵从于本宫，再无二心。
本宫容不下背主弃意之人，那时若谁再说想要本宫谅解，便为时已晚。
本宫给你们一日的思考时间，待到暮色时，再让本宫知晓你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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