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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盗皇宫
已过午夜,宫中夜色深沉,人也睡得深沉,景阳宫方向忽然喊声大作,令妃的延禧宫处于东宫,与景阳宫相近,故也听得真切。玉涵睡得轻,听到外面侍卫呼喊声,缓缓睁眼,映着月色,见铜炉中熏香袅袅升起,静谧安详,与窗外的大呼小叫人影窜动形成鲜明对比。她起身唤宫女夏欢:“外面出了什么事啊?”
夏欢进屋轻声道:“主子,宫里进贼了,外头的侍卫正捉呢!”令妃睡眼朦胧道:“唉,偷哪里的东西不好,偏要偷宫里的,这下没命了。”说罢,又倒身睡下了。
侍卫要捉的飞贼名叫利春儿,是全国通缉要犯,她和她师傅利笑龙在各省流窜作案,劫富济贫,都是侠盗。正因如此,也得罪了各地官僚富豪,被全国通缉,他们的画像早已贴满了大街小巷,逼得他们只得化妆出行。
最近他二人到了京城,师傅利笑龙虽年近六十,但生性顽皮胆大,想自己驰骋盗坛四十年,所偷盗之处不计其数,唯独没去过皇宫,没坐过皇帝老儿的龙椅,实在遗憾。如今既已来到京师,何不闯一闯紫禁城,作为自己的收山之作?
他心中主意已定,便和徒弟讲了。利春儿虽闻皇宫禁卫森严,但也深知师傅之能,便没阻拦:“那好,徒儿去准备。”利笑龙知偷盗皇宫非同一般,拦道:“诶,这次我自己去,你在外面接应。”利春儿怕师傅年纪大了应付不来,坚持道:“不行,我也要去。”二人争执了一阵,师傅拗不过徒弟,只好应允了。
二人准备完毕便趁夜色飞檐走壁,进了紫禁城。二人先摸到了建福宫。建福宫建于乾隆五年,皇帝将他最钟爱的珍奇文物收藏于此,他二人当然是挑最精贵的偷了。利春儿经验尚浅,在拿一金佛时不小心触碰到佛身下的机关,一张大网忽地从上空飞下。
师傅久经沙场,听到头顶有异响,呼道:“不好!”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利春儿拉出屋子,飞奔而逃。此时,屋中警报声响,惊动了四周侍卫。迫于禁卫追击,二人向东而逃,可追赶的侍卫越来越多,逃到坤宁门时,利笑龙气喘吁吁道:“咱们分开走,你向前,我向右,出宫后同德客栈会和!”
利春儿应了一声,二人便分开逃命。利笑龙经验丰富,他故意引开追兵,让徒弟先逃。见追兵太多,他知此时宫中禁卫森严,是出不去了,便找了个隐蔽之处藏了起来。
利春儿轻身功夫了得,她飞檐走壁,一会儿便已至景阳宫,落下追赶侍卫一段距离。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今晚临幸怡嫔,随行的一队御前侍卫正在景阳宫站岗,队长安州见宫墙上飞出一黑影,疾呼:“有刺客!”景阳宫侍卫即刻剑拔弩张,做好防御,侍卫们朝黑影追去。
利春儿跟随师傅走南闯北十多年,所经历的风险也不计其数,可今晚场面之惊险却是前所未有。刚才在建福宫已吓出一身冷汗,逃到景阳宫刚松一口气,忽听有人大喝抓刺客,她心中大骇,腿一软,脚下一滑,从墙上摔下来。
已是夏末,到了晚上,天气渐入凉意。刚刚下过一场雨,把月色洗的明净圆润。利春儿此刻已顾不得满身污泥,赶忙起身朝墙上爬去。安州已带人追赶过来,他见刺客要逃,即刻取下箭弩,朝她射去。
利春儿身法敏捷,躲过此箭,眼看就要翻出景阳宫宫墙,不料安州再补一箭,此箭迅利无伦,正射在利春儿左侧小腿上,她顿觉整条腿麻痛异常,手一软,摔落在地,随身的珍宝也散落一地。
众侍卫见状忙冲上去将她围住,刀尖对准了她,享誉江湖的侠盗就这么被生擒活捉了。安州走上前去,撕下她面罩,在场侍卫无不吃了一惊:他们捉到的竟是江洋大盗利春儿!安州喝问:“嘿,你是利春儿?”利春儿知逃脱无望,白了他们一眼:“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利春儿!”
外面的吵嚷声惊动了已入寝的皇上和怡嫔。皇上睡眼稀松地起身唤徐福:“外面出了什么事啊?”徐福躬身道:“万岁爷,刚才捉住一个飞贼,已经关起来了。”皇上气道:“哼,宫中的守卫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小小的毛贼进了宫里!”
徐福忙道:“哎呦,万岁爷,她可不是一般的毛贼,她是利春儿。”作为一国之君,他自然知道那个令官府头痛多年的名字,但他也知利春儿一伙儿是劫富济贫的侠盗。皇上敬重仁人义士,又爱才心切,心中盘算:若是能收服那师徒二人为朝廷所用,岂不是乐事一桩?于是乎,他想会会这利春儿,便摆手道:“把她关到内务府,朕明早亲自审问!”
