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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橘猫
苏蔻看着他没说话。
合着你还专门回趟家换了身衣服来。
白希转过头对舒岚笑了笑,腼腆还害羞。
舒岚捂着嘴笑了两下,又埋怨地扫了眼坐在床上的苏蔻,说了句“你俩先坐着”,便转身下楼去了。
苏蔻不怎么友好地出了口气。
舒岚走后,屋子里竟然是出奇的静默。
白希站在门前,抱着胳膊垂眼看他。苏蔻尝试着大大方方地回。
他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还有难以分辨的心疼。
隐忍得多,压抑得多,不像舒岚似的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苏蔻微微一惊,眉梢写上了动容。
心疼个什么劲儿呢。苏蔻张了张嘴,没问出口。
白希看着他这副样子,撇着嘴角轻轻叹了口气。
“还烧吗?”他问道。
苏蔻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将嘴唇抿得平直。
半晌才哑着嗓子应一句,“不烧了。”
白希的表情好像更糟糕了,几滴微不可查的心疼从眼角泄露了出来。
苏蔻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心软啊。
他也没再去硬接那两道承担不起的目光,自顾自垂下了眸子,十根手指绕着弯。
余光里白希还在看着他,他轻轻地耸了耸肩。
白希沉了沉,从肩上的黑红色书包里倒出来一堆药,还有几兜水果。苏蔻努努嘴。
大包小包大盒小盒的药装摊在床上,苏蔻用眼翻了翻,止咳的退烧的治头痛的一大堆,还有维生素充剂,运动橙子味饮料。
苏蔻嫌弃地扯了扯嘴角,又拼命憋住想笑的冲动。
就听白希一个劲的不爽道,“我他妈就差给你拎个花篮来了。”
操。果然还是忍不住。
苏蔻倒在被子里开始乐,鼻音厚重的要死,“鹅鹅鹅饿鹅鹅鹅...”
这下身份颠倒,换白希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盯着苏蔻看,苏蔻笑得软了腰。
白希突然就觉得心跳的动静猛地大了,耳朵里出了“咚咚咚”以外什么都听不到,哦不,还有苏蔻瘫在床上哑着嗓子的鹅叫。
我算是特殊的那个吧?白希突然想这样问。
“我看你就敢在我眼前这么笑,跟个傻逼一样。”白希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睛周围悄悄发红。
矫情个什么劲。
这叫喜欢,喜欢是什么懂吗。
就是别老闲的蛋疼地琢磨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他开心就好,他一笑就什么都是好。
就别他妈管自己到底算不算特殊了。
啧,都能出书了,《白希暗恋记之矫情男神轻点爱》
白希满意地砸砸嘴。
苏蔻收拾起来肚子里那点想笑的气,伸出只瘦白的漂亮手,在自己身边拍了拍,“坐。”
白希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心跳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一下一下挠得痒。
哎,少年思春的难受。
他拽拽裤子,又直又长的腿形状勾勒得很好,平时藏在肥大的校裤里看不出来。
苏蔻啧了一声。
“你换个什么衣服。”苏蔻上下打量道。
白希面对着窗子坐下,腿曲着架在墙边,上身宽大的黑色卫衣垂着,肩胛的轮廓都异常惹眼。
苏蔻又啧了一声。
白希低下头拽了拽领口,流畅的线条没了进去,锁骨若隐若现。
苏蔻继续啧了一声。
“没劲了啊。”白希拉着语调笑骂道,“你那舌头不嘬肿了不算完是吧。”
苏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没过一会又啧了一声。
白希偏过头眯起眼看他,卡在喉咙里冷哼了一声。
“你当我想穿。”他开口说道。
“谁还能扒了你的衣服逼着你穿。”苏蔻没好气地说。
白希剜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欠,个死欠的玩意儿。”
苏蔻冲着他就是一个喷嚏。
“我操?”白希瞪着那张鼻头红得委屈的病号。
苏蔻又打了个喷嚏,白希跟着紧了紧眉头。
在马上就要打第三个喷嚏的时候,白希想亲上去。
所谓的冲动又热情。
他把脸凑近了几分,看着几寸睫毛微微翕动,随着来自他的呼吸。
肉眼可见的苏蔻愣了愣,喷嚏被憋回去了。
“个欠玩意儿。”白希低声说,悄悄地盯着眼前这人烧红的眼角,和微微张开的嘴唇。
然后便猛地向后一撤,脸上装了个死人,舌头一吐,眼一斜,好像死得很惨烈。苏蔻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蹙着好看的眉。
白希见他这样,脑子里不知道冒出了多少个念头。
想让这张总是皱眉不怎么开心的脸上,露出点别的表情。
吓死你!白希作恶似的勾了勾嘴角。
于是“啵”的一声,脑门撞上了脑门。
白希瞪大了眼,这一下撞得他智商降到20。
苏蔻也同样瞪着眼,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就像他俩第一次说话,白希抬起手去揉眉心中间的几道折痕。
“这样的初见再来八百回,保你智力水平返老还童!”
