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黎明

　　等队伍撤退至营地时，泉奈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绚丽的晚霞划过黄昏十分的天空，像是一道血色的伤口，看上去刺眼而醒目。
　　宇智波加承带领的医疗队，一共十余人轮流上阵，一刻不停地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勉强将泉奈的伤口止血修复。
　　斑的内心不详之感愈发强烈，他焦急道:“泉奈怎么样了！？他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刀实在太狠……”加承握紧拳头，咬牙解释道:
　　“伤口不深却宽。不会一击致命，但能在痛苦中慢慢消耗伤者。凝结在刀刃上的查克拉也伤及了脏器……”
　　斑死死地盯着躺在榻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泉奈，声音低沉中带着恍惚:“伤及脏器……什么意思？不是修复了伤口吗？”
　　加承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斑回过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高声道:“说啊！”
　　“斑大人，你不要激动…”一名年纪较长的医疗队员小心翼翼地说道:“意思就是…就是泉奈的内脏已经被查克拉灼伤，会逐渐衰竭…直到……”
　　斑的瞳孔骤然缩紧，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几名医疗队员。后者显然被他的眼神吓到，一时不敢抬头。
　　“族长大人，我们已经尽力了…”加承神色黯淡，心下也强忍着酸楚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泉奈:“如今，只看泉奈自己还能撑多久…”
　　话毕，斑缓缓侧过身，双眸失神地走到泉奈的病榻边。他猛然半跪了下来，握住泉奈的手，只感到浸骨一片冰凉。
　　加承沉重地一声叹息，眼神示意其余人退出房间，只留下了一壶热水。
　　“给他擦一擦吧，舒服一些泉奈可能会醒过来。”
　　斑将热水倒在盆里，打湿毛巾轻轻地帮泉奈擦着手和脸。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过世很早，几个弟弟又调皮，修炼打闹后总弄得一身是泥。他们的父亲宇智波田岛是极严肃的，作为族长又时常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兄弟几人。斑身为长子，自然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们的责任。
　　他会在睡前帮他们烧好热水，挨个督促他们洗漱。也会在饭前或打闹后用毛巾将他们脸上和手上的泥细心擦去。
　　可渐渐的，这些自小做惯的事，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退出了他的生活。
　　斑恍惚想起，原来是泉奈长大了，也是因为其他三个弟弟，永远也长不大了。
　　入夜的时候，泉奈在迷迷糊糊中动了动眼睛和手指。
　　斑的眼色骤然泛起波澜，他放下手中的毛巾急切又轻声道:“泉奈，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疼…”泉奈闭眼蹙眉，喃喃到。片刻他又缓缓睁开了双眼:“哥？”
　　“你醒了！”斑的脸上终于由阴郁转为惊喜:“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泉奈一把抓住斑的手:“不用了哥，我不饿。你，陪我说会话吧。”
　　斑止住了朝门外走的脚步，他顿了一下，还是坐下来柔声到:“好，哥哥陪你说话。”
　　“哥哥，你当时是想向柱间低头的对吗？”
　　斑一怔，沉默了。
　　泉奈却笑到:“谢谢你哥哥。”
　　刻在宇智波斑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怎会让他轻易向别人低头。更何况对方还是与他争锋多年的对手柱间。
　　但扉间手持利刃划破泉奈身体的一刻，仿佛同时也刺穿了斑心底深处最脆弱的软肋。
　　那时，他的确有了向柱间服软以使对方救助泉奈的想法。若非弟弟一再阻止，宇智波斑可能真的会答应千手停战结盟的要求。
　　“只要你平安，我可以做任何事。”斑握住泉奈的手，神色坚毅:“答应我泉奈，一定要好起来，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往后我们还有很多日子，还有那么多没有完成的事。”
　　“你也答应我，哥哥。任何时候都不要放下自己的骄傲。”泉奈的声音很虚弱。他明白自己是如何也不能回去了，此刻的每一句话，都在消耗他余下不多的生命。
　　“除非是为你自己。”泉奈接着说到:“若真到了不结盟会使你受到伤害的地步，那就答应他们吧。但除此之外的任何情况都不值得你这样做。”
　　“你还记得小时候晚上睡不着，我们一起坐在廊下等日出的日子吗。”斑没有立马回应他，他沉默了片刻，低着嗓音回忆起了往事。
　　大概那是战火连天的时代里，兄弟几人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说到这里，斑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记得，那时只要看到东方天空上有光出现，大家就会格外激动。”
　　斑:“因为又是新的一天。黎明到来，黑暗就会褪去。”
　　那样的光景总是会让人生出许多期待，虽然在现在看来，那些期待十分多余且可笑。因为谁都明白，即便是新的一天，也不过是重复昨日的杀戮，永无止境。
　　斑紧了紧握住泉奈的手，声音带着情真意切的动容，略微有些颤抖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期待了！光明，梦想，希望，成败功过……我只想你好好的。”
　　“我征战天下从不是为了得到天下，只是为了保护我在乎的人。如果他们都不在了，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哥哥心里也明白，柱间并不能给宇智波带来光明。”泉奈微微偏了一下头看向斑，也握紧他的手:“即便能，也不过是划过夜空的流星，一闪而过罢了。”
