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怪盗基德]无声的告白

　　基德确认了红子的车牌号不会被追踪，问清她是怎么摆脱了追兵一路赶来的，判断了暂时没什么问题，又以柯南的声音给京极真打了电话，才在车后座上倒了下去。

　　红子忍住了想骂街的冲动，一脚油门远去。

　　他的校服被红子以防万一带在了车上，此时就在白色礼服下面躺着。每当他展现出卓越技能，或者谨慎到草木皆兵，红子总要拼命提醒自己才能想起他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他很快恢复了一些精神，第一句便说：“一万个感谢送你，红子，但你要是不听指挥，我可不敢用你作助手了。这次没什么事，可不是哪次都能这么幸运。说了‘不要来’，你该听话。如果是有埋伏在，用枪指了你，我岂不是只能束手就擒了？”

　　不再用她作助手的威胁还算有力，或者说结尾这个假设还算动人，红子好声好气地应了：“好好好，我明白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再去做，行了吧？接下来做什么？”

　　“退学。”

　　“啊？”

　　“黑羽宅已经被盯上了，所以昨晚会有人潜入，也许他是跟着名侦探找来的，也许是黑猫透露给他的……总之，那个地方不能再住下去了。我要完全躲到暗处。”

　　红子道：“可是突然说退学，不是很奇怪么？会被怀疑的。”

　　“有个合适的理由。”

　　“什么？”

　　“青子。”

　　红子没有听懂。

　　“你从黑羽宅出去应对那两个侦探的时候，青子刚好看到。”

　　怪盗嗓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红子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难怪昨天在学校，青子不再和快斗亲近打闹，只是和闺蜜照常说笑，只是眼睛偶尔一红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所谓的强颜欢笑，红子也曾经体会过的滋味。“所以……你是要顺水推舟，彻底和她闹翻？黑羽快斗表现得也很难过，然后黑羽快斗就有了骤然退学的理由。”

　　这原本不是红子所愿。虽然她私心来讲确实希望没有青子这个对手，虽然她每次看到青子时都曾在心里暗暗得意：你傻乎乎的连他的真正身份都不知道，有什么亲近可言？你也帮不上他。而我不同。他需要我，信任我。

　　但那天确实只是想挡开那两个侦探。挑拨离间让青子误会什么的，不是红子的本意。

　　“抱歉……其实……我去解释一下，是我在捣乱，那单纯的小姑娘一定会相信的，根本不用担心把怪盗的事抖出来。”

　　怪盗笑了一下，“姑且不说你是为了帮我才那么做的……如果要解释，我自己就会去说了。归根结底，是我想要利用她，现在又要给退学行为找个合理的理由，才会不去解释。所以，是我对不起她，与你无关，你不用道歉。”

　　他比夜空深奥，像大海一样宽容。

　　这让红子真的开始感到愧疚，甚至恐慌。她从不知自卑为何物，却在此时感到自己配不上他。

　　红子咬了咬嘴唇，“我去解释吧。转学什么的，明天我让所有男生开始排挤黑羽快斗，也是个合理的理由。又不是只有失恋这一条路……”

　　“别说了。”

　　怪盗难得粗暴地打断别人。红子怔然。

　　他自然能想到更多的可行办法，但是不能。

　　他已经感到了真切的危险，想把那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女孩远远推开。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再说下去，他也怕经不起诱惑，还想抓住最后的稻草。

　　那么久以来，每次黑夜里闯过诸多风险，听过骂声与枪声，只要第二天还能见到那个明媚的笑脸，他总能很快恢复过来，身心的疲惫都随之扫去。

　　已经很感激了。也够多了。

　　如果再不能克服这一点不舍、让理智判断让步于感情作祟……因为他的一点软弱而给那女孩带来了什么伤害，就算成功报了仇，他最大的仇敌却会因此而变成他自己，怎么也无法原谅。

　　沉默许久，快斗道：“天快亮了，直接去学校吧。要麻烦你回避一下了，我现在做不到快速换装呢。”

　　红子惊道：“喂喂，这就去？都不要休息一下么？不能让那个老爷爷变装一下替你去？”

　　“他替我这一招，不能重复使用。别忘了，那里还有一个白马。而且……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

　　红子感到眼里盈盈的有些发热，她忍了忍，不再去看后视镜里怪盗的身影。

　　半晌，红子又问：“如果白马揪着你不放，怎么办？”

　　“所以，做好准备，把他带到名侦探已经掉进的陷阱里。”

　　他拿出一张基德卡片，用左手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红子看了，无奈笑道：“我说，你的智商指数到底有多少啊。”

