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

　　夜里，林石出做完了咖啡屋里的兼职，和朋友一起准备去吃点东西，小酌几杯。
　　苏州的夜是温柔的。
　　莫善是和林石出一起兼职的一个男生的女朋友。那晚她也被叫出来，她穿着宽大的t恤，像是穿的那个男生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瘦，烫了个时下流行的小卷，可不得不说，这发型和她整个人的气质很不搭。
　　她并不能算是很漂亮，也不是有气质的那种，可这样的她看起来却很独特。那晚她落落大方坐在几个男生中间，不矫揉造作，开得起玩笑，有时小鸟依人贴在那个男生肩膀上，又显得很可爱。
　　林石出本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一周后，莫善跑到咖啡屋大闹了一番，抽了那个男生几巴掌，又摔碎了许多咖啡杯，然后走人。
　　老板很生气，开除了那个男生，男生赔了钱就走了，林石出没明白到底怎么了，问了让人才知道，原来莫善发现那男生出轨了，如此才来大闹了一番。
　　林石出唏嘘不已，想不到那个女孩也是如此火爆的人。
　　十点，今天是林石出关的门。
　　他出来，就看见坐在旁边台阶上，双手环膝的莫善。
　　黑夜里，他还是认出来这狼狈的身影是那天那个谈笑风生的女孩。
　　真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得。
　　“莫……善？”林石出开口唤道，“你怎么在这？”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女孩抬起头，眼神颓废，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哀求：“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我错了，都怪我，我不怪他了，他回来就好……”说着莫善开始抽噎。
　　林石出怔了怔，眼前浮现出今天白天她泼辣地冲那男生吼着，然后伸手就是两耳巴子的样子。
　　女孩不停的哭着，林石出前进了几步，走到她面前。
　　“他不值得你这样，起来吧，快回家。”
　　“家是我和他一起的，他都没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你干嘛这么天真。”林石出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嘲讽。
　　“你懂什么？”女生突然暴怒，站起来冲林石出吼道，“你有爱过一个人吗？你不懂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林石出低下头，语气波澜不惊：“有啊，从前有。”
　　两人都沉默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她又坐在台阶上，发了一会呆，“对不起。”
　　林石出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我和他在一起有一年多了，”莫善低着头，缓缓说着，“我的家乡是沈阳旁边的一个镇子，我从小就想来江南这边，我学习不好，就过来了，我很高兴，对一切都充满了期待，遇到他之后，我就更期待了。”
　　“我不漂亮，不高，不白，眼睛不大，我知道，听说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很漂亮，温柔，肯定不会像我一样动不动冲他发火。”她转头看向林石出，眼中还有泪花闪烁，“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啊？”
　　林石出顿了顿，在她身旁坐下，缓声应她道：“不是。你很好，是他的错。”
　　“我要是真好，他就不会去找别人了。”
　　“他不懂得珍惜，很多人都是这样，不懂得珍惜，错失了真心的人。”林石出看向她，她泛红的脸和鼻头，接着说，“我要回去了，太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房子是他租的，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林石出这才注意到她身旁的箱包。

　　她站起来，勉强笑了笑，对林石出说：“谢谢你和我说话，不耽误你了。”
　　她艰难拖起拉包，转身准备走开。
　　“去我家吧，你不介意的话。”

　　莫善回过头，惊讶看着林石出。
　　林石出也很惊讶自己就这么说出来了。
　　“怎么样，等你找到住的地方再走。”

　　莫善还是跟着林石出去了他家，坐上了公车，她小心翼翼的问：“你自己住的？不住宿舍？”
　　林石出摇了摇头，说：“宿舍不方便。”
　　一路，两人都没有再交流。

　　林石出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带一个小厨房和卫生间，一个人住也很宽敞，他把床让给了莫善，自己睡沙发。
　　莫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但被林石出一句难道你想和我一起睡床堵住。
　　莫善在一家美容会所学习彩妆，她在家也带着很浓的妆，老拿自己的脸当调色盘。
　　她本来就是个开朗的人，一来二去也和林石出熟了，知道他老家在一个叫北水的小镇，家里有妈妈和妹妹。
　　“妹妹多大了？”
　　“比我小。”
　　“当然比你小了，哦对啊，那我可以教她化妆哎。”
　　“你滚远点。”

　　过了几天莫善领了工资，决定亲自下厨感谢林石出。
　　她做了好几个菜，有的是她家乡的味道，两人喝了很多酒，都晕乎乎的，莫善熏红的脸，傻笑着问林石出，说：“哎，你喜欢的人呢？”
　　林石出饮尽杯中的啤酒，拍了拍她的头，说：“你啊。”
　　“我说真的。她叫什么名字啊？人怎么样，漂亮吗？”
　　“不漂亮，”林石出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恍惚，“是个小大人。”
　　“名字！”
　　“顾眉生。”
　　林石出口中念出这个名字，竟然会有些不习惯。
　　“那她喜欢你吗？你这么大个人不会是单恋吧！”
　　“你滚。”
　　笑声溢满了整个屋子，两个人都挂着美好的笑脸，时针仿若停摆了一般，停在这一刻的幸福上。
　　林石出以为会发生什么的烂醉的夜，莫善也以为肯定不得安宁的夜，竟然相安无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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