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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顾宵这具身体毛病多,即便用了最好的药,较常人而言骨头愈合的速度也慢上许多。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也不在意多上些许时日,每日窝在小院里长膘,快活得不行。
自从谢济凌下了令,府上一律改称顾宵为四少爷,吃穿用度皆拔高到与谢济冲平齐,每月竟还能收到月例银子。
要是之前顾宵必定为这二十来两银子开心,毕竟他兜里空空如也,连一文钱也没有。但是秦府和谢济凌赔偿的共计三万两银子都进了他的腰包,这点小钱就不以为然了,都赏给了竹叶和竹林。
顾宵还记着要狠揍秦鹊的事,待胳膊稍好一些,就使人去山洞里挖没有被雨水冲刷的泥土。
这种土是制硝的原材料,也叫做硝土。古法制硝其实就是提纯工艺,将硝土里的硝提纯成晶体,并不复杂。但顾宵之前也没做过,估摸着成功来得不会那么容易,便要了大量的硝土。
硝土一袋袋的往顾宵这运,他的小院都要爆仓了。竹叶和竹林看着成堆的土忍无可忍,向上越级禀报后,谢济凌很快差了好些身强力健的小厮,要将小院外的荒林灌木伐个干干净净。
顾宵听着外面不停歇的伐木声,甚至想自己出去试试。这声音他可太耳熟了,唤醒了他身体里的木匠之魂。只是最近他做不了木工了,得先把秦鹊揍的爹娘都不认识,才能吐出他胸口的恶气。
“四少爷,您就好好待着吧,不要再添乱了。”竹叶看着顾宵吊着膀子,时不时的去门口张望,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头疼不已。
顾宵好伺候,他对着侍女小厮也常常是笑模样,从不苛责,也不摆主子的款。但也难伺候,脑子的想法稀奇古怪,闻所未闻。
“我就瞅瞅。”顾宵看着渐渐夷平的荒林,想着要搭个大棚子放硝土,还要挖个淋硝池。这工程其实还是挺大的,不过只要制成了硝石,除了做烟雾弹,还能制冰,用处颇多。
“太医说了,您的骨头脆,千万不能磕了碰了。您要是伤着了,王爷要怪罪我们的。”
“好吧。”顾宵依依不舍的将眼神挪开,又窝回了他的大床上。床上架着按他要求制作的床桌,桌上摆着零嘴和话本子。
顾宵因为这些日子看了太多的话本子,对大周文字的熟练程度突飞猛进,有时甚至能不磕巴的看完一章,都不需要寻求竹叶和竹林的帮助。
他翻开了一本落魄书生俏狐妖的话本子,翻了两三页,书中二人便已然缠绵起来,文字里便透着香艳的气息。书里还有插画,画着书生和狐妖的风流韵事。
这种书搁他的世界是要被扫黄打非办扫走的!清纯好少年顾宵羞着脸准备合上书,门口便传来谢济冲的声音。
“汤圆,快起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顾宵赶紧将书塞在被子里,若无其事的等着谢济冲进来。
谢济冲对他受伤还是很愧疚的,想方设法的哄着他开心,京都里好玩的好吃的,只要看见了便往他这儿带。
谢济冲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子,献宝似的亮到顾宵面前。
“猜猜,是什么?”
顾宵打量了一下匣子的大小,长宽皆约一掌,高半掌,里面应该装不下什么东西。
顾宵试探地问:“是糖人?”
“不是!再猜。”
“是挂虎?”顾宵喜欢集市上卖的摆件,颜色鲜艳做工优良,谢济冲经常买这些玩意。
“不是!”
“那我真的猜不出来了。”顾宵为难的摇摇头。之前他侥幸猜中过几次,后来谢济冲每次带东西都要装匣子里让他猜。
谢济冲一脸得意的将匣盖掀开,里面是一盒大小相同,个个圆润饱满光泽细腻的珍珠。
“一盒汤圆,给你。”
珍珠确实如同汤圆大小,顾宵都要感动哭了,这可太值钱了,三哥是好三哥!
顾宵一脸感动的收下了,一点也不忸怩客套。跟谢济冲客套是行不通的,他只会以为顾宵对他带的玩意儿不感兴趣。
“三哥,这么多珍珠你哪来的?现在不是采珠的季节。”顾宵问道。
“甘州送来的,今日正登记入库呢,我拿来了。说是给二哥聘公主的,聘劳什子公主,又不好看。”
“什么?”顾宵连忙将匣子往外推,“这我可不能要。”
书里好像确实以倒叙的方式写了,先皇后留下的嫡公主想嫁给谢济凌,但被无情的拒绝了。其实这婚事老定西王夫妻是满意的,嫡公主在宗室很受礼遇,又与秦太后母子不合,必定心向着摄政王府。
若是真有起兵的那一日,驸马和摄政王的双重身份承袭帝位,是说得通的。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谢济凌郎心似铁。
“你拿着吧,二哥也不想取公主,放库里生灰。”谢济冲不肯要,在他眼里府中无人能用上,白白浪费了,给顾宵倒算是个好去处。
顾宵无法,三哥像头犟驴,不要就是不要。
可他真不能收啊,谢济冲拿了东西随便送人是一回事,他知道这些珍珠的用处还若无其事的收下又是一回事。
顾宵想着要不要悄悄还给谢济凌,但这样三哥知道后肯定发脾气。
说曹操曹操便到,顾宵还没想好对策,竹叶便进来说王爷来了。在顾宵养伤的这段日子,除了谢济冲常来,谢济凌也隔三差五来探病,嘘寒问暖,十足一副好哥哥的样子。顾宵有点怀疑他有戏瘾,但不敢说。
顾宵见谢济凌进来,掀了被子起身,单手揣起匣子,准备递给他。谢济凌若收了,他也好向三哥解释这是贵重东西,不能随便送人。若是不要,便说明这匣子珍珠是真的不重要。
可是顾宵动作幅度过大,匣子还没递出,却将他藏在被子里的书给带了出来。
谢济凌没接匣子,倒是将话本子捡了起来。
顾宵双颊冒火,他急忙解释说:“桌上堆的话本子太多了,掉了本进被子里我都没有发现,二哥还给我吧。”
顾宵为了配合身份的调整,改称谢济凌二哥。
谢济凌将话本子递给顾宵,顾宵连忙伸着好胳膊去接,还没接到手,谢济凌却连手带书收了回去。
“我记得你好像不大认识大周的文字,这些能看懂吗?”谢济凌打开书,翻了翻,便看见了些不可描述的配图。
顾宵已经尴尬害羞到无以复加,他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他试图挽回一点颜面,说道:“看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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