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薛晓—我要你活着

　　薛洋盯着晓星尘在睡前把那碗冰得恰到好处的绿豆百合饮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此刻夜已太深，近乎拂晓。晚饭时晓星尘因和魏无羡聊得开心不知觉吃多了，又多饮了酒，一顿饭吃了大半夜，又困又乏，此刻只想趁着酒酣蒙头睡去。这样的事，放在往日，薛洋也就迁就了。偏偏今晚就钉在床边，不住说着这几日两人来回奔波饮食不周全，晓星尘眼底都泛了红，一定要去去火气。晓星尘笑他现在对自己也太过小心了，红眼角明明是因为那坛笑老翁，但仍是笑嘻嘻地把那碗微微泛着涩气的汤饮尽了。
　　不多时，晓星尘便沉沉睡去。薛洋熄了房内其他烛火，只留床头一只小小青瓷台，燃着一根矮矮的松油烛。烛火微微，映着晓星尘的睡颜不甚明朗，仿佛有层雾气笼住了眉眼。薛洋垂眸，探手轻轻地归拢了他鬓边的碎发，又压了压他脖颈间的衣襟，终是未曾抚上他的面颊，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这血脉相连的爱人。薛洋只觉胸腔胀痛，又觉神智不清，五神不归位，抓不住自己所思所想。
　　到如今薛洋也不敢去思量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到底是不是合了晓星尘的意。
　　自从那日晓星尘知晓了真相，送走了宋子琛，虽然待薛洋一如往常，但神色举止间总是避着，不肯再有逾矩之举。两人回了一次栎阳老家，晓星尘提出的。栎阳街头，人来车往，熙熙攘攘。薛洋带着晓星尘寻到了那远离城区的破败旧宅，早已断瓦颓垣，荒草杂生。晓星尘要薛洋带自己去看那口井，当年粼粼井水隐去了小主人的行踪，如今却连井底的淤泥都干涸可见了。一派荒凉从晓星尘的眼底蔓延至他的心里。身边这本应衣食无忧鲜衣怒马的富贵小少爷，就是从这口井开始，一步步坠入了永不得超生的阿鼻地狱。
　　晓星尘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薛洋会因一根手指杀人全家，因为他几乎是离了娘胎就混在鱼肉刀俎的世界里，唯有最离经叛道最赶尽杀绝的手段，才能保得自己平安。
　　“你后来，可有去报仇么？”晓星尘试探着开口询问。
　　“报仇？有什么可报的，薛家干的事也不都是清清白白的。”薛洋的语气中有愤恨，有不屑，似乎还有一丝无奈。
　　晓星尘看薛洋不愿多言，心中已明白了大概，薛洋是想要保留住晓星尘对自己出身家族的一点念想。薛洋未听到晓星尘出声，转头过来看他，说道：“我不是早和你说过，这世上的事儿，恩多怨多，世人说不清的，自己也说不清的。”薛洋又转回头去，眯着眼睛，望去正厅的方向，那里如今只徒留几根朽到发黑的大柱，参差不齐。
　　晓星尘顺着薛洋的目光看过去，想着自己牙牙之时应该也在那宽敞的厅堂中蹒跚学步，应该有温婉笑着的娘，向自己张开怀抱的爹，只是，这一切都已同这大宅一样，让人想都想不起当年的模样了。晓星尘到底还是心中怆然，但又觉得自己的遭遇和薛洋如何相比，此时若是红了眼眶未免太过矫情了。于是忍着心中悲凉，不露痕迹地握住了薛洋的手。
　　这也是两人在晓星尘知晓真相后唯一一次的握手。
　　薛洋想起那日在栎阳旧宅晓星尘握过来的手，掌心温热，带着安慰和依赖的心，软软地缠住他的手指。终是没忍住，薛洋轻轻抚上了晓星尘的脸颊。松油烛不堪燃，薛洋心中汹涌未静，烛火已颤巍巍要尽了。薛洋借着最后一丝摇曳火光，仔细看着晓星尘，温声喃喃：“明日醒了，只管行止由心、行风踏月，再也不要被我这滩烂泥弄脏了。哥哥。”
　　说罢，薛洋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起身向屋外走去。关好门的瞬间，那盏松油烛，终是灭了。
　　等在院外的魏无羡和蓝忘机见薛洋走了出来，便迎着走上前来。薛洋面无表情地说：“去带他走吧。”魏无羡虽未共情，却对薛洋此刻心境感同身受，竟暂时忘却了眼前这是无恶不作的薛洋，只替他二人不得善终的情谊悲苦。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魏无羡的后背，柔声说道：“在这里等我。”说完，便与薛洋走进了院子。不多时，院内闪过一瞬冰蓝色光芒，魏无羡知道晓星尘已被蓝忘机用传送符送回欢室。下午答应薛洋请求后蓝忘机就飞鸽传书回了云深不知处，命思追前去欢室照顾，算算时辰，差不多了。
