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山河,心中丘壑

作者:顾漠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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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无人陪你立黄昏,无人问你粥可温。茕茕孑立独相吊,暮然回首少一人。

      没过多久,听说了这事儿的家长们还有杨九郎,叶滢琪匆匆的赶来

      张云雷靠在墙角,身边围着不少人

      李爸爸看着张云雷那狼狈的样子,恨到极致却没办法发泄。

      红着眼眶一拳砸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李妈妈一边哭一边拉过李爸爸的手

      “你干嘛呀…女儿已经这样了,你…”

      李妈妈说不下去了,蹲下身子,拉着张云雷的手

      “磊磊,阿姨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阿姨自认为我们老李家没有对不起你过,我家绾绾,从小都乖,仅有的几次叛逆全是因为你,你……你!”

      李妈妈终于忍不住了,跪坐在地上

      “我…我家绾绾,很乖的,她那么怕疼的人,小时候她爸爸不小心踩到她都要哭好久,被纸划个小口子都要跑来找我撒娇喊疼的人啊。你让她翻墙去帮你女朋友挑礼物,她从墙上摔下来脚崴到了,在你面前硬是没表现出来,回到家才喊疼,脚肿的都发紫了。你那时候从南京摔下来,她手上那么大个口子都没有管,回来之后抱着我哭着说她手被割破都那么疼,你从那么高的楼摔下来得多疼啊。你不喜欢她没关系啊,我们家闺女就是个傻子,喜欢上一个人就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可是你不能仗着她喜欢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啊。”

      李妈妈一边哭一边捶地,张云雷靠在墙角默默流泪却一言不发。

      在听到“我们家闺女就是个傻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妈,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是我对不起绾绾。”

      李爸爸在旁边,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从小捧在手心的闺女儿现在躺在手术室里,他却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走出来,看到外面乱七八糟的,喊了声

      “家属呢?李绾家属!”

      张云雷从悲伤中惊醒,一边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一边喊道

      “我,我我我,我是!怎么来?”

      医生赶紧摆了摆手势让他坐那儿就好

      “大人保住了,孩子…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但这一撞对母体伤害太大了,以后可能很难怀孕了。”

      张云雷蜷起自己,捂住了头,一言不发却一直在颤抖。

      李绾被推出手术室,张云雷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病床后面。

      张妈妈担心他的身体,想要上去搀扶他,却被张爸爸拦住了,这种情况,就该得他自己承受这痛苦。
      张云雷趴在李绾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泪意已经涌到眼眶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心底像海啸翻涌,撩起一层层巨浪拍打在已经到处是伤口的地方,咸咸的海水弄的那些伤口钻心的疼。

      张云雷直直的盯着李绾,麻药劲儿慢慢过去,李绾渐渐转醒,看到张云雷的第一句话就是

      “孩子,没了是么?”

      张云雷闭紧了双眼,点了点头。

      “对不起。”

      李绾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做错的从来就是我…”

      张云雷沙哑着嗓音哭着说

      “绾绾,别这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没有做错,是我。”

      李绾看着医院的天花板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绾绾,你看看我好不好,绾绾…”

      李绾转过头看向张云雷,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天妈妈有事儿,爸爸就带着她去了常去的相声园子,相声她年纪还小也听不大懂,就有些无聊,一直到张云雷作为倒二出场,人还没走到话筒前就是一个满堂喝彩,走上台前,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像个大人,嗓子清亮,穿了个白色马褂,那根小辫儿比李绾的头发还长,唱的《白蛇传》,虽说电视剧也看过,但听台上那人唱着唱着,就入了故事。唱完之后下面也是叫好声几乎要挑了房盖,主持人出来拦了一下,回来返场又唱了个《挡谅》的西皮流水片段然后鞠躬下台。

      那么惊才绝艳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向往。

      可是,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李绾闭上眼,不愿再看他

      “你走吧张云雷,我不想看到你,我求求你了。”

      张云雷有些无措

      “绾绾……我”
      李绾摇头,大声喊道

      “够了…真的够了!你出去好不好!!你出去啊!!”

      李妈妈听了声音赶紧进门,李绾看到之后对着李妈妈说道

      “妈你让他出去。你让他出去啊!!”

      张云雷不知所措,但看到李绾那个样子又担心她刚做完手术心情激动对身体更不好,便听话的出去了。

      在走廊里,杨九郎蹲在张云雷旁边,轻轻的拍了拍张云雷的肩膀。

      “她去片场找你的时候开心都快要溢出来了,因为我告诉她你是喜欢她的。”

      叶滢琪早已哭到嗓音沙哑,她哑着嗓子对张云雷说道

      “我和她到了拍摄现场,就看到你和林筱筠抱在一起。我眼睁睁的看着绾绾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几秒钟之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过的笑,然后跟我说。”

      叶滢琪抹了把眼泪

      “她说,’你看这个人,跟你们说喜欢我,又让我那么难过。他是不是很坏,可是,那么坏我都那么喜欢他,我是不是很傻?’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看着你,看着你的眼里,全是伤痕”

      杨九郎想要拦着点她,却被叶滢琪狠狠瞪了一眼

      “如果不是你硬把我拉走了,怎么会出这种事儿!你他妈还有脸让我别说了?!你们俩就他妈的狼狈为奸!”

      杨九郎还想反驳两句,却被张云雷拦住了,之后便是漫长的沉默,张云雷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后来,李妈妈出来,看到张云雷蹲在墙角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回去吧,绾绾不想见你,你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张云雷想摇头,但看到李妈妈那个请求的眼神,说不出话了,乖巧的回了家。

      第二天再去医院就听到说李绾昨天他走之后就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急忙忙赶到李家,李妈妈出来开门,看到是他就把门关上了。

      张云雷便在李家门口坐了一天一夜,他爸妈,郭德纲王慧,张家的人来了一趟又一趟,谁也没办法把他劝回去,但是他本就身体不好,这一弄还得了,生了场大病,发烧到40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中,感觉似乎看到了李绾的身影

      “磊磊,乖,吃点东西。”

      烧的已经迷糊的张云雷听到熟悉的声音,乖巧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喝下喂过来的粥。

      等张云雷病好了,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

      出了房门,厨房里有人影闪动,张云雷心下狂喜,打开厨房门,看到是他姐在忙着煮粥。

      “姐,绾绾呢?”

      王慧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张云雷叹了口气

      “磊磊啊,绾绾走了。”

      王慧在很久以后都没办法忘记那个下午,张云雷轻轻的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没有预料之中的崩溃,而是走回客厅,看到了茶几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坐在李绾常坐的懒人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摸索着李绾的名字。

      那之后整整半个月,张云雷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一个人的情绪到了尽头,便是沉默,他每天凌晨才能堪堪闭上眼睛,睡不到一个小时便又从梦中惊醒,身边的人很是担心,却又无能为力,他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送过来的饭菜都乖乖的吃完,却在他们走后去厕所吐的干干净净,他心里的那场海啸,从未停止波澜壮阔,可是他静静地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直到半个月之后,复出专场,在上台后说了那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话一出口,旁边的杨九郎就泪奔了,粉丝都以为,是因为第一场复出杨九郎感动,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知道,在那一刻,张云雷活过来了,可是张磊,在李绾走的那天开始,便被张云雷亲手埋葬了。

      爱渐渐死去,人心不过是活着的墓穴,终究是永远的意难忘,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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