白希都想给自己鼓掌了。
操。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字,操。
脑门撞脑门,撞你姥姥的个“啵”的一声响。
响。
真他妈响。
废你妈的话那他妈是两块硬邦邦的额骨撞在一块!
人电影里敲脑袋都他妈用锤子!
你他妈跟我拿脑门硬碰硬?
比个蛋。
你个得儿逼。
在床上打架很不好,风气超级无敌爆炸不正,得要一个旁人突然出现红着脸制止,大声尖叫着“哎呀你们在干什么了啦”,捂着眼睛就往外面跑,这样床上的两个人才能自知影响不好,赶紧从弥漫着黄色的硝烟战火的战场上起来,一脸“哎呀妈呀被发现了”的表情整理仪表,再往门外吼“我不是我没有”。
白希觉得自己在被揍的同时脑子里能闪过两辈子看的小黄片小黄文。
他这个人好奇心重。
极其重。
重到有一次看到女生们抱团扎堆儿尖叫着互相挠,他揣着一颗重达两个脑袋的好奇心,跟她们聊了两节课加一个课间,从此以后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到不能说是多喜欢,脸红心跳更不至于。
怎么说。
反正学到了很多。
而他喜欢苏蔻,跟那些又没什么关系。
没准是天生的能力,就像那句话说的,“喜欢你是我天生的能力”。
我是一个虚伪的人,骨子里面写着假,跟谁面对面站着都会蒙上一层薄纱。
除了你。
没准“特别”和“偏爱”就是两个紧紧拴在一起的词,因为特别才偏爱,因为偏爱才特别。
然后又遇见了“喜欢”。
因为特别才偏爱,因为偏爱才喜欢,因为喜欢才特别。
就像小时候玩的手指游戏,小人可以捡起枪,枪可以打死老虎,老虎又可以吃掉小人。
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是唯一。
无始无终,这就叫做死循环。
直到舒岚听到响上来,苏蔻才勉勉强强地把手从白希脑袋上撤下来,白希的脸也就终于逃脱了被子的束缚,深吸了一大口空气。
苏蔻的床很香,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他身上也是这样子的味道,让人想一脚踩进去,陷在里面再也不出来。
夏日微风吹过,带着专属苏蔻的味道闯进白希的鼻腔。
“苏蔻“这个名字也就印在了脑海里。
又过了三个月,当冬日刺骨的寒风钻进袖口里凛冽地跑,那种味道还是在。
于是,“苏蔻”这个名字就印到了心上。
心心相印还太早,抽纸没准会来抢戏。
但额头相抵还是不晚,就是激烈了点,这头撞得跟对拳一样。
“操您妈的傻逼吗?“苏蔻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额头的红印异常清晰,就跟枕着胳膊睡了一天,等到最后起来,脑门上突然又长了一只眼。
白希随便抓了抓被弄得像鸟巢一样的头发,还痞痞地勾着嘴角。
看见了吗,这个刺头脑袋上那块红的是老子磕出来的。
哎,青壮年的得儿逼占有欲。
啧。
“四中今天上午搞了个联欢,临时起意,昨天才下的通知。”白希想挑出根烟抽,被苏蔻一脚蹬了过去。
“别他妈在我床上抽烟。”他半截身子还卷在被子里,身上松垮的家居服领口嚣张地敞着,刚才折腾的那一顿搞得头发乱乱的,就跟一只不怎么好惹的橘猫一样,软得要命,但就是死活不让撸。
最后挠人的是他,却还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白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能跟猫计较不是?
“昨天老许突然提,就说了几句,让出个节目,他也没在管,就交给方迪了。”白希看着猫好像随时都能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一阵痒,“方迪,咱们班长。”
苏蔻愣了一下,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她是谁。”
白希故作恍然大悟,“对哦——我生日那天你们俩聊的还挺欢——”
醋味很大哦——
苏蔻嫌弃地皱皱眉。
见好就收。
行。
白希暗自佩服自己这种能伸能缩的超能力。
贼溜。
“然后方迪就昨天中午硬拖了几个人凑了个小舞蹈团,选了个很挂逼的歌,要求一身黑。”白希说,“硬排,排了半天,一个动作来回跳。我看那个公园里那帮大娘来都能比我们看着像那么回事。”
“哦。”苏蔻吸了吸鼻子,通气多了。
这话题他没什么可聊的,毕竟在人家眼里他是个连人名都认不全的傻子。
不过他还挺喜欢听的。
这一会苏蔻心里轻飘飘的,总是快要飞起来的状态。
“诶。”白希一巴掌拍到苏蔻的肩膀上,“你想不想看那舞是怎么跳的?”
