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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
“阿珍啊,在我死后,要将我埋在一个好地方 。
我的坟那是要坐北朝南,背靠主山,山环水绕。
然后呢,主山来龙深远,气贯隆盛,左右要有山脉环护,或者左右前后另有砂山护卫,前面要有水相绕,水不宜急,天门要开,地户要闭。
也就是“前有照,后有靠”的地方。你按照我说的口诀去找。我记得前段时间,我带你去看过。
这阴阳风水一道,博大精深,我也就知道个找坟的地方,你要是精心研究,起码不会饿死。
阿珍啊,你这么鶸,我走了你咋活喽?
阿珍啊,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咱爷俩地下也有个伴。。。。。”
老头子临死前的絮叨还在她的耳边环绕。
珍妮默默地沿着那道崎岖的小道前行,她的手很稳,水桶里半点水未洒。
两边的松林逐渐稀疏,
小路很快到了尽头。温暖的阳光一瞬间撒了下来,驱散了阴冷潮湿的气息。
珍妮没有停止步伐。拨开斜边的茂密草丛继续前行,直至到达一条狭窄的溪流。
抬腿跨过溪流,再走上数十步,就可以看见一座墓碑静静矗立。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神圣庄严。
碑前小溪潺潺,流水穿过。碑后三山耸立,植被茂密。
正是“山环水绕,三山相靠”之势。
“阿珍啊,在我死后,不要给我立碑,我的故乡估计早就给我立了一块了,也不缺你这一块。放个石板就差不多啦,反正咱也没啥钱,也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乖啊。”
年长者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仿佛前方不是死亡,而是一次崭新的冒险,在通往无限的列车前,拒绝购买车票,妄图白嫖。
墓碑是普普通通的大理石材质。没有沉眠于此地者名字。也没有长眠之人的事迹。仅是一块普通的光滑的石板。光滑的表面没有一个字,如果不是在墓园,几乎不会有人认出来这是墓碑。
老头子从来没有告诉珍妮他的名字。珍妮也只是老头子,老头子地叫着,直到他死后才发现那个人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到底叫什么。不知姓也不知名。
“阿珍啊,记得常来给我拔拔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残忍莫过于绿云罩顶。活着的时候就算了,我原谅她,毕竟那也不是她的错。死了以后我希望可以不要这么悲惨。”
年长者的面貌是属于远东国度特有的柔和轮廓,却有着锋锐的眉眼。即使已经不再年轻,但岁月也只是在他的脸庞温柔描摹,为他的俊美更是增添了来自时光的沧桑。
他的发丝一半黑一半白,中间夹杂着几缕灰白。他的眼睛深邃富含智慧,却又显得年轻,清澈纯真,他坐在那里,就是一段荡气回肠又凄切哀婉的故事。即使已经接近寿命的尽头也极尽潇洒。
他倚靠在床头,以玩笑般的口吻随口说出了这种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足以算得上悲惨的事。
她放下水桶,将灰白色的毛巾,放到桶里浸泡了一会儿,在这段时间里,她将墓碑前的杂草一一拔去。
这些来自大山的草种,跟随风的脚步来到这里,扎根,野蛮生长,也因此叶片筋脉长满了锯齿,无比锋利,用来拒绝来自草食动物的觅食。拔完草,珍妮手上连一丝红印都没有。
随后拎起毛巾,拧干,擦拭起墓碑,将灰尘一一拂去。
“阿珍啊,我养了你这么久,连本还没回,就要走了,我好不甘心啊。看见那几个盒子了吗?”
她从背上取下洛阳铲,这个铲子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是她的老师传给她的许多杂物之一。
搬开墓碑,在原来摆放的地方下铲土,挖坑。
直到“叮~”的一声。
铲子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品。
珍妮丢下铲子直接上手刨土。很快,一个金属盒子露出全貌。金属独有的银白色上刻画着繁复细密的阵法,
气息隔绝,自动损毁,远程爆炸,空间拓展。。。。。。
珍妮没有取出盒子,恰恰相反,她将一个大小相同的盒子从背包里拿出。
从腰间取出锦囊,将今年的收益倒入打开的金属盒子,哗——
装的满满当当。
将这个盒子盖上盖子,
食指亮起淡蓝色的光,在盖子上划拉着,拨弄上面的阵法,盒子亮起蓝色的光芒,一阵闪烁,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缝隙,浑然宛若一体。
郑重地放入坑里的金属盒子一旁。拎起铲子,铲回土。
不过短短几分钟,地面已经平整,抱起墓碑再次放回原地。
珍妮将沾满泥土的铲子重新放回包里。
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嫌脏。斜斜依靠着墓碑,仿佛是面对一个可靠的长辈。
也开始絮絮叨叨:“老头子,这是今年我送你的孝敬。记得收好。
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最后一笔钱了,你的盒子我都装满了。
我已经准备出海去看看了。
对了,我找了个老板,有钱滴很。
我感觉比你的那个老板靠谱,你看,你都等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你,是吧?
