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

　　惊诧未定时，郑雅雯几乎飞一样冲到了二人面前，用力推了季小敏一把，转而使劲揪住了她的头发向后扯，声嘶力竭：“你个傻x ！敢动我的男人！”她个头高力气也不小，季小敏惊恐之下一时动弹不得。

　　黎晨上前阻拦，一手拉住她低声呵斥：“你干什么？放开她！”
　　郑雅雯咬牙切齿声音抖得厉害，冲着季小敏大叫：“你是谁？为什么跟他搞在一起，说！”气得抽出手来，对着季小敏就是一记耳光，继而又往脸上抓了上去。季小敏一声惊叫把脸一扭，血红的印子抓在了脖颈上。

　　黎晨急忙拖住郑雅雯往外走：“别闹了，回家再说！”
　　郑雅雯又哭又叫大声撒泼：“我不回去！今天一定要说清楚！她是谁？臭婊子！”气急之下一连串脏话骂出了口，不堪入耳。

　　黎晨顾不上季小敏惊魂未定在身后，连拖带抱拉走了郑雅雯。楼梯间里，有邻居听到吵闹声出门查看，表情讶异。

　　好不容易把郑雅雯拖到外面，黎晨攥着郑雅雯的手腕恶声恶气：“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郑雅雯睁大双眼瞪着自己男友：“你问我？我要问你才对！她是谁？你跟她搞了多久了？！”
　　黎晨脸色铁青：“你别管。”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跟她在一起？说！你跟她睡过了没有？！”郑雅雯崩溃了。从追求他那天开始，这男人就从没让自己省过心，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想得到他的关心呵护太难，求他也只是一点回应而已。刚才那一幕，强烈刺激着她，因为他从没这么对过她。抱得那么紧，吻得那么动情。

　　黎晨忽然放开了手，静静地看着她。
　　“雅雯，我不爱你。分手吧。”
　　他说得决绝，面无表情。她傻了，冲上去拉住他：“不，不要！你去哪儿？”
　　他冷着脸甩开她：“别碰我！滚开。”

　　黎晨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郑雅雯在身后哭得凄惨。
　　他边走边给季小敏打电话，没人接听。只好给张楠打了一个：“喂，快点帮我看看小敏怎么样了，刚才被郑雅雯撞见，又哭又闹还打了她。”

　　张楠怎么也敲不开季小敏的房门，只好告诉黎晨：“她回来了，躲在房间里不想见人，你先回去吧，跟雅雯好好谈谈。总这么下去也不行。”

　　郑雅雯回家后气得睡不着觉，拼命给黎晨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又气又急坐立不安地折腾了两三个小时。
　　凌晨时分听到门响，他回来了？！

　　又惊又喜爬起来去看，他醉醺醺地，神情憔悴。

　　“你喝酒了？”她小声问，理亏似的。今天的举动过火了，现在弥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黎晨闷声不吭往里走，倒在卧室床上。
　　她轻轻扶着他的肩：“你说分手的，是真的？那你怎么回来了？”声音小的比蚊子还轻，就担心一不小心又惹他生气。

　　他不响，像是睡着了。她乖乖地躺在他身边，紧紧贴着他。
　　“黎晨，别不理我，我不能没有你……”郑雅雯抽抽嗒嗒地哭，眼泪流在他背上。
　　他微微叹了口气，沉默着。他对她怎么样，心里也敞亮的。

　　她胆子大了起来，探过去凑近他的脸。厚重的烟酒味，还有她最爱的体味——心乱了，紧紧抱住他吻他的脸。
　　他不耐烦地转过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你闹够了没有？！”
　　她委屈地眼里含着泪，紧紧趴在他胸口，一只手慢慢地摸索。
　　痛苦怨恨地交织，情|欲却还不受控制地一触即发。他呼吸粗重起来，心里骂这个犯贱的女人，却有些无可奈何。
　　她心里暗暗得意，趁热打铁地把自己献上去：“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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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敏没来上班。给吴帆发信息说感冒了，请假一天。
　　在家里闷头睡了一觉，梦得乱七八糟，还是郑雅雯星神恶煞攻击她的场面，怨恨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幸好没被她抓破脸，毁容就彻底不用上班了。公司里本来就是非多，弄成这样还不被那些人看笑话？可丢不起这个人。
　　黎晨到现在也没给她打电话，不知道回家后他们谈好了没有。季小敏胡乱地想着，担心黎晨为了自己被那个女人纠缠不清。
　　饭也没吃在床上昏睡到下午才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脖颈处的伤痕红紫，生疼。

