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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
周霁望着后视镜里的陆心仪,神色温柔:“去吃什么?”
陆心仪想起中午同事推荐的街头巷尾的美食,目光落到前排西装革履的周霁身上,还是换了主意:“法餐可以吗?”
“可以,你知道地址吗?”
陆心仪点头,报了法式餐厅的位置。
餐厅离得不远,两人到的时候天都完全黑了。餐厅里的顾客不多,环境倒是不错,很安静。
陆心仪选了一楼角落的桌位,既可以保证谈话的隐私性,也不会产生独处的尴尬。
“您找我说什么?”她直接进入正题。
周霁也没有弯弯绕绕的:“还记得当初你留下的那些草图吗?周氏在海外的子公司要扩建,希望能用你当初的设计图纸建设工厂,价格或条件都可以谈。”
“那些草图不都销毁了吗?”陆心仪确定自己离职之前处理了所有的稿纸和文档。
“……你曾经发给我看过,不记得了吗?”
他这么一说,陆心仪想起来自己确实给他看过不少图纸,于是语气缓和了些:“周氏看上的是哪一个?”
周霁调出相册里存的图片,推到她手边。
陆心仪没有碰手机,只低头看了眼,就知道那是她哪一年画的第几张图纸,也能记起当初为了画这份图纸她压缩了多少休息时间。
“按市场价谈吧。”她这些年鲜少关注建筑行业的新闻,对于目前的价位已不太了解。不过她相信周霁的商业品性,也相信周氏不可能贪她那点儿钱,所以把定价的权利给了周霁。
“条件呢?”周霁问,语气难免有些认真,“燃燃和婉婉的明年年初就会结婚,婚后燃燃彻底转到幕后,婉婉则要开拓海外市场,你要跟他们一起国内国外地飞吗?而且,你这个职业已经做到了尽头,后面无非是重复又忙碌的行程,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陆心仪面色不变,淡定地怼了回去:“是啊。”
周霁一噎。
她继续说:“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并不比当建筑师低级,更何况我就是打工仔,能赚钱的职业就是好职业,我们公司正准备给我升职加薪呢,我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换工作?”
她没说的是,她这些年偶尔手痒也会打开曾经的软件画画图。但那都是曾经的理想了,该不该、要不要捡起,都是她自己说了算,不是他周霁适合干预的。
周霁被她怼得好一会儿没开口,面色凝重地审视她的神情。
“你也变了。”他说,不赞同地说:“你以前提起理想的时候,眼睛是闪着光的。”
他的表情,好像她背叛的是他的理想和人生。
陆心仪觉得离谱,摇头失笑:“您是不是远离普通人的生活太久了,以至于只会用理想来说服我?还有,别忘了当初我为什么离开周氏,为什么放弃理想。
周霁,当初你用一个虚假的未婚妻来试探我,放任她撕毁我的图纸、修改我的数据,最后一刻再像个骑士一样站出来拯救我,就像上次发表那篇长文一样,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只能陪你演下去,因为我的履历在你手里,您这样有权有势的企业家要是心情不好,在我的履历上填了点什么,那我的后路就全断了。
您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现在也是闪着光的。”
周霁第一次失态,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后悔今天来找她了。
“您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其实我很乐意为您解惑。您最擅长商业上的勾心斗角、追名逐利,可我最擅长的是察言观色。我是靠着看人眼色活下来的,您不是天生的演员,也很不会演戏,所以很早之前就在我眼里露了馅。”
说完这些,陆心仪整理了下心中愤怒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标准化的微笑:“合作您要继续谈,就派律师来跟我谈吧。”
说完,她起身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僵住。
“阿徵?!”
她看着商徵朝自己走来,慢慢屏住呼吸。
他会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吗?他听见了多少?她刚才又说了什么?
她的脑袋完全是懵的!
商徵走到她跟前,摸着她的脖颈,低头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弯腰,从旁边的桌上她喝的温水,慢条斯理地却十分果决地将杯子里的水泼……泼在周霁身上!
周霁的脸和胸口都湿了,狼狈起身,怒视商徵:“商二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商徵食指和中指夹着杯子,在掌心转了一圈,嘴角勾起痞笑:“知道啊,我在给周董洗脑子,以后分清楚些,这个——”
他将陆心仪搂在怀里,抬了抬下巴,炫耀一般地说:“我女朋友。你女朋友,没这么美丽大方温柔善良。”
陆心仪:“……”
“对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姐姐要卖图纸?”
陆心仪心脏狂跳,对于目前这个状况还是有些迷糊:“有这个想法。”
他又凑近了些:“我也想扩建实验室,姐姐的图纸给我用呗?”
俊脸在眼前放大,对于每次都能被他的美色迷惑到,陆心仪已经习以为常并接受良好。
她点头,小声嘀咕:“明码标价。”
商徵唇边笑意加深,轻哄一般地说:“行,肯定不能让姐姐少赚。”
陆心仪满意了,舒心了。
商徵用余光瞥了眼握紧双拳、面色阴沉的周霁,不着痕迹地皱了眉。
这时,陆心仪从他的怀抱中钻了出去,从桌上抽了三张面巾纸,放到周霁那边,礼貌地说:“周董,饭还是我请您的,您慢慢吃,我就先和我男朋友回去了。”
她就跟没事人似的,牵着商徵去前台付了饭钱,然而出门离开。
出了餐厅,她拉住要去开车的商徵,提议说:“旁边有护城河,我们去散会儿步吧?”
商徵脚步一转,就跟着她走了。
河边的夜风格外清凉,陆心仪走了没两步就打了个喷嚏。
商徵想脱外套给她,她直接顺着他敞开的前襟钻进他怀中,双手将他环抱住。
他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花果香,用外套将她拢在怀里。
“阿徵,你对我的喜欢减少了吗?”
“不是喜欢。”他的脸贴着她的头顶,“是爱。没有减少,我爱你,从初见到现在我都认定你,从来没变过。”
商徵从不用香水,但她偶尔喷,所以导致他身上也会散发淡淡的花果香。
陆心仪闻着与自己身上相同的香味,心中渐渐安定:“我也是。”
她不是大家口中说的女神,更不是良善的人。她的心里就是有阴暗面的,她偶尔回忆起小时候被打被骂的场面,也会恨到想打回去。她之所以不报复回去,要么是那件事对她来说无足轻重,要么就是她没法报复回去后还好好活着。
对她来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商徵介意她的阴暗面,介意她并非纯洁无瑕的白纸,那……
“就这样?”商徵挑眉,随即失笑,“我们真是高效率的对话,按照一般的套路,我们这时候应该吵架、争辩,然后你或我总有一个人不说清楚,总有一个人听不明白,接着我们应该冷战,冷战的期间说都不理会谁,最后需要另一个爆点来让我们和好。可我们只说了三句话,就结束了?”
……什么东西?
陆心仪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商徵:“可是我们确实不需要说再多了。而且,你怎么这么熟练?”
“什么意思?”
“你真的没有早恋过?”
“……”
他的错,好好的提什么吵架?
“真的没有,我十六岁就认识你了,那时候天天玩都玩不过来,哪有时间早恋?”
“可是十六岁之前呢?”
“……再早能多早?穿开裆裤早恋吗?”
陆心仪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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