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挨老子

　　“咳......”申情清了清嗓，鬼屋之后申情知道他胆子小，先弄出点声音，怕吓到他。
　　唐十一转过头，还是吓一跳，“你，你.....内个，我刚才来，没人，所以就自己进来了。”唐十一站地笔直，手心都是汗。
　　申情笑了笑，“没事儿，想来就来。我刚才出去一会儿，也才回来。”唐十一恩了一声，“门这么开着，也不安全啊。”“有摄像头，没事儿。”申情说。
　　唐十一听到摄像头，想到会不会自己刚才说的话都被申情听见，慌乱起来。
　　申情走进屋子，不大的房间里，在唐十一这个荷尔蒙爆发的少年脑海中，气氛有点奇怪，申情略高于他，走过来虽然微风一般，但无形的气势还是有的。申情错过肩走到小舍面前，唐十一的心听了一拍，又蹭的加快，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玻璃，“小舍？”
　　唐十一一时间想找地缝，他听见了，都听见了......
　　小舍摇着尾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申情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听见似的，逗了两声，看着唐十一又红又白的脸蛋儿，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才放学？”申情问，唐十一点头“才放。”
　　“要不要坐会儿？”申情说，唐十一点头“好。”不不不！我要走了！

　　“今天开学第一天？”申情给唐十一倒了杯水，唐十一脱下书包接过去，“恩。”
　　“我和姜涛早上走的时候路过你们学校，正动员呢，就停了一会。”申情走到唐十一身边坐下，阳光和香皂的味道扑面而来，干干净净的。
　　“听得都快腻了，网上都是这种套词儿。”唐十一说。申请听完笑笑“以后还得听更多。”
　　“你也是四高的？”“不是，我是县二中的。”申情的目光带着笑意，像一根羽毛一样，若有若无的一下下搔动唐十一的心。
　　“哦。”唐十一握着杯子。在刚转来这座城市，老师都以县二中警示不上进的学生，用县二中都不稀罕要你这句话来说那些不懂事不知道学习的学生。
　　众人口中这么优秀的申情，怎么会是那里考上来的。
　　唐十一转开话题“姜涛呢？怎么没看见他。”申情说“他改论文去了，估计又是要大改，老师不满意。”唐十一问道“论文很难写吗？”申情看着唐十一，笑出声“当然难写啊，这个时候去大学里走一圈，捧着书顶着油头黯然伤魂的基本上都是憋着写论文的。”
　　唐十一听完也笑笑“那，你这么轻松，你写完了？”申情轻轻点点头，“大三就写完了。”
　　唐十一投去佩服的目光。
　　“我怎么看你，今天有点，不开心？”申情靠到沙发背上，微微眯起眼，唐十一想用笑声盖过慌张，失败了，“是有点。”他承认道。
　　申情没追问，轻轻点点头，表示我正在听。唐十一放下杯子，幽幽道“老赵，就我们班主任，人特别好，今天突然说带不了我们了，有点接受不了。”
　　申情身体微微前倾，“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唐十一沉沉点了一下头。
　　“那位老师对你很重要吧。”“非常重要，他是我遇见过得最好的老师。”唐十一语气让人听出了几分骄傲。申情拍拍他的肩“我要是你老师听见这话，我挺开心的。路是自己走的，有人来来往往是常事。”
　　唐十一正在出神，下意识触碰申情放在他肩上的手，被冰冷的触感惊醒，申情把手收了回去，随便搭在腿上，笑看着唐十一。唐十一手心的触感还在，凉意丝丝。
　　“那，那我就先走了，谢谢啊。”唐十一看了一眼手机，起身要走。“不客气，拜拜。”
　　“拜拜。”

