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

　　莫里斯收到律景发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在两个助理楼下待了有一会儿了，他之前说让喻源去套麻袋自然也是开玩笑的，栗学林被律景看住了走不开，短时间内自然不会来这边看情况，莫里斯颇有耐心的等着，一直到晚饭时间过了栗学林的另一个助手才出门了，看样子像是去超市买些东西，莫里斯招呼着喻源上了楼。

　　根据安齐联络的人找来的线索，两个助理是单独住的，所以这会儿屋里只可能有他自己一个人，莫里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就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缓缓过来开门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人打开门看到莫里斯他们之后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关门，喻源却先他一步抵住了门。

　　“果然会说话啊。”莫里斯摸了摸下巴，“别关了，我们是来帮你的。”

　　那人顿了顿之后打开了门放他们进来，“王良……就是那个助理他很快就回来了，要是看到你们就糟了。”

　　“我叫莫里斯，是警局的特别顾问，这是我的助理喻源，我们现在时间不多，看情况你也不是能随便出去走动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发邮件给我，我会让警方的人仔细调查，栗学林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在他手底下做什么我也知道，我相信他能掌控你一定是手里握着什么把柄，但我也知道你想离开这里，不然是不会画出这样的作品来的，你是不是也希望有人能通过你的画感受到你的求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能帮你，不仅是我，还有律景，虽然是为了控制住栗学林，但是律景对你的欣赏不是假的，只是这些前提是，我们要真相大白，你明白了吗？”在心里盘算着时间，莫里斯说道，他的语速很快，但对方还是听得清楚。

　　“我，我知道了！”助理说道，“我叫蒋振，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栗学林在走私名画赝品！他告诉我一些有钱人家喜欢在家里挂很多名画，但是真画出路很少又太贵重了，只好找人仿制，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帮他的，后来我发现他的秘密之后他就更不能让我走了，他跟我说，只要我敢把这些说出去，他就有办法让我坐一辈子牢，我妹妹的病还没好，父母也没人照顾，我不能出事，这才一直留下来的。”

　　听到这些话莫里斯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具体的事发邮件给我，我们会尽快把你救出来的，超市离这边很近，那个叫王良的应该也快回来了，我们先走了。”

　　从助理住处出来没多久，莫里斯就看到王良提着东西回去了，喻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不走吗，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突然在想把《幻想》系列推荐给律景到底是对还是错了。”沉默一会儿，莫里斯说道，“先回去吧。”

　　喻源一路上都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说他是个天才吗？”

　　“确实是个天才没错，律景是真心喜欢他的作品的，也是打算好带着他一起回学校，但是这个叫蒋振的人，恐怕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莫里斯说道，“他看到我们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关门，这不正常，律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因为他有本事，如果他连画到底是不是栗学林画的都看不出来，那他也就是徒有其表了，但是律景却表现得完全看不出来的样子，这一点估计蒋振是有怀疑的，所以在考验的时候，他才会画那么一幅画，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失望。”

　　“但是这个时候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我们却出现了，所以他就会想，是不是律景看出来了，律景既然能带走栗学林，那为什么不能带走他，所以当我说我是警局特别顾问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我的出现让他有了新的目标，我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之后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栗学林究竟做了什么事，然后告诉他律景对他的欣赏，紧接着他就告诉我们栗学林的事了，还很适度的撇清了自己的关系，说了家里边的事博取我们的同情。”莫里斯的表情看上去淡淡的，有点提不起兴致的模样，喻源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你是觉得蒋振是你当初推荐给律景的，但是他好像并不怎么单纯的想要创作，而是有别的心思，所以你现在很纠结，究竟是要让律景带走他给他铺一条路走，还是告诉律景这人并不适合艺术创作？”想了想之后喻源说道，“其实你大可以告诉律景，不管怎么说他创作的这些画是你们看在眼里的，至于他适不适合让律景自己做决定不就好了吗，你只要站在你自己的角度觉得这些画作确实值得推荐就够了莫里斯。”

　　莫里斯微微勾起唇角，“你看得比我明白，喻源，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不得不去选择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去做怎样的事，我都希望你能像今天一样看得清楚，就好像这件事，起初是为了揭穿栗学林的假象，可谁知道一个栗学林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到了选择的时候也能记住，每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都可能存在着无法深知的秘密。”