所以啊,我会活的比你长的。
。。。。。。。”
珍妮一直在墓碑前坐到太阳西斜,等到逢魔时刻。等到粘到衣服上的土渍已经干涸,凝固。
“骗子。”
珍妮在等待什么?
或许是奇迹吧。
“装满后,会有奇迹呦。”那个人曾经笑着说,笑得两眼弯弯,更加的不正经了,仿佛仅仅是个玩笑话。
珍妮起身,龇牙咧嘴地敲了敲大腿,
无他坐的时间太长了,腿麻,有点难受。
她从包里取出一瓶红色的药剂,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装在拇指长的透明玻璃瓶里煞是好看。拔开瓶塞,倒在坟包上,无数虫蚁疯狂从土里爬出逃离,
此地就此寸草不生,万虫不侵。
珍妮背上背包,拎上空空的铁皮小桶。一瘸一拐地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师父,再见。”一声低语沉在风里,如烟散去。
在她走后,不到一个时刻内,
一个巨大的,远超西里城范围的大型阵法开始缓慢启动,
宛如有生命的暗红色液体开始沿着细小的刻痕流动,以一个缓慢却在不断加快的速度。
而起点正是珍妮已经埋藏起来的金属盒子!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推倒了一块骨牌,其余剩下的成百上千块都会随之倾倒。
珍妮撬动了第一块骨牌。
西里城里一些破格的存在感受到了一些动静。
光辉大教堂里,正在进行晚间祈祷的大主教睁开了眼,冰蓝色的颜色慑人心魄。其气势甚至震慑住了正在歌唱的儿童唱诗班。一时间整座教堂寂静无声。他最终还是选择闭上眼睛,继续开始未完成的祈祷。
费戈洛萨斯宅中,罗真拿起汤勺舀起奶油蘑菇汤的手一顿,白瓷的勺子与描绘着天青色花朵的汤碗相撞,发出悠长而清脆的“叮”的声音,他的养子投来询问的眼神。罗真回了一个安抚的微笑。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丰盛的晚餐。
行走在西里城里的拉普拉斯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正对着玻璃橱窗,好似那款缀满蕾丝,缎带,珍珠的裙摆十分适合他的心意。
“啾”今天穿了一身海蓝色的海军制服的黄金鹂歪了歪脑袋,头顶上的白色海军八角帽顺势向左歪斜,却仿佛粘了胶水一样,不会滑落。
爱丽丝小姐热衷于这种维多利亚风格的仿若缀满宝石的蛋糕一样的服饰。
拉普拉斯一压帽子,顺势挡住了站在肩上的爱丽丝小姐的目光,加快步伐从这个商铺门口离开。
“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我们去前面的海洋会馆看看吧,那里的小酥鱼应该很合您的口味。”
啊,真是一个天生的渣男呢,拉普拉斯先生这样转移话题,欺骗女孩子的手段真是无师自通呐。
单纯的,对拉普拉斯充满信任的,爱丽丝顺势就把注意力转到酥脆芳香小酥鱼上。她扇动翅膀,飞舞着到前方引路,明显对于小酥鱼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
珍妮弗莱德小姐,这是属于你的,迟来五年的遗产,欢迎接收。
就此成为此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的超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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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空的某一端,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极南之地,名为补天阁的势力中,弟子堂,也就是负责接收新人的地方,在层层叠叠的纱幔环绕中,高高的盖着黑色绒布的玉石台上突兀的一块玉牌亮起。莹润的光泽在成千上万的玉牌中一点也不起眼。
纱幔被挑起,一名戴着兜帽隐藏了身形的人捞起玉牌。隐隐可以看见其嘴角微微挑起,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又有新人要来了。”
其声非男非女,非老非幼,似哭似笑,万般思绪,千般愁怨皆入其內。
喜怒哀乐,爱恨憎怨似乎都包含其中,每一声都无比刺耳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耳膜直刺大脑,却又是最为美妙动人的音调,踩在人的心尖上。
在矛盾的同时也是无比的和谐,怪异恶心却有着诡异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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