次日刚下早朝,侍卫便将利春儿押到养心殿。徐福进来禀报:“皇上,利春儿已经押到了。”皇上放下手中奏折,摆手道:“宣。”两名御前带刀侍卫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走进来跪下。此女鹅蛋脸,柳叶眉,高鼻梁,薄嘴唇,皮肤白皙,如此标志相貌叫人很难把她与江洋大盗联系在一起。
皇上也吃了一惊,他先前还以为官府把悬赏捉拿她的画像美化了,殊不知真人比画像还漂亮了不知多少倍。皇上命众人起身,他折扇轻挥,缓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利春儿?”
利春儿昂然道:“正是。”皇上问:“你师傅呢?”利春儿道:“不知道。”在一旁的内务府总管容安冲她喝:“胡说,建福宫的侍卫明明看见有两个人跑出来,你怎么不知道!”利春儿白了他一眼,“既然他们看见了,你就去问他们呀?”
容安拱手对皇上道:“万岁,如此恶贼,不用刑,量她是不会招了。”皇上摆手示意他住口,“徐福,限你与容安三日内把此案审理清楚,下去吧。”容安领旨,压着利春儿下去了。皇上对徐福耳语几句,便叫他去协助审案了。
三日后早朝,容安便呈上一份奏章:“启禀皇上,利春儿夜盗皇宫一案已结,罪犯利春儿认罪并已接受朝廷招安。”皇上嗯了一声:“容安,你看利春儿该如何处置?”
容安拱手道:“皇上,利春儿既然已接受招安,微臣以为,朝廷应该既往不咎,委予表彰。”皇帝点头道:“嗯,有道理。”“皇上,万万不可!”洪国光御史跨出一步道,“微臣以为,此事不可有三。其一,利春儿是朝廷缉拿要犯,违犯国法,理应严惩。其二,罪犯不可在被捕之后接受招安,历朝历代,无此先例。其三,长此以往,国无法可依,必会导致国家混乱,民怨沸腾。”
洪御史所说的确在理,皇上只得问道:“众卿家还有什么话么?”和珅上前道:“启禀皇上,奴才有话要说,奴才以为,容大人所言极是。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利春儿身为女子,有此觉悟,更是难得。皇上文治武功,千秋万代,理应破除旧规,开创新法。江湖义士豪侠,闻我皇隆恩浩荡,定当感恩颂德,俯首称臣。长此以往,国泰民安,此万岁之福,江山社稷之福呀,皇上。”
皇帝龙颜大悦:“哈哈,和爱卿所言极是。传旨,赦利春儿无罪,授予官职待定。行了,众卿家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张御史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以为,利春儿一案了结草率,望皇上三思啊!”皇帝不悦,摆手道:“此案已结,众卿家无需再议,没事的话就退朝吧!”说罢,皇上起身快步离开,留众大臣在朝堂上面面相觑。
张御史见刘墉转身出门,忙追上他,抱怨道:“刘大人,刘大人,您说说,今天这是什么事儿啊?您怎么也不讲句公道话呀?”刘墉摇头道:“您还没看出来?他们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咱别去碰那钉子了。”
下午,徐福来报:“皇上,利姑娘正在外面吵着要走呢!”皇上放下手中书卷:“哦?宣。”利春儿进厅便大声道:“皇上,我要走,你别叫他们拦我!”徐福喝道:“放肆,圣上面前,还不行礼?”利春儿只得乖乖跪下磕了一个头,无可奈何道:“皇上,民女要走,门口的侍卫不让,请皇上做主。”皇帝笑道:“你接受了招安,就是朝廷的人,当然不能走。”
利春儿急道:“我接受招安是为了保命,徐公公说只要我认罪画押就放我走,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皇上奇道:“嗯?徐福?”徐福俯身道:“皇上,老奴说的是只要利姑娘画押就判她无罪,不是放她走。”
皇上折扇轻挥,微笑点头。利春儿知自己不占理,不好争辩,只得赔笑道:“皇上,你看我在宫中呆着也没什么用处,您圣旨都颁了,就开恩放我走吧!”皇上起身走到她身边道:“实话告诉你吧,朕不想放你走,朕想封你做利贵人。”
利春儿大惊:“皇上皇上,万万不可,我一个乡野女子,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百无一用,您开恩放过我吧,我给您磕头了。”说罢,连连磕头。
皇上见她滑稽的样子,实在可喜,笑道:“不做利贵人也行,就留在宫里当宫女吧。”利春儿根本不愿留在宫中,脸现一副窘迫神情:“皇上,我也实话跟你说,我是个飞贼,我能飞呀,保不齐哪天我就飞走了,您就别留我了。”
皇上笑道:“朕不能白救你,咱们定个君子协义:你留在宫中一年,一年之期一过,去留随你,如何?”利春儿虽生性顽皮,但心中感激皇帝救她一命,点头道:“行,没问题。可我在宫中干什么呀?”
皇上道:“做内务府副总管,专司查偷盗之事,以后宫中若是丢了什么东西,朕就唯你是问!”皇上这话着实让屋中的人吃一惊,利春儿先是一愣,后爽快答应:“行,成交!”
皇上笑道:“诶,别急,朕还没说完,一年之后,你若不走,就是朕的爱妃。”利春儿哭笑不得地望了他一眼,心道:放心吧,我肯定走。
此后利春儿吃住都在内务府,她腿伤未好,暂不管理事物,只在宫中闲逛,美其名曰视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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