　　“嗯……”喻源有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虽然莫里斯说的话题好像有些沉重，但是他能感觉到，莫里斯没有之前那么不开心了，至于以后的事，那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只要跟在莫里斯身边，好像什么事情都很容易看得清楚，这才能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随后莫里斯把今天见到蒋振的事情发给了律景，消息刚发送成功就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邮件，正是蒋振把这几年来他所知道的关于栗学林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甚至还包含着几张偷偷拍摄的图片，莫里斯仔细检查了一番邮件之后把他转发给了安齐联络的警官，通过排查照片上出现的场景逐一推断缩小范围，最后确定了栗学林每次拍卖会后交易的场所，就在市郊的一个空厂房里，这间厂房原本是用作加工油画颜料的，几年前着过一次大火，因为油画颜料本就具有安全隐患，再加上厂子里的安全设施也不完善，这就导致着火之后无法扑灭，直到东西都烧的差不多了，这才被灭了下来，厂子里死了两个工人，后来赔了些钱家里人也就不闹事了，再后来就没再听说过厂房相关的事，这一块因为火灾和偏僻周围几乎没有多少人家在，这样的地方也没人敢买，看来是被栗学林捡了漏洞。

　　随后的几天里栗学林一直在安排将销售线拓展到国外的事，比起国内的一些有钱人家玩耍来说，国外的收藏家更注重画作的收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要尽快想办法把整个线上的人都分配好新的岗位才行，有些事他必须要亲自去解决才行，无奈律景的存在实在是碍了他不少事，好在今天一早，律景说是有事出门，这才让他有了松快时间。

　　栗学林带着手底下的人一起来到市郊厂房，这里不仅是他们交易的地方，厂房底下有个二层的地下室，放着他专门找人仿制的名画，除了蒋振之外，他还有其他几人在做工，只是最近蒋振的画引起了注意，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将蒋振带在了自己身边，现在既然他要走，这些人自然也是要一起带走的，包括之前已经预定好的几位买家也要趁着今天的日子全都把画送出去才行，而这一切早已经被莫里斯他们知道了，律景特意在今天给他留出时间，就是为了让栗学林把所有的事都压缩在今天做完，也给了警方一个人赃并获的机会。

　　临近傍晚的时候，栗学林和底下一干人等被警方悉数逮捕，王良看情况不对想要逃跑，也被喻源拦了下来，虽然莫里斯让他套麻袋是开玩笑的，但是真正对上的时候，喻源还是把对方打了一顿，随后王良也被带走了，而蒋振作为证人加受害人一起被带回了警局审问。

　　“我这跑出来的一个月可真是没清闲啊，回去还要被诺顿说教。”律景斜靠在酒店的阳台边上，看着并不明显的星星说道，“蒋振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莫里斯端着茶杯靠在他旁边，“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却是是个天才，只是我不知道摆脱了这样压抑的环境，他还能不能创作出这样令人惊艳的画作了，不过喻源说得对，我觉得他的画有推荐价值，所以我把他推荐给了你，至于怎么决定还是要看你自己了。”

　　“听说他给你发的邮件非常详细？”

　　“对。”莫里斯说道，“证据详细的让我想的一系列方法都夭折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应该是很久之前就有了想法要离开，只是栗学林一直用家人吊着他，他才不得不留下来继续任他使唤，即便没有这次的事，我相信他也会有办法逃脱出来，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让栗学林翻不了身，他确实是个天才，要不然怎么能做到之前一直都不吭不响，突然有一天就画出这么惊艳的作品了，但是画确实是他画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我很好奇这几年之间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别的经历。”

　　“真让人看不出来。”律景感慨道。

　　听到他的话莫里斯笑了笑，“所以才说是天才……”

　　两天之后，律景带着蒋振离开了，莫里斯也带着喻源回到了书吧，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人都站出来说当时就觉得这几幅画不像是栗学林画的，只是因为不好说出口，没想到事情真是这样，又大肆夸赞了一番蒋振前途无量，让人啼笑皆非。

　　“真是墙倒众人推。”莫里斯关掉了新闻，继续看书，喻源则又开始收拾书吧的卫生，像往常一样，只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有些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律景最终还是决定带蒋振回去，不管这个人怎么样，他都没有办法将一个具有天赋的人丢在外边，莫里斯无条件支持他的决定。

　　夜晚时分，莫里斯收到了来自地狱的第三封邮件，附着一张图片，那是一幅黑底的画作，深蓝色的水纹荡漾在画布上，水纹之下画着一双眼睛，令人非常熟悉，画的右下角贴着一张纸条，上边写着画作的名字：《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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