　　申情望着唐十一离开的背影想着从鬼屋遇见他开始到刚才在小舍面前自言自语，短短几天，他就遇到好几个样子的唐十一，紧张无助的，毫无防备的，喝醉的，自娱自乐的，低落的。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卫盟的怪叫“你这衣服是怎么了啊！我×！这么恶心！”申情解释一番过后，卫盟稍稍缓和了些“那行吧，我看看能不能洗干净。”“不用你洗，我自己.......”没说完卫盟就给挂了。
　　申情到休息室，拿着解剖学到沙发上品读。
　　大门被推开，走进一个人。“你好，请问......”申情目光从书上移开，钉在面前这个人。明亮的眸子被熄灭，淡淡的，冷冷的。申情皮笑肉不笑，“老师，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陶子怀温声说“不请我坐坐？”申情没说话，没表情，起身给他倒水。
　　“坐吧。”申情把水杯放到他面前，站着没动，一直看着陶子怀。陶子怀有意错开看着周围环境，“你假期就是来这儿打工？挺好的。”
　　申情插着兜，机械回答“对。”
　　“你也坐吧。”陶子怀款款笑看申情，透过镜片眼底拨动着某种情绪。申情转身从里屋拿出塑料凳，隔着茶几坐在陶子怀对面。“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我？”陶子怀语气听不出任何戾气，斯斯文文。
　　申情凝视着他的脸，几秒之后看向门外的街景，“没有。”陶子怀慢慢拿起水杯小饮一口。
　　“老师，工作有事手机联系就行，不用麻烦特意跑一趟。”申情放缓语气，意思让他如果不是公事就不要找自己。陶子怀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从申情身上挪开半分，听完了然，却装作没听明白似的“不是公事，我就不能来看你么，申情？”
　　申情眼神突然有了一丝厌恶，转瞬隐没，“最好是别，被同学看见不好，现在正是奖学金评比的时候。”最后一句话，申情眼底的排斥和轻蔑突然涌了出来，没有一丝遮掩。
　　陶子怀理解的点点头，眼中仍然没有一丝波动，带着一丝愉悦看着申情。
　　“那就评比完再说。你休息吧，不要太晚。”陶子怀稍稍整理西装，正了正镜框。申情替他开门，陶子怀动作有条不紊，看申情开着门，反而有意的放慢动作。申情就站在那儿，在陶子怀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充满敌意。
　　申情没等他，直接自己走出去把门关上了，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拇指挑开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动作熟练。后面门开了，走出来的人伸出手拿掉申情嘴里的烟，“戒了吧。”
　　申情忽略，又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陶子怀又拿掉。申情转头看着陶子怀，眼里空洞无神。
　　陶子怀晃了晃手里的两根烟，放回到申情手里，温柔的笑了笑，“晚安。”
　　“老师再见。”

　　陶子怀上车离开后，申情久久才拿起手中的烟，两根一起点燃，坐在台阶上肆无忌惮的抽起来，眼底情绪交杂。手机响，申情把抽到一半的烟踩灭，接起来“还不睡。”
　　“刚才那个人我怎么这么眼熟啊，你指导老师？”卫盟问。申情拍拍裤子，回到大厅，“恩。”
　　“还像叫陶什么的吧，什么什么教授？”卫盟回忆。听到他，申情脸绷得紧紧的，把陶子怀喝过的杯子放到水池里，“对，陶子怀。”拿起消毒剂往里挤。“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啊，你指导教师这么厉害。”卫盟惊喜道。申情打开水龙头，卫生间瞬间弥漫消毒液的味道，“快睡吧。晚安。”“这就睡了，晚安。”

　　洗完杯子，申情又把自己的手用消毒液洗了两遍。门上锁之后，申情把大厅应急灯打开，幽暗的灯光照进申情冰冷的眼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申情半睡半醒间又出现了幻听，听见母亲绝望的喊叫，听见令他厌恶至极的声音“晚安......”
　　“晚安”“晚安”“晚安”“晚安”“晚安”

　　申情猛地睁开眼翻身下床，翻着烟盒，双手不自觉的颤抖，
　　放松，放松，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申情......
　　他不断地深呼吸，叼起烟，点燃，深吸一口，过肺，停了五六秒，用力吐出来。反复几下，手才停止颤抖。
　　“草。”申情骂道。漫漫长夜，申情枕着手臂，盯着上铺的床板出神。烟没断过，只要上一根没了，申情马上再点燃一根接上。不知过了多久，满的烟盒空了，申情拖着身体去洗了把脸，卫生间消毒液的气味还没散。
　　申情接着应急灯的光放轻脚步走到小舍门前，小舍肚皮朝上，四爪蹬天睡得没有防备。申情静静看着小舍，心里闪过一个人，心里就有了一丝暖意。
　　回到床上插上耳机，单曲循环着音乐，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灯光，逐渐放空，
　　“Cuz i can feel tue rivers ......winding through the lands......two lines,and a poet.......”
　　“please dont leave me now......”

