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泣血吟

　　“不要用这种眼神质疑我，我们见过齐豫椋最真实的一面，你能知道多少，小丫头？他能把你爹唬得团团转，表面功夫深厚的能让你个小丫头看懂？笑话！”

　　“那如意娘怎么办？”

　　“悠悠能忍，如果不是我听到风声找她，她想不吭不响的让事情过去。当年的血性还真被子书炎月磨光了。”银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你怎么做？杀了齐豫椋？”小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了他能堵悠悠众口？我当然是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她死活不愿意，最后我们闹掰，我出了狠话，子书炎月和我，让她选择一个。”银鱼不停摇头，“我以为我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结果十七年的生死交情抵不过几个月的爱情，她还是离我而去。不值得啊不值得！”银鱼掩面停顿了一下，“我被她气到不行，抢了她手中的青剑‘漫漫’，跟她说，既然决断就不要留着念想。然后丢下象征她的银剑‘悠悠’，当着她的面把话说绝，从此以后互不相干。”银鱼插剑回鞘，躺回躺椅，一手捂住眼睛哽咽起来，“我随便说说，蠢人也知道是个气话，她个笨蛋，笨死了，居然当真了，真的不和我联系了，子书炎月死了也不跟我联系，笨死了笨死了！”

　　娘是想念漫漫的，好多次我看见娘对着“悠悠”剑，口口声声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娘是怕漫漫对她失望不敢见她啊，真的不敢，所以才会躲起来对着“悠悠”伤心也不敢联系她。

　　“你就这么走啦，那如意娘怎么办，怎么对付齐豫椋啊？”小黄你能不破坏气氛嘛？我们都悲伤着呢？

　　“我还真想这么走了，放任这个笨蛋不管了。放不下啊！走之前，我用青剑‘漫漫’去刺杀齐豫椋！”

　　“杀了吗？”

　　“能杀了更好，对付一个齐豫椋的确轻而易举，但是洛水堡什么地方，高手如云，何况还有个子书炎月。我意思下当着悠悠的面刺杀齐豫椋，让他知道我才是拿青剑的‘青蛇’，证明一下子书炎月身边的女人是个普通人就行了。”

　　“所以日后你便代替我娘成为青蛇活动在武林，是为了掩护她！”我不自觉的梗咽，这是何等的友谊：即使银鱼气极了我娘，可依然默默护着我娘，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成为一个替身活着！

　　银鱼什么都没有说，躺着一动不动。

　　“谢谢！”替我娘我父亲我们一家人真心谢谢你。

　　道谢之后，银鱼没有回应一时沉默无语。我在慢慢消化娘杀手身份，回想之前的生活点滴，如今都对上了，娘为什么抓蛇这么溜？耍菜刀花样那么多？监督我练武之时总会指点出不足之处？还不是有功底弟子，虽然功力废了，但是一招一式的身手融入骨血永远忘不了。

　　银鱼躺着晒太阳，看似悠闲实则沉痛的说到：“去年在你生辰的第二日我便去洛水堡寻你，这些过去本该在你笄礼之后告诉于你，可惜你不见踪影。随之而来便是关于你的传闻，传闻你攀龙附凤，硬生生攀上了大世家小姐沈晨琳；传闻你天性善嫉，嫉妒沈晨琳的美貌与家势，传闻你心狠手辣，想要谋害沈晨琳不成，一剑刺穿了沈晨胤；传闻你罔顾齐家人的劝导一心走上绝路，他们不得不和你断绝联系。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利用血手堂资源寻你下落，却一直杳无音信，直到最近说你带着妖女抢亲不成最后被人赶出洛水堡。我紧随而来，发现有着大批杀手暗中在找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很懵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成为了罪人被人排斥被人追杀，回忆一下也好，兴许可以找到一些因果关联，于是便从我娘过世之后开始讲述自己的小半生，讲到鲛鱼族后，被小黄抢走话题由她接上，从第三者角度详细跟银鱼说起我的经历，直到遇到银鱼为止。

　　银鱼听后感叹：“齐豫椋果然是老狐狸，为了得到你爹的武籍，舔着脸对你好，如今有朝廷沈家可以傍身，立马转向奉承沈家，甚至不惜讨好沈家除去你。不过说来这沈晨胤确实护短，为了他妹妹的安全费尽心思，早在去年他已经找血手堂想要买你的性命，被我压制下来，如今依旧不死心找到其他组织。如意，你以后见到沈晨胤最好避开，这个沈家确实不好对付，不过齐家，哼，齐豫椋不能放过！”

