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gl

　　误会解开了，靥苏和妲雪也呆了一个月有余。
　　世羲渐渐不那么畏寒了，但还是每天冲刺进靥苏的怀里。
　　每隔几日，靥苏都会给她用药酒泡脚，再按摩一番。世羲叫唤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直接拿着小软枕往腰后一垫，舒舒服服的。
　　靥苏擦干净手，看小朋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想什么呢？”
　　世羲迅速趴下来，指指后背：“这里也痛。”
　　靥苏拍拍手，妲雪和妘砂冲进来端着水盆就要出去。
　　世羲不死心，拉拉靥苏裙摆：“写作业写得好累啊，酸疼酸疼的。”
　　妘砂哪见过这样的表小姐，吓得一愣，还是靥苏一个眼神，让她端着水盆赶紧撤。
　　靥苏不说话，她是不是生气了？我又得寸进尺了？
　　世羲就像根指南针，靥苏往哪走，她就在床上连滚带挪的往哪凑。
　　靥苏看着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叹气：“你躺这，我睡哪？”
　　世羲迅速挪开，拍拍空出的位置，笑眯眯。
　　床头蜡烛在靥苏这边，她起身吹灭蜡烛，一扭头，一双眼睛折射了月光的耀眼。
　　眼睛的主人吧唧吧唧眨眨眼：“你怎么还不说话嘛，是我还不够诚恳吗？”
　　说着，又像抽筋一样连眨几下。
　　靥苏：“我没什么想说的。”
　　世羲：“你怎么不跟我说晚安？”
　　靥苏：“我以前也没说过。”
　　世羲：“那就从今晚开始。可以说了吗？”
　　靥苏把凑得过近的世羲往旁边拨拨，自行睡下。
　　世羲垂下眼帘，掉了颗眼泪。
　　“晚安。”
　　声音闷闷的，出现的又突兀，如幻觉一般。
　　世羲愣了愣，也睡下了。

　　前几日的小考成绩出了，世羲挤进前三甲。
　　拿了试卷，路过曾经这个位置上的人，她冷哼一声。
　　周围听见声音的同学都明里暗里投来期待她们打起来的眼神。
　　她长得有点难看，脸都没记清。
　　世羲无视她，直接走回座位。
　　倾岳凑上来：“哇！你超厉害！”
　　世羲绷了笑意，等她再夸自己几句，没想到，倾岳：“下次考试借我抄抄呗。”
　　得，这下不用绷着，笑意直接没了。
　　世羲：“滚。”

