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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谷一墨,谷一白。
名字虽然相似,谷一墨跟男主谷一白却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连人生都天差地别。
不同于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的谷一白,谷一墨是标准的炮灰命,因为形象不达标,连男配都算不上,开篇出场不过寥寥,结局是个大坑,小说结束作者都没填上。
他是弃婴,被爷爷奶奶收养,内心敏感自卑又渴望关怀,连喝水都长肉,所以青春期体重一直维持在二百斤左右,唯一可以炫耀的只有成绩。
13岁那年参加了《变形记》,跟城里一个男孩交换身份生活一周,后来据传因贪恋不回葬送了一条腿,成了瘸子,回家后发现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大伯二伯瞒着他将两位老人下葬并瓜分了遗产,将他赶出家门,村里看不过眼给他争取了一间破旧的小仓库,谷一墨从此日渐消沉,一蹶不振,连成绩都一落千丈。
生存都艰难,哪有学习的时间,哪怕他曾经读书很好,仍旧没考上高中,辍学回家干了几年农活,村里有个流里流气的痞子看上他的体型,说带他去南方闯荡,让他做他的保镖,他想赚钱娶媳妇成家,不想总是一个人,便跟着去了。
从此在以后的剧情中消失。
……
这些都是白框显示的【补充资料】,算是谷一墨人生中比较重要的转折点,每个世界中,只有王水成功跟任务对象接头才会给出,资料下面是【任务】:
任务一:抚养谷一墨成人;
任务二:解开谷一墨的身世之谜。
成人?单纯的成人还是成材?
身世?不就是个炮灰?
……
几百字扫一眼记在脑海,王水也不急着上前,就站在吃瓜群众第一线观察情况。
谷一墨的左腿将在这个地方被车碾压,从此成个瘸子,愈发自卑尖锐。
他心思转得飞快,怎么样能让谷一墨自愿被他收养?
“喂,行不行啊你们?都堵了一个钟头了,要我说啊,直接压过去!”
后面堵车的人等不了了,本身这里面有送货的着急赶时间,一个小时等得了,再多就得扣钱,绝人财路的仇,可是不共戴天。
“对!直接压过去!”
“管他呢,咱们一起,看谁敢拦!”
“……”
越吵越乱,局面终于焦灼到了安培最不想看见的局面,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导演,很快镇定下来,站在前面说“再给我十分钟”。
“要是十分钟还不行呢?”
安培神色一冷,“那你们就压过去。”
说话的人不出声了。
真的是想留在那个家吗?王水的视线放到小胖子身上,刚想移开,突然在一个地方凝住了,仔细盯了半晌,发现不是错觉后身体放松下来,揉揉下巴,眼底流露出几分笑意,看来这小子也不是全然无畏的嘛,嘴上硬,身体倒是诚实。
那被压死也不走的熊孩子,手指正痉挛样抽搐打颤,也不像刚才那样躺的实了,若说之前是沉甸甸的积云,如今就是轻飘飘的浮云。
看来他也着急了啊,但是小孩子好面子,安培可不像会给台阶的人,王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慎重。
白框有些着急,不得已再次浮现出一行字:
随机任务:拯救谷一墨的左腿。
王水漫不经心在心里道:“着急什么?不是说十分钟以后再压吗?放心吧,腿肯定给你留着。”
白框微不可见的轻晃两下,渐渐消散。
那边安培已经开始指挥人去挪动谷一墨,体重二百斤的小胖子死死扒着地,硬生生从三个摄影师手中搏出一条生路,摄影师们对视一眼:糟糕点子太硬,扎手,还有点丢脸。
于是三人决定改变策略,刚才是一起发力,方向不同不容易聚力,现在换两个人去抱住小胖子的胳膊,剩下那个去挠他痒痒,就不信他不泄力,一旦他的两个胳膊被抱住,直接拖到路边。
王水的本意是想先看热闹,推断一下小胖子的战斗力,没想到作为人群中最耀眼的一颗,他直接跟小胖子达成了对视。
谷一墨死死盯着他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意,觉得这个人让他又熟悉又不舒服,突然眼睛一亮,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肺活量超强的叫声堪称惊天动地:“爸爸——哎!您可终于来了!他们欺——负——我——啊!!!”
