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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
今年是元狩元年。
两个月前,武帝指婚,将卫长公主许配给了平阳公主的儿子曹襄。
表兄娶表妹,固然是亲上加亲。可是我觉得,如果让我突然嫁给自己的表兄之类的兄长,我一定会逃婚的,而且师母还说过,近亲结婚搞不好会生出怪胎的。我不是当事人,我不可能会知道当事人及那些皇家贵族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卫长公主成亲的那天,整个长安弄得就像是过年一样,到处都是红彤彤金灿灿的喜气。听说皇宫的宫门还洒满了一地的鲜花,以锦红长毯一路铺向了平阳公主府。
那天晚上,霍去病从喜宴上回来后就一直沉默。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直盯着那几株已经开败了的梅花发呆。
我从后院回房,见有人坐在那里,没看清楚被吓了老大一跳,走近看才发现是他。
看着他盯着梅树发呆,我想他是不是想用自己的眼神诱引梅花复绽。
“你怎么在这里?”他开口问我。
我走进了一步,“我来看看梅花开了没有。”口气十分理直气壮。
他歪着头,闷笑一声,“你就不能多想想,找一个好点的借口回我?”
这……“我说的是实话啊!”
“是人都知道,梅花在这个时候都已经开败了好不好?”他的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我又上前一步,口气颇为不服,“我也是人!我也知道的好不好?”
他笑笑,没说什么。
借着月色,我发觉他的神情有些郁郁沉闷,平时的他都是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现在的他不怎么像他了,但是他身周所萦绕的倨傲还是他独一无二的。瞧瞧!人孤傲,就是孤傲的有本事,能孤傲得到骨子里成为一种气质。
今天,是卫长公主大婚的日子。曹襄是卫长公主的表兄,霍去病也是他的表兄……莫非,卫长公主是霍去病的心上人?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看你一直盯着梅树看,我还以为梅树又开花了呢!”煞有其事的,我还很认真的看着梅树的枝。
“……”
“唉!”我故意叹得有些大声,“得了,你又不是什么梅花仙子,再怎么看,她也开不了。”
“什么意思?”他看向我,“你话中有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夺……”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笑了,他的还很开心,眼睛里隐隐都有了泪光。那笑声,怎一个爽朗了得?那笑声,怎一个豪气冲天了得?那笑声,怎一个地动山摇了得?——他笑的声音还真大。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大半夜的,你想‘笑’死?!”
“哈哈哈……长安城里,以为我喜欢刘辰的人,估计就只有你了,哈哈……我会喜欢她?我要是会喜欢她,这就是天大的笑话。”停下他的爽朗‘动听’的笑声,他的脸上还遗留着明显难以抹去的笑痕。
听了他这话,我就开始郁闷了,他不喜欢卫长公主?那他在这里悲什么秋风,愁什么花月?口是心非?可是,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屑于说谎?
他拍拍我的肩头,“你真有意思,居然会不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的,这差不多都是长安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你怎么不懂?”
我甩开他的手,“我怎么懂你?看着你那副样子,我还以为是呢!而且我才刚回汉朝多久?怎么可能懂?再说那都是人家的事,我打听这么多干嘛?”
“人家的事?”他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就开始有些复杂了,“难道,我的事也算是人家的事么?”
“这……”搞不懂他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来了个答非所问,“还好还好。”
“还好?”天杀的,他连眼神都开始变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管?人我自己一个人发呆不是正好?”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眼睛哗的一下雪亮无比,光芒几乎就要比过月亮了,我真想逃开诡异的他,去天上好好的警告一下月亮,就说有人用眼睛想要抢它的饭碗。
“是不是,你已经不把我当成‘人家’了?!”他开始兴奋了,我的直觉告诉我。
“……”选择沉默,我后悔极了,原来从我看到他在这里悲风哀月的时候我就做错了。早知道就装做什么都没看见,直接回房睡觉多好?就不用面对这个变来变去的奇怪的家伙了。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房去吧!”听了这话,我开始恼怒,转头瞪他。他正是一副戏弄的面孔,看着我恼羞成怒的样子,别提有多开心了,就他那嘴角,笑开得几乎都到耳根子去了;就他那眉毛,天高得几乎都冲破云层了。
霍去病!