　　“我相信他对你有过发自真心的友谊，可那远远越不过他的梦想，家族，兄弟。哥哥我很怕…我怕我离开后你会一时心软答应他，我怕你遭到背叛和伤害。”
　　“他们为什么这么恶毒……我的哥哥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是世上最温柔的人。”
　　“泉奈…你——”斑止住了话，随即神色黯淡心痛道:“是，我永远是你的哥哥，现在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只剩下我和你。”
　　泉奈因为情绪起伏眼眶有些发红，他咳嗽了两声，斑赶紧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把这份温柔留给值得的人吧。”泉奈说:“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的好。”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夜空，接踵而至的是一阵沉闷到致郁的雷声。那种压抑到极点的苍凉如同利刃戳进心窝，再一刀一刀凌迟着斑的神经。
　　“我去找柱间…你等我回来，等我！”斑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眼睁睁看着弟弟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消逝。他目光闪烁，迈着因仓促起身而有些踉跄的脚步朝门外走去。
　　“哥哥！听我一次吧！”泉奈叫住了斑，他的声线因为伤势太重有些颤抖:“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柱间愿意，千手的其他人会答应吗？答应救我这个拼死阻拦他们一统天下的人？”
　　众所周知，宇智波泉奈是千手一族征服忍界的绊脚石，他们不会让他活下来，或许一开始，泉奈的死就已经在他们的计划中。
　　“更何况我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泉奈没有再说下去。
　　“你想过明月和你未出世的孩子吗？他们怎么办？？”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两步快速走到床榻边:“她还在家里等你回去，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她！”
　　泉奈原本沉静的眼色在听到那个名字后泛起了波澜。他一直不敢去想，但那个骤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清丽身影还是让他在短暂的痴愣后轻轻勾起了嘴角，脱口而出的话里却是说不出的遗憾和哀愁:
　　“明月……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见明月一面啊…”他失神喃喃了片刻又抬起目光看着斑，苦笑道:“这辈子，我给她和孩子的承诺无法兑现了，我对不起她…如果以后明月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我也可以安心了…”
　　暴雨如注，雨水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清脆又嘈杂的声响。骤然凉爽下来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泥土的潮湿味，隐隐将屋里的药味遮盖了些许。
　　斑将窗户合上，又走到床榻边坐下，将炉子上热好的药盛给泉奈喂他服下。
　　“有没有舒服一些？”
　　他们都明白药的作用只能镇痛，并不能让泉奈逐渐衰竭的内脏起死回生。
　　泉奈点点头，他望着窗外细密的雨线又转头看向斑:“哥。”
　　“我在。”
　　“不要被世俗桎梏。你若喜欢清依姐，就娶了她。”泉奈的话让斑的眼色一动，只听他接着道:“别再让自己后悔，她对你是真心的。其实她——”
　　说到这里，泉奈忽然止住了话题，他将目光移到一边没有再多言。
　　“我知道。”
　　斑并不怀疑清依对他的真心，泉奈的态度转变对他而言也是欣慰大过疑惑。宇智波斑不是一个喜欢去过多揣摩别人所想的人，自然也没有听出泉奈的话里实有暗指。
　　“那样就好。”泉奈也不再解释。他喟叹一声，深邃的目光柔和了起来:“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长大后替我照顾明月，也替我陪在你们身边。”
　　他是那样想陪伴照顾他们一生，可泉奈清楚，这个看似简单的心愿永远无法再实现了。
　　另一边，姚华在返回营地一阵翻箱倒柜后，终于找到了装着解药的瓶子。她避开族人，带着瓶子一路在地形崎岖且隐秘的山林中艰难穿梭，搜寻着那人的影子。
　　霜之国多森林河流，地势复杂人烟稀少。
　　待她终于在距离悬崖底下不远的水潭边找到火核时，已是夕阳漫天的黄昏了。
　　彼时火核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在执行任务前，他凭着一贯的谨慎首先计划任务完成后脱身的方法。
　　从宇智波营地到千手的物资地一带的20多公里地势都较为平坦，难有隐藏躲避之处，如此逃生就是纯粹的活靶子。只有这处悬崖看似陡峭，实则壁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枝，且底下有一个深潭。
　　火核冒着一赌生死的风险跳下悬崖，忍着剧痛将查克拉凝聚在手脚处，借着崖壁上树木的缓冲最终掉到崖下的潭水中。
　　千手泽良果然没有撒谎，这毒杀不死人，但能让中毒者生不如死。中毒的火核无法提炼查克拉，自然无力回到营地。姚华找到他时，他正脸色苍白地靠在一处岩石上，一手撑着武士刀，一手结印试图调动查克拉恢复体力。
　　火核紧蹙眉头，双眼紧闭。额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他自问自己的毅力是极强的，可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剧痛还是让他无法忍耐，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一刀了结了自己。
　　姚华快速走上前去，听到窸窣的脚步，火核猛地睁眼，看清来人后大惊:
　　“美…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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