周围的人毫无准备心脏一跳,顺着小胖子的视线准确无误的移动到王水脸上,先是由衷的被他的颜值惊艳到,接着神色一个比一个诡异震惊。
“爸爸?这也也太年轻了吧。”
“还长得这么帅,为啥那小胖子就……咳,一言难尽?”
“重要的是这个吗?难道不是他作为父亲竟然在旁边看着自己孩子撒泼不管,造成交通堵塞的严重后果吗?”
“……”
王水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看着小胖子奸计得逞的贱样,眉心重重跳了两下。
小胖子视力很好,远远望见他笑容消失,眼底冷气极重,反而变本加厉,小幅度的左右滚动两下放松身体,嘴上还不饶人的大喊:“爸爸您怎么不过来看看您苦命的儿子啊!我都在这里等了你一下午了呢,爸爸快过来啊爸——爸——!”
发展到此时,故事的走向已经相当诡异,心想小胖子虽然命不好,眼神还不错,王水干脆重新挂起礼貌的微笑,不搭理小胖子,先走到安培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小、谷一墨的舅舅,王水。”
“哦哦你好,不过我记得谷一墨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奶奶的啊。”伸手不打笑脸人,安培顺势晃了两下手,面上却相当怀疑,当初做节目时做过调查,谷一墨是被领养的弃婴,他们家还是村里最贫穷的贫困户,条件相当困难,这才成为《变形记》的拍摄素材。
王水神情沉寂下来:“唉,说起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一墨其实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我大哥是缉毒大队的队长,当年绑匪丧心病狂绑架了我嫂子和刚出生的孩子,嫂子昏睡一路醒来绑匪就说孩子丢路上摔死了,虽然被救了回来却整日以泪洗面,不久便郁郁而终,大哥因为这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出任务的时候精神恍惚重伤身亡,我们一直以为一墨……这几年才有的消息,我这不立刻赶来了。”
他说谷一墨是他大哥的孩子,在他亲手找到谷一墨的身世线索之前,他就只能以此存在。
安培也没想到谷一墨的身世竟然如此悲惨复杂,嘴角抽动两下,也不知道说什么,至于谷一墨为什么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叔叔……大概是亲人间的血缘感应,一时间对他的憎恶愤怒倒淡了不少,拍拍王水的肩膀道:“节哀。”然后示意让三个摄影师回来,叔叔都来了当然叔叔上,他们当着王水的面也不好太过分。
王水感激的朝安培笑了下,转身大踏步往小胖子那边走去。
小胖子在那边看了好久了,随着王水的解释安培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难以形容,他懒得去猜怎么回事儿,但想到闹了这么久自己也累了,不由得有些着急,想赶紧结束。
周围的人只看到王水走到小胖子身边,低下身子说了句什么,小胖子就乖乖起来跟着他走了,交通重新顺畅,安培松了口气,恰巧这时警察赶到,大家一起去做了个笔录。
“小朋友,念在你年幼的份上绕过你这一次,法律不讲情面,下次可没这么容易被放出来了哦。”女警察严肃的说道,谷一墨站在她面前耷拉着脑袋分外沉默。
女警察严厉道:“听见了没?”
谷一墨有气无力道:“听见了。”
女警察这才一挥手放他离开:“走吧,你爸爸还在外面等着你。”
这是谷一墨人生中第一次进警察局,也是第一次被人等,感觉还挺奇妙,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排斥这种情绪,反而有些高兴,因而他将步子放得特别慢。
这一个过程,仿佛穿越了时空,又仿佛破壳而出,从黑暗中接触到外界的光线,站在门口的人轮廓并不清晰,背手而立,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他,五官渐渐从明灭中生出清晰,那是一张极其出色的脸,谷一墨后来看了一生也始终如初见——长眉入鬓,鼻梁挺直,唇形滟滟,一双丹凤清贵天成,透着七分懒散的冷漠,三分漫不经心的凉薄。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也还记得清楚,那人见他从里面出来,神色不变,只笑着说了两句话,让他呆愣了许久。
第一句是:“这么想当我儿子?”
第二句是:“成全你啊。”
后来特别想拍死当时的自己,因为他记得他呆愣后突然抬头看向那人,那人笑容温和融化了眉眼的凉薄,眼底的纵容宠溺让他又站原地傻了半天,最后颤颤巍巍来了句:
“哦,我考虑一下。”
可他没机会考虑了,原剧情对他总是那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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