眼睛里的光好像在说他很兴奋。
不仅是白希,苏蔻也一样,这个下午都蒙着一层迷迷糊糊的兴奋。
苏蔻挑了挑眉,“行啊。”
白希几乎是撑着窗边小幅度的跳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扬了几分,苏蔻的心情顿时也跟着扬了扬。
明明上午上台前他还八百个不乐意,呲牙咧嘴的只想骂娘。可现在面对窝在床上的橘猫,看他慵懒地垂着个眼看着他,嘴角又似有似无的带着笑,这支舞突然就成了什么才艺表演,心里一阵澎湃。
这让白希想到了一个很荒唐的词——温馨。
这个好多年没出现在他生命里的词,却在这个时候,守着一间小屋,窗外是渐渐灰暗下去的天和逐渐繁华的街,还有眼前这个,一会是刺猬一会是大棒骨一会是橘猫的少年,竟然莫名叫人心安。
白希突然想起来一句话,“有你的地方才叫故乡”。
口区。
白希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中指。
浪子没有故乡,只想带着心爱的少年走四方。
戏过了。
苏蔻歪着身子看着白希在屋里转了两个来回,找了个相对来说宽敞的地方,背后是苏蔻经常盯着看的那面墙。
黑色的宽肩窄腰,白色的墙,整个人都利落得不像话。
苏蔻愣是看得出神。
对面的人轻咳了一下,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低下头便开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声从紧咬的牙缝里跑了出来,是那种之这个年纪特有的模样,清朗灿烂。
苏蔻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像是阳光剖开了胸膛,整颗心脏都被照得暖洋洋的。
等白希终于不笑了,苏蔻合时宜地打开了床头柜上立着的灯。暖光洒过去了些,他便好似半身向阳,半身渐渐没入灰暗。
摄影师就会发现,这时站在明和暗交界处的少年,会是多么的耀眼。
苏蔻抻着腰摸来了手机,猫进舒服的小窝里开始录。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单纯的要去纪念。
直来直往的一条线,用到“只”和“单纯”。
不带回头路的,心无旁骛,苏蔻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可爱爱的。
白希好不容易开始扭,看到他举着手机挡住脸,又开始摆出一副明星的架势,“不要拍不要拍...”
一边笑着抽气儿一边朝镜头摆手,“不要拍不要拍...”
苏蔻吹了声口哨,胳膊举过头顶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白希叉着腰,眼角带笑,“操,你那是前置吧。”
苏蔻诚实地点点头。
“哎我操,你知不知道那个照出来丑。”
苏蔻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从身侧歪过头来,竖起大拇哥,“你很帅。”
“哦。”白希木木的道,心里好像放烟花了。
丑个屁。
苏蔻看着眼前屏幕上余光里都霸道地占着的这个人,丑个屁。
明明流畅又好看,自然还灿烂。
扯。
八点半,准时的很,小楼又东风挤满了人。
对哦,今天跨年了。
他俩看上去好像都忘了,都痴痴地微张着唇,听楼下传来阵阵的欢呼声。
12月31日,每年的最后一天,每年的唯一一天。
白希简直想用个日记本好好记一下,他和喜欢的这个人,在这个房间里,悄悄的看这个人像猫一样一会炸毛一会顺毛,闻着身上特有的奶味。
这个人又是他的大棒骨,又是他的刺猬。
独一无二的唯一。
白希畅快地笑了两声,起身给苏蔻又冲了一袋药。
看苏蔻喝下去的模样,应该是苦的。
刺猬是软的,喝到苦药也会频频咂嘴,被伤得疼了也会微微蹙眉。
所以他更想看刺猬开心,不要再支棱起一身的刺。
你脱掉了刺,我还是会护着你。
舒岚又上来了,比起上一次,沉着地多。
她和白希一起摁着苏蔻试了次表,倒是和自以为的潜在情敌站到一队了。
不烧了,36.5。
白希都想和舒岚击个掌。
他们俩一边一个盯着苏蔻窝在床上端着水喝了下去,舒岚下楼去招待客人了,还叫他们两个人下来玩。
舒岚关上门后,苏蔻问白希,“你下个下去吗?”
白希坐在地上,胳膊架在床边,“看你,我都行。”
苏蔻摇了摇头,“那不下去了,我想睡一会。”
白希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笑得温柔,“嗯,你睡吧,零点的时候我叫你。”
苏蔻眸子里的光猛晃了一下,“你…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白希笑了,“跨年啊,别人跨年都有伴儿,咱俩都没有,凑合一下呗。”
苏蔻看着他抿了抿嘴角,轻点了下头。
屋子里暖洋洋的,楼下时不时代表热闹的喧哗声传过来,竟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苏蔻记得意识消失前,白希拉着书包坐到墙角一个沙包模样的沙发上去了,两条长腿惹眼得晃着。
温度刚好,温度刚好,猫都开始犯困了。
白希手指在一小块亮亮的屏幕上敲敲点点,在新建的备忘录里面打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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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章打算截到跨年,结果又啰嗦了
呜呜呜,啰哩吧嗦的。
想起健哥,我我我是信口胡说的。
叭叭叭:我真的超级喜欢贪吃蛇,锻炼了我强有力的骂街水准。
干脆这个栏目改成作者叭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