故意的!他绝绝对对是故意的。
接着,他还大着胆子过来,揽着我的肩膀走出花园,嘴里还说着什么,“别吵别闹了,夜深了,你想把大家都闹来看看么?要装亲热的的样子,我完全、绝对没意见。”
我的,用来杀人的目光,对着他的,几乎可以用来当盾牌的脸皮,根本没作用可谈……
今天,天气很好,我决定要陪贺婶一起去买些东西。
在路边,我听到有人再议论一个叫做博闻子的人。据说这个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猜不到的。可以向他打听自己的未来,财运、官运、姻缘什么的都可以,甚至还可以问人。说实话,我倒是不怎么相信会有这种人才。但是,在他们的议论中,明显也可以知道博闻子每说必中。
就比如说卫长公主的婚姻吧。相传,卫长公主在去年年末的时候亲自拜访了这位‘得道高人’,向他询问自己的因缘,博闻子就在纸上写了一个‘曹’字。果然,卫长公主最后就嫁给了曹襄。
师父师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念此,我决意想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得道高人’。向议论者打听了这个博闻子,那人很热情的告诉我,博闻子就住在城北的幽兰居里,要见他就得先准备好五十两银子。而且,一个人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博闻子的回答也只会有一个字,能不能明白就只能看自己了。当下下过那人,我跟上贺婶回了府里。
五十两银子。
这可不算是一笔小数目,特别是对我来说。本来在府里当个丫鬟每个月至少还是有些许钱财,现在霍去病包我吃包我住了,可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找贺婶借?不太好,贺叔虽是福利的管家,但是所得的银两也多不到哪里去。他们俩也该是在为贺大哥将来的婚事存钱,贺大哥成亲的日子也许就不远了,但是我能还钱的日子却遥遥无期。
霍去病?想来想去,我仅认识的最有钱的人就是他了。像他那样阔绰的人应该不会急着要我还钱,说不定他那天一高兴没准就不用我还了……好!就是他了。
霍去病上了早朝回来,练了练功夫之后好像回他房里去了。我端好自己亲手泡的一壶茶,满面笑容的走进霍去病的房里。案几前没有人,贺大哥不是说他在房里看书的么?在他房里看来看去,发现不对劲的就是他的床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原来他是躺在床上睡大觉了呢!真是个懒鬼,我怎么就相信他会肯看书呢?
不对!他的确是在看书!书正盖在他的脸上——是在梦中看书呢!真是一点都不懒!!!
“阿缠啊!如果你真的喜欢盯着本少爷看,倒不如以身相许,本少爷会大大方方的让你看个够的。”他的嘴角勾上一抹很大很大的笑容,让我直接就想将手中的茶到在他身上,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唉!有求于人嘛!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的涵养很好。我在内心努力的安慰自己,担心冲动起来的话就接不到银子了。
“少爷本来就很英俊潇洒,”我鄙视自己,居然昧着良心说话,“要不为什么那些个千金小姐都想要嫁给你呢?”这句算是实话,想要嫁给他霍去病的女人,几乎都可以排队排到伊稚斜那里了。
他闻到茶香,拿开脸上的书,坐起身来,“阿缠真乖,知道我想要喝茶,就乖乖的端来的。”
“那是!”我点着头颇为得意的承认。
他一口气就喝光了一杯,惬意得晃着自己的手,还捶了捶肩。我很狗腿的去帮他按肩,为他进行师母所说的‘按摩’。看着他舒服,我就有点不甘心,狠狠的用力按下去,用足了力气,换来的是他那一副更舒服享受的表情。
“阿缠,”他笑眯眯的回过头来看我,“我的腿也很酸,你帮我捶捶好不好?”
我盯着他笑得完美无缺的面容,暗暗咬牙,为了能借到银子,我忍!