　　蓝忘机和薛洋走出院子，魏无羡见薛洋似乎一下子脱了元神，形销骨立。心中暗道，这真是报应不爽。蓝忘机向前快走两步，迎上魏无羡。两人与薛洋并无再多话可说，此时更是想着快点御剑回程，正要离去，只听薛洋叫了一声“魏前辈”，魏无羡撇了撇嘴，转过身说：“又怎么了？”
　　“你们忘了我。”
　　魏无羡看了蓝忘机一眼，蓝忘机微微颔首，魏无羡复又看向薛洋：“仙督已经不准备惩罚你了。这些恩怨已经都过去了，如今你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好自为之吧。”
　　“不，如果不是我为报仇，找上岐山温氏，提及阴铁，就不会有这数十年血雨腥风，更遑论除此之外薛洋还做尽了天下恶事。薛洋自知有罪请仙督降罪，薛洋甘愿被封印在寒潭洞中，以灵识固云深不知处结界，永世赎罪。”薛洋一字一句诚恳认罪，魏无羡却当他是反悔，不肯离开晓星尘，故而找了借口要跟去云深不知处。心中原本压制住的厌恶此刻又升腾起来：“哎我说，你别得寸进尺啊，蓝氏的寒潭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别说蓝叔父了，就是我，都不能同意”，魏无羡鄙夷地皱了皱眉头，“再说了，也许晓星尘过了7日醒过来，拍拍屁股就走了呢，你跟着我们去，也没有用啊。”
　　“我的□□自是没有资格进入寒潭洞的，我只求灵识金丹被封印其中，将功赎罪。”薛洋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仙督成全，我这也是自断双足，再无可能前去寻找晓星尘啊！”
　　魏无羡想着这小流氓口才真是不错，一条条的理由说的让人难以反驳，但这要求太过了，正欲开口反驳，却被蓝忘机拦下：“你说灵识金丹被封印其中，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倒是一惊，蓝忘机开口竟然不是拒绝而是提问。
　　“带我去，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若有虚言，你自可向你叔父大哥求证，你家禁书室里也总有答案的。”薛洋信誓旦旦的样子让蓝忘机动摇了。
　　“起来，走。”蓝忘机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薛洋，转身揽了魏无羡，唤出避尘，双指一点，御剑升空。魏无羡扭头望了望跟过来的薛洋，向蓝忘机怀里又靠了靠，轻声问道：“你怎么答应他了呢？我看他就是找借口，谁知道这小流氓又憋什么坏呢。”
　　蓝忘机紧了紧拥着魏无羡的手臂，轻声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进入寒潭洞时，那些兔子头上都带着蓝氏抹额？”
　　“记得，怎么？”
　　“当时情形你可能也不曾注意，我事后又去过一次，那抹额并不是戴在上面，竟像是长在上面。我问过叔父和兄长，他们却避而不谈。”
　　“长在上面？”魏无羡回想了当时情景，确实只注意到兔子头上都有抹额，却未曾仔细端详。“那刚才薛洋的话听来，倒像是知道其中原委的，所以你才带他回去？”
　　“是。”
　　“有道理。那就先带上吧”，魏无羡说着，陷入了沉思。看来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从未在这世上消停过，百年前的因结了现人吃得果，焉知今日对薛洋和晓星尘出手相助，不会成为来日他人境遇转折的因呢？不知日后自己与蓝湛又会与上什么因果轮回，现如今的消停日子也不知还能持续多久。魏无羡胡思乱想着，天光已然大亮，而云深不知处，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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