　　第二天唐十一和张军碰面，两个人都是迷糊状态，张军是大半夜跑厕所折腾的，唐十一是因为老赵走的事彻底失眠。“你知道谁带我们吗？”张军打了个哈欠，唐十一受传染也打了一个，“不道，我们班成绩好，应该是个狠角色来吧。”“千万别是内几个长老。”张军双手合十祈祷“我愿意用姻缘赌我高三安宁。”唐十一怼张军“傻逼。”
　　两个人小打小闹的出了小区，唐十一看见申情正骑车要走，不受控制喊出声“情哥！”
　　申情一夜没合眼，黑眼圈重了些，循着声音回头，看见唐十一和张军暖洋洋的笑起来，摆摆手，“早上好！”
　　唐十一也笑着摆摆手“慢点啊！”唐十一被申情的黑眼圈吓了一跳，想必是没好好休息，叮嘱道。
　　申情明显一愣，接着点点头，骑远了。

　　张军等人远了开口说“内个车，挺酷啊。”唐十一赞同道“特帅。”
　　“爹，我说的是车。”“我特么说的也是！”

　　刚一进班级，到教室的有的低头唠嗑，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没有往日的安静有序。只有几个尖子生雷打不动在背书，其他人丝毫没有高三的节奏紧迫感。唐十一瞄了一眼隋思影的座位，书包在，人不见了，应该是找新班主任去了。
　　辛炎和董晴晴默契的一起补觉。
　　唐十一拿出练习册准备做一套数学选择开开脑子清醒点。旁边张军连书包都没打开，直接倒在书里睡着了。

　　伏在桌子上的唐十一半个小时，终于活动活动脖子，对完答案，第十二道错了，唐十一挑了挑眉，不服气的看完解析又从新算了一遍，认可点点头。
　　上课铃正好响起，唐十一掐着时间刚刚好，正好半个小时。
　　班里是按着大小个排的，基本上都是男女搭配，班里除了两桌是男男同桌，还有唐十一私下跟老赵说好才排到张军的男男同桌。两个人个子高排到倒数第二排。
　　唐十一挺挺腰板，四下卖卖单儿。张军压根没醒，呼吸沉稳有规律。辛炎十分配合的也睡着，除了这两个明目张胆敢夸张趴在桌子上睡得，几个胆小怕扣分的用书遮着，剩下的基本都在埋头仔细。
　　隋思影的座位还是空的。
　　走廊由远及近传来高跟鞋的清脆声，惊醒了几个小歇一会儿的，张军和辛炎还酣睡。随后隋思影小跑进教室回到座位坐好，其他同学停下笔知道新老师在了，唐十一和董晴晴同一时间推醒同桌，张军脑袋上压出几条楞，眼神迷离的看着唐十一。
　　“老师来了。”唐十一压着声音。张军揉揉脸，把自己弄精神点。
　　班长隋思影喊了一句“大家都坐好，欢迎张老师。”
　　班里稀疏的响起凑合的掌声，像是不欢迎一般。张军和唐十一拍个样子，“张老师？和我一个姓啊。”张军笑着说。唐十一说“不，你姓唐。”“滚。”
　　在冷清的掌声里，一位干练的身影进入到同学们视野中，一位中年妇女，一看就是刚烫的卷发，眼神凌厉，个子不高，但是气势很足，。唐十一对老师的印象是怎么像泰迪和吉娃娃的结合。
　　张军看唐十一莫名发笑，“笑什么？”唐十一告诉张军，张军乐出声“卧槽，别说还真像。”可能是张军的笑声大过掌声，讲台上那位不好惹的角儿一眼就锁定了目标，瞪得张军逐渐消失表情。
　　等淅沥沥掌声听，张老师才说话，“大家好，接下来的一年，也是最重要的一年我将和你们一起努力。”话音一落，她下讲台站到教室前鞠了一个躬，学生们还以为要长篇大论的说上半天，没想到这个老师这么利落，热烈的掌声隔了两秒才接上。
　　张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电话号码和名字，“我叫张莉莉，这是我电话，有事打。以后你们的数学课就由我来上。”
　　同学们齐刷刷的抄着电话号码。
　　“我会尽快熟悉我们班每一个人的面孔的，好了，现在上课！”张丽丽手搭在讲台上，目光一扫讲台下面。“起立！”隋思影喊。全体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好！”张丽丽又鞠躬。“坐！”一声令下，大家熟练地整齐坐好。

　　张莉莉讲课的速度和节奏很快，少一走神就跟不上，一半的同学课上到一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痛苦的表情。唐十一听着到还一般吃力，不算困难。就是总回蹦出一个念头，讲台上的还是老赵。
　　思绪徘徊之间，唐十一不自觉的想起申情的话，不光是语言，还有触感，嗅觉，各种感官，申情都用自己的特别给唐十一留下深刻的印象......

　　“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同学，请你说一下你的答案。”张莉莉停下书写，一眼望穿似的盯着溜号的唐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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