我的计划是,牺牲一下自己讨好他开心,然后在杀他个回马枪,逼他借钱给我,反正是借嘛,又不是不还。
捶了腿之后,他居然死不要脸的跟我提要求。
“你又想怎样?!”原本一脸笑容的我,依然收回了一大半的笑容,有些恨恨的看着他。
他笑得更灿烂了,让我错觉,以为太阳溜进房里来了,“阿缠,你让我抱抱好不好?”那神情,十足像个孩子,虽然远没有孩童那般单纯天真,但也可以算是可爱极了。辛苦他了,一个带了兵,杀过人的人,能将孩童扮到这个份上估计已是寥寥无几了。他这个样子,竟有些像是在撒娇。
“你!……”
“我会答应你的。”笑着,伸了个懒腰,他站了起来。
我早就想到他一定能看出我有求于他,可是他这个人也真是可恶,得寸进尺,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不过,想想,只是抱抱而已,以前在匈奴的时候,时不时也会跟他们热情的拥抱,这也不算什么。在那里生活也快三年了,毕竟也是受到他们那种纯朴热情的感染,所以有些时候我并不像那些汉朝小姐那样矜持。
我点点头,他张开双手,我轻轻靠了上去,围住他的腰,他合上手轻轻的将我揽在怀里。他身上有一种很清爽的味道,淡淡的萦绕在我的鼻尖,很是舒服。他比我高出大半个头,我的头正好可以靠在他的肩上。他将头垂下搭在我的肩上,匀匀呼出的气喷洒在我的脖子上,我忍不住紧张,心跳加速,脸也开始红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开始变得暧昧。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喃喃,“原来女人都是香香软软的,难怪陛下……”
真是煞极风景的话语,我狠狠的捶了他一下,就想挣脱出他的怀抱,可是,他明明是轻轻揽我的手却变得像铁一样,动都不动,推不开。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霍大少问了我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抱过女人!”我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多抱几个不就知道了?”
他冷哼一声,表示抗议。
“喂!我是女人好不好?我要是去抱女人,还体会一下什么香啊软啊的,那我不就是同性恋了?咦!你没抱过女人?是不是啊!你堂堂一个霍大少居然没抱过女人?!”我就想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样。
又是一声冷哼,他惊异,“同性恋?”
“同性恋就是,同性之间相恋啊!比如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恋。”我耐心的将这个师母‘独家传授’的词语解释给他听,“对了,你也一把年纪了,没娶妻子就算了,怎么会连女人都没碰过?难道……你是同性恋啊?!”我急忙推开他,看到他变成铁青色的脸,玩兴大起,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难怪,你要我来假装当你的女人,原来是想掩盖你是同性恋,不喜欢女人……”
‘啪’,他在我的额头上结结实实的敲了一下,他下手真的好重。痛得我连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啊……,”我揉着额角,嘀咕道,“你们当将军的都是这么粗暴的?”
他不怒,反笑,“粗暴,当然会有,更粗暴的有更多呢!”
我马上自谦,“久缠有自知之明,承受不起。”
他走近我,“阿缠,反正抱也抱了,不如你再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天哪!这是什么人啊这是?
“滚!”我恼了,钱,我不借了!
“抱了之后要亲?亲了之后呢?要摸吧?摸了之后要不要睡?!”
“哈哈!”他大笑两声,“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是不介意的,样样来吧!”
“你!”就这么认输,我似乎觉得很不甘心,有些人只是嘴皮上说而已,真的要他做他未必敢。在这个方面上,我认为霍去病就是这样的人,就冲他都没碰过女人这点来说,我就是认为他是。像他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参加过那种花花色色的宴请?但是仍就没有接近过女人的他,要么就是他不喜欢女人,要么就是他眼光太高轻易不接近女人。从这这两点,我就是要‘翻身’!
“好啊!”我再次转变态度,走到他面前,半褪衣裳。
等我脱下了外裳后,看到他一副期待欣赏的表情,我怒了!我败了!我永远不不可能反败了,因为我永远都比不上他脸皮的厚度。
“怎么不继续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要你管?!”我重新穿上外裳。
“阿缠。”他靠近我,居然伸手向我,还要像小孩子那样玩‘抱抱’。
我推开她的手,就想要离开,可是他的倔性上来了,强硬上前。我直接的反应就是向后退,退得太急了一脚踩在了群摆上,向后倒去。本来还想指望霍去病拉我一把的,谁知他竟然也随我跌倒。
好在身后是他的床榻,榻上铺垫着厚厚一层锦被,所以跌下去并不疼,痛苦的是身上还被一个大活人压着,就算被压着,那也不算什么了,重点是这个大活人还是故意要压上来的。
看到他的手压在了我的手上,我转头,鼻尖正好擦过他的脸颊……我只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似乎就要从胸腔中一跃而出。
“少爷。”是和大哥的声音,他和一名大约和他同龄的人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房门位于整个房间的一分为二的正中线之上,案几在房间的左边,床榻在房间的右边。意思就是,这一幕正好被他们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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