　　世羲直接把卷子拿在手上回家。
　　“顾师姐！你看我……”
　　屋里多了一个人。
　　本来在街上看他，就很修长，如今杵在屋子里，更显得高大。
　　明明是一幅温润如玉的样子，眼眶里却满是血丝。
　　青衣人笑：“苏苏，你师妹呀？”
　　然后冲世羲像对小孩子一样拍手：“来，哥哥这里有糖吃。”
　　世羲的眉头都拧成了个麻花。
　　她往前走几步，掏出手帕甩了甩，伸手。
　　男子要来拉她，她只用手帕包着食指在他手背上一擦，放在鼻下一闻。
　　先闻到的是笔墨香气，吹去浮在最外面的气息，是木头的清香。
　　多少根木头才能在一个人身上留下味道呀？
　　世羲盯着他上下看。
　　他还颇有兴致的跟着她的视线一起看。
　　世羲拎着裙摆蹲下来，仔细看人家鞋子。
　　木屑，鞋边还有一圈洗干净后留下的泥土痕迹。
　　世羲站起来，往后退几步，冷眼：“木匠，城郊低地。郭公子。”
　　都城地势，口低内高。前几日正碰上连绵雨天，近郊又多土地，少铺路，有些湿泥粘在鞋底也在所难免。
　　搬来前置办家具，妘砂问到的人都夸城郊郭木匠的手艺极好。家中的桌椅床头都是他的作品，世羲欢喜得很，也就记下了这个姓氏。
　　只是没想到，虽说是上等木匠，但也应该是处于皇亲甲胄之下，他的儿子居然能去书院。
　　男子一愣，下意识看向靥苏。
　　她点着头，脸上是一瞬间的骄傲，但迅速隐了神色，淡淡笑着：“世羲，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郭梓孰，郭师兄。”
　　世羲隔着郭梓孰，和靥苏远远对视。
　　郭梓孰揉揉太阳穴，看着都快退到门口、一脸戒备的世羲：“羲羲？这么见外我可伤心了。当年你顾师姐帮了我不少。”他和靥苏对视一眼，补充，“现在还在帮。所以她师妹就是我郭某人的……”
　　世羲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你话太多了。”
　　郭梓孰看着小师妹绕着自己走，冲靥苏：“你这小师妹可不好惹，小小年纪，脾气倒大得很。”
　　靥苏抿口茶：“是吗？我倒觉得世羲最乖了。”
　　郭梓孰咂嘴，表示不相信。
　　台面上都是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模样，其实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大尾巴狼。桌子底下一个人吊儿郎当翘着腿，一个人浑身都绷紧了，随时准备攻击。
　　倒不是因为身处什么险境，或身边有什么危险人物，只是长年累积的习惯。
　　小时候在新屋，谁不服气，就把她拖到小角落打一顿，再给她颗糖。
　　其他小伙伴或是嬷嬷看见她浑身脏兮兮的，却拿着颗糖，都会先问：“你糖是哪来的？”
　　她抽泣着说：“靥苏。”
　　她们就会感慨：“靥苏不愧是个好孩子啊。”然后根本不听她后面的话。
　　新屋，虽然衣食无忧，不用被日晒雨淋，但一定要展现出自己的特殊之处，让那些嬷嬷和族中长辈觉得，她才是柒晓送的礼物，这样她的地位会更高。反之，从一开始就被当成下一任忠心仆人培养，还有什么盼头？
　　只有在世羲面前，她不用去争什么。世羲那样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她随手一个举动，就能让她揣摩许久。
　　靥苏挑眉，做出“你不信”的口型，然后往后一靠：“世羲。”
　　半晌，里面传出拖拖拉拉的声音。
　　世羲端着一幅“真拿你没办法”、“叫我干什么呀”的脸子出现。
　　看似站着不动，实则一个劲儿用小碎步往靥苏那挪。
　　“去那个老奶奶的摊子上说一声，要一袋芙蓉莲子糕。你师兄要吃。”
　　世羲连忙装傻：“什么老奶奶的摊子？我不知道啊。”
　　“哦？那我那天在大街上看见的人长得太像你了。”靥苏拍拍她屁股，“去，我也想吃。”
　　世羲不情不愿出门，还嘟囔着：“我就去看看啊，我不知道在哪的……”
　　郭梓孰等门关上，笑：“我收回刚刚的话，原来是挺可爱的小妹妹呀。”
　　“你最好别收回。她一定也不可爱呢。”靥苏沉下眼眸。
　　两人喝着茶，不再说话。

　　世羲第三次站在老婆婆面前。
　　老婆婆用扇子半掩着脸，如花季少女一般嗔怪：“小丫头，你来得这么勤快，是对我有什么感情，想把我这老婆子接回去赡养吗？”
　　世羲想把钱拍在桌面上，桌子太破，没下得去手，就随手一丢：“一袋芙蓉莲子糕。”
　　老婆婆直起身：“是郭公子想吃的？”
　　世羲逼近她，压低了声：“你怎么知道的。”再左右看看，“你是谁？”
　　摊子够破，婆婆够老，她的衣服也是土里土气的样式，可是很不对。
　　她说话的样子，还有她的细小神态。
　　若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艳光。
　　对，艳光。
　　哪怕□□腐朽，灵魂的妖冶也可以从每个毛孔中散发出来。
　　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美到不靠皮囊。比如……小时候在帛纹房间，见到的不速之客。
　　老婆婆偏过头，躲开世羲：“英雄尚不问出处，你又何必为难我这个老人家？”
　　“我又不会伤害你，我喜欢你喜欢得紧呢！至于顾靥苏和郭梓孰，目前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你放心。”
　　老婆婆迎着世羲吃人的目光，递上糕点：“怎么？你要当街打我这个老婆子？”

　　世羲飞奔回家，家里只剩下妘砂。
　　妘砂：“表小姐，顾小姐带着妲雪回家了。”
　　“回家？回什么家？”
　　妘砂默默：“顾小姐……不就那一个家吗？”
　　也对，她寄宿在这里。这里当然不是她的家。
　　世羲刚气喘吁吁跑到靥苏家门口，门就开了。
　　“那个郭什么呢？他要吃的。”
　　靥苏勾勾她下巴：“这么说话呢？要叫师兄的。他没福气尝，不如就当祝贺我回家的礼物吧。”
　　“那个。”世羲抵住靥苏要关的门，“我，我还能来你们家蹭饭吗？或者！你来给我按摩也行，我体寒……”
　　“世羲。”她的声音严肃起来，“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谁能永远守护谁，但我不会永远离开你。”
　　“我没有多温柔，我阴晴不定。”靥苏捏住她下巴，痛的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偶尔也不吃这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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