　　小黄觉得不平：“沈晨琳那个贱人呢，就这么放过她了吗？都是因为她，先是抢走了阿意的未婚夫，再是买凶杀人，坏透了，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银鱼解释道：“齐豫椋的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抢走了更好，我早就恶心这门婚事，奈何我不在你身边，替你做不了主。这沈家来历已久根基深厚，不是我们江湖人可以推动的，对付沈晨琳简单，但是怕沈家不会轻易罢休！”

　　“算了算了，就是因为割不断恩恩怨怨才落到功夫尽失的下场，一切过往随风而去吧，从此不入洛水堡便是了。”只因寻仇寻爱的代价太大，有过一次惨痛经历，我不愿在感受第二次，特别是封穴之后的绝望。

　　银鱼一听，一改面色反讽道：“好志气啊！如果齐豫椋是你的杀母仇人，你也让往事随风而去？”

　　“什么？杀母仇人？”我震惊。

　　“你就不曾怀疑你娘是被人害死的吗？”

　　“娘不是追随父亲而去的吗？”当时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啊！

　　“你娘什么出身，十七年的杀手白当的吗？生生死死经历多少次，‘活着’一直是杀手终身追求，死了那才是最大的失败。你爹走了，你不是还在？她怎么会忍心抛弃你？当年之所以非要跟你爹走，一半原因也是因为有了你，没有道理留下你孤身一人离开人世！”

　　“谁杀的，齐豫椋？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在洛水堡待了这么久，你不知道齐豫椋向来伪善吗？”

　　银鱼一出口就把我问倒，确实我曾见到齐豫椋鲜为人知的一面：阴狠、毒辣，最令我胆寒的是他的和善的笑容。有一次我无意之中见他把一个孩童丢入万丈深渊，却温和的跟我解释：那是魔头的孩子，是个小魔头，他不得不替武林除害。那无害的笑容令我止不住瑟瑟发抖。“为什么要杀我娘？我娘与他无冤无仇？”

　　“怎么无冤无仇？你娘还是青蛇的时候不是刺杀过齐豫椋吗？”

　　“可是，后然我娘不是废去了武功，不再是青蛇了吗？你成了青蛇啊！”

　　“是啊，但是齐豫椋始终没有打消怀疑，他坚信你娘是青蛇，即使你娘到死也没有承认，那又如何？齐豫椋向来自大狂傲认定了谁都无法改变。你娘刺杀他的时候，刚好选在他拜访亲友之时，半夜的突袭杀得他措手不及、吓得他屁滚尿流，在众人前面丢尽脸面，于是一直记恨在心。你爹死后，等不及报复，终于亲自下手绞死了你娘！”

　　“你怎么知道的？”这一切都令我不敢置信。

　　“你娘过世，传闻还自杀死的，最不相信的自然是我。为了不惊动洛水堡，毕竟你还在他们手里，我便暗中调查，偷偷带走了齐豫椋的贴身暗卫，日以继夜的拷打，终于问出了实情。知道真相之后，我本想带走你离开这虎狼之地，也确实找过你，却被你当做坏人拒绝。那时你还小，齐家贪图你爹传给你的武籍对你还不错，我又也不敢把你留在身边让你走上我和你娘的老路，没有妥善的办法，便打算等你成年告诉你真相，去留让你自己决定。没想等你及笄之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让你历经这么多的磨难才终得以见面。”

　　回忆乍现，是有那么一个人在我十岁那年说：她是我母亲的朋友，想要带走我。我还以为是人口贩子呢，转身就跑。记忆中印象与现实的对上号，让我不得不信银鱼说的都是真的。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止不住哇哇大哭：“我居然把杀母仇人当做亲人长辈一样尊敬！难怪父亲千叮咛万嘱咐武籍不能传给齐家人，原来父亲也早已看透齐家人，却是我，只有我，怎么这么蠢，怎么这么笨，被齐家人的虚情假意，被伪装的亲情一叶障目，认贼作父，可笑还心心念念想嫁给齐恒宇！为了嫁给齐恒宇，甚至非要赖在洛水堡。如果当初听娘的话离开洛水堡，娘就不会死，是我害死了我娘，是我，都是我的错！啊！”

　　仰天一声啸，天空再次腥红，鲜红的血大段大段往地上落去。银鱼一惊：“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血泪？”

　　“哭多了，把眼睛哭坏了，都是那些坏人害的！”小黄急着为我解释。

　　“不碍事，不碍事。”我赶忙摇手阻止过来察看的银鱼，“那是我想饮血了，喝干齐家人的血，一滴不剩！”

　　“好！我们一起杀去洛水堡！喝干齐家人的血！”银鱼斗志昂扬。

　　“好！一言为定！此生不杀齐豫椋，我子书如意誓不为人！”击掌为盟，拍掌为誓。复仇洛水堡便成了我此生奋斗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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