　　赵伟铭打电话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来看看你？”
　　“不用了，你忙完回家休息。公司里事情多，你也够烦的。”季小敏支支吾吾地，“我没事，明天就来。”
　　“那好吧。明天见。”赵伟铭放下电话，吴帆正好走过来：“季小敏怎么样？感冒好点没有？”
　　“吴总，你真比陈瑜体贴多了，下属感冒你都这么关心。”赵伟铭不冷不热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怎么，好还是不好？”吴帆笑了笑，“一起工作，相处融洽很重要。再说这部门刚成立，正需要人手 ，她一请假相关工作就得延后，你说，我要不要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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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候张楠准时回到了家，手里提着一包外卖。
　　“小敏，出来吃饭，我买了好吃的。”张楠敲敲门，屏息听了听，没什么动静。

　　半晌，里面说了句：“谢谢，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小敏，出来聊聊。事情到了这一步，逃避没用的。”张楠说得坚决而严肃。
　　门开了。季小敏眼睛还微微肿着。低着头，老大的不好意思。昨夜郑雅雯一闹，这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实在难看。

　　“来，边吃边说。”张楠不看她，自顾自在餐桌上张罗起来，饭菜的香气四溢。
　　季小敏走过去帮忙，两个人坐了下来。

　　“一天没吃了吧？再怎么也得先把肚子填饱。”张楠拿起筷子递给她，“没什么大不了。”

　　“对不起，我的事影响到了你。如果你不开心，回头我可以找房子搬走。”季小敏不敢正视张楠的眼睛，羞愧难当。
　　“是我不好才对。要不是我把黎晨叫到家里来吃饭，你们也不会重新遇到。”张楠叹了口气，“这也是你们情分未断。躲也躲不掉。”
　　季小敏眼圈一红，眼泪落在餐桌上。

　　“你看你，我还没说呢，别这样好吗？都是成年人，眼泪不能解决问题。”张楠紧忙拿了张纸巾递过去，“还记不记得当初一起合租那会儿你怎么说的？豪言壮语你都忘了？”
　　“我没忘！”季小敏呜咽着说，“我只是一遇到他就没了主意。”

　　“小敏，黎晨和郑雅雯已经谈婚论嫁了。关于这个，他告诉你了吗？”张楠一脸郑重，语气关切。
　　季小敏摇头：“他说会跟她断干净。给我一个交代。”
　　张楠夹了些菜给季小敏：“不瞒你说，我不信。我希望，你也别信。”

　　季小敏惊讶地看着张楠，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话字字扎心。
　　“为什么？”
　　“他们已经置办了婚房，双方家长基本都认可了。郑雅雯对黎晨是势在必得，你争不过她。”张楠苦笑着，“黎晨刚来上海的时候一无所有，是雅雯的父母给了他机会和希望。这个，你不懂。”
　　季小敏心如刀绞：“你的意思是，为了钱他可以跟不爱的人结婚？”
　　“也不能这么说。但是时隔多年你们再次相遇，没发现双方的距离吗？”张楠一针见血，“这距离是之前就有的，还是现在不可能改变的那些客观存在让这距离再次加大？上海是个现实的城市，你问问自己，有没有可能再跟他在一起？小敏，他有八百万的房子，一部车，还有郑雅雯父母要给的丰厚嫁妆。”
　　季小敏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张楠，你觉得我的出现妨碍了他们？是我伤害了郑雅雯？”
　　张楠叹了口气：“这样的感情纠葛不处理好，会伤害你们三个人。我认为黎晨这次犯浑犯得厉害，是他没处理好你们的关系。”
　　“先吃饭，吃好了再想对策。明天赶紧上班，别因为这种事丢了工作。”张楠注视着季小敏，“天下好男人很多，不是只有黎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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