　　第二天，红子和黑羽快斗一起走进学校，红子挽着他，像对男友一般，让爱慕红子的男生们欣羡不已。黑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往座位里一坐几乎就要睡着，更让一些嘴贱分子浮想联翩。

　　白马道：“背后议论别人，是念书人该做的事么？”

　　这家伙常有冷峻气场，众人也不敢再说，纷纷散去。

　　话虽这么说，白马也不禁往那边多看了两眼。虽然知道红子一向喜欢挑逗异性、炫耀魅力，却没想到黑羽也会招架不住，这是打算和中森闹掰了？

　　正寻思着，就见中森也已经来到教室，她照常坐到了黑羽旁边的座位，看了看他，面色柔和地问：“快斗，你不舒服吗？”

　　黑羽睁眼看她。

　　有一瞬间他以为一切还是从前，他没有找到潘多拉，仿佛复仇的使命也不存在，他只是扮演怪盗并乐在其中，晚上和名侦探闹得天翻地覆，然后第二天又见到了青子。日子就这样静静流淌下去。

　　但不再是了。

　　“啊，没有，只是有些累。倒是你……”黑羽坐直了身体，好像一下子精神了很多，抬手抛出个手绢蒙在青子头上。青子知道，这又是一个魔术，他最拿手的游戏。果然手绢落下的一刻，她头上的发型变了，长发被盘了起来，加了一朵玫瑰，变得像个公主。“再过些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又长了一岁，还是留着那么幼稚的发型可不好啊。”

　　青子只觉眼前忽然一片模糊，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明明你和红子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逗我……我发型幼稚，我身材幼稚，我知道的。作为青梅竹马，我也希望你帅气一些呀，和我在一起会丢脸的……红子是个美人，那么多人喜欢她，而她喜欢你，她很配你……我都决定要躲开了，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让自己放弃了，你又要惹我……

　　青子站起来逃离了教室。

　　黑羽怔然片刻，追了过去。

　　与青子要好的朋友纷纷指责：“黑羽你这是干了什么好事啊？从来没见青子哭过！”

　　红子还要配合演戏，便紧跟着跳起来指着黑羽远去的背影厉声骂道：“混蛋黑羽！脚踏两只船吗？”

　　于是原本以为红子作了第三者的同学们也都转而对她同情起来，尤其一些素来爱慕红子的男生更是开始一致对外：是啊红子虽然喜欢黑羽可也没什么错，如果不是黑羽自己脚踏两只船，就算有十个女生喜欢他，也不构成什么影响，所以还是这个男人的错！

　　指责别人道德缺陷，最能显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这种行为绕过了能力智慧等一切硬件的比较，因此无能之辈往往最喜欢这一套，共同攻击一个假想中的敌人更是最便捷最从众的社交方式。几人发声便可引来群起响应。

　　一时间，黑羽成了公敌。

　　无忧无虑的孩子已经开始上课。

　　花园里，依稀能看到初秋时节留给世界的最后一番绿色，过了这时候，就会只剩寒冬。

　　青子久久地站在那里。

　　黑羽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她身后，“喂喂，怎么哭了？不喜欢么？我给你恢复原样就是了。”

　　喜欢谁，选择谁，是快斗的自由啊，谁也没有权利去扫兴。青子反复告诉自己。

　　她用力摇头，甩去了眼角泪水，“没有，我爸爸挨了上司的骂，我为他抱不平而已，和快斗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黑羽当然知道原因。昨晚，目暮追丢，中森也没能堵住基德。铃木财团的钻石追不回来，儿童被绑也要靠罪犯主动放人才算完事，挨骂已经是再最轻的了，只怕媒体报道之后还会有正式的处分。

　　黑羽叹道：“因为基德是吧……”

　　“是啊。”

　　于是就只剩沉默。

　　青子摘下了头上那朵玫瑰，“呐，快斗……”

　　“嗯。”

　　“不要再随便送女孩子花了，会让人误会的。”她眼里还有泪花，脸上却笑吟吟的，完全是以好朋友的立场善意嘱托一个做错事的少年的样子。“从今以后，你只能给红子送花哦。”

　　黑羽心里一揪，体力接近极限，只好靠在栏杆上，喃喃道：“我为什么要给她……明明是给你的。”

　　这话太动听，语调又太温柔。

　　青子再也忍耐不住，眼泪不是流出来的，而是轰然迸发出来。

　　眼见她又要逃跑，黑羽拉住了她的手。“青子……”

　　“快斗是笨蛋！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你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我会自私的，会想要一切回到从前的！你放开我！不要再耍我了！”

　　青子奋力推开了他。若在平时，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可现在黑羽体力到了极限，情绪也已经在临界点，真就被她推开，跌撞在栏杆上。

　　一张卡片从他身上掉下，落在青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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