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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把他找出来?”医生回味着这句话,转过头问顾异,“什么意思?”
“又不是我写的。”顾异敷衍了他一句,心里却翻来覆去思考王冰最后的那句话,直觉告诉他,这这个“他”一定就是王冰所说的那个“他”。他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所以这里还是先保持沉默静观其变的好,至于王冰说的天亮前找出来,那今晚也许会是个不眠的夜晚。
医生看着板车上的两位伤病对大伙儿说:“我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要不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会儿?”
“也好。正好我饿了。”金三放的肚子适时地响起来。他这一响其他人也都觉得饿得慌,加上全身都是从外面土墙里带进来的血水,又潮湿又黏腻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味,简直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顾异回忆了一遍刚才在代理那本古书上看到的地图,指着前面说:“我记得再走一会儿就是一条地下水脉,要不要过去清洗一下?老带着血走就算没妖怪都把妖怪给引过来了。”
“不错啊大王,你这记忆力是要日天啊。”金三放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从当初的金大哥摇身一变成了金小弟,他也一脸没羞没臊大王前大王后的喊。
一群人各自心猿意马地走着,医生抢了金三放的活推车板车走,他只好灰溜溜地跑回来跟在顾异和代理后面。顾异看他老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代理胸前的写字板,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金三放嘿嘿一笑:“茶老弟啊,我看你刚才用这板子把那个怪物的脑袋硬生生给削下来了,这怕是个神器吧?”
顾异差点没笑出声来,幸好带着口罩,眼泪都给憋了出来。再看代理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在写字板上写着:“嗯!”这下金三放更加对这块板子视若珍宝。
一路往前顾异凭借对于古书的记忆查探机关,却发现从前面那间石室开始机关就一个也没触发,就算以前有人来过也不能保证把如此密集的机关通通摆平,能够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这些机关从一开始就没有启动过。
根据现有的信息可以推断,当这座建筑物建造完毕后,有六个人进入了死门,并且在建筑物里放置了某样东西,不幸的是刚放下这东西还没来得及激活所有机关,他们就接连遇害了,最后只能逃到一开始准备的石棺之中自尽身亡才勉强留得一个全尸。
虽然猜测前面不会有机关,但该有的谨慎还是不能丢掉。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隐约闻到一股难得的清新之气。到了!其他人也立即从混沌状态回过神来,金三放第一个冲到地下水脉边上欢呼雀跃,光从气味就知道这水是活水而且完全没有受到血腥之气的污染,清新中还略微带着一丝清甜。再看水面,矿灯一照清澈见底,居然还有几尾游鱼。
“诶这个好!大王,今天有鱼吃了!”金三放挽起袖子就要去捞,顾异立即阻止他,“你忘了那棵桃树?”
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愣在原地。金三放看着鱼发呆,心里简直如同万虫钻心痒得死去活来。顾异却没有多大兴趣,他只听到那个鱼字就觉得恶心得慌,如果真捞上来煮熟了递到自己面前,那还不得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恍惚间他又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口散发着异常鱼腥味的鬼井。
“不能吃鱼那洗个澡总行吧。”金三放的话打断了顾异的思绪,看他已经在脱衣服顾异也没表示反对,正好他自己也是一身淋漓的鲜血,巴不得换一套新衣服。万幸主任给每个人包里都塞了点备用的衣服,考虑的也算周到。
两个伤员中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老人正在和他说话。两人没有挨到浸血的泥土衣服尚算干净,加上伤病在身也就没有动换洗的念头。年轻人时不时就会恶狠狠地盯着医生看。顾异跑到医生旁边问他缘由,医生也只是露出一副难言之隐的表情说:“世仇。”
顾异也不傻,从医生和老人的表情就能窥见一二,再加上两人同姓,要说是家事也不无可能。现如今他谁都不相信,别人的话也就半真半假地听着,不去问到底也不去拆穿别人,事情的真相只有自己眼睛看到的才能当真。
他走到水流边上伸手摸了摸,冰凉刺骨,再看其他人个个都洗得龇牙咧嘴忍不住笑起来。为了防止突发事件大家都洗得格外迅速,基本上意思到了就行,洗完之后立马跑到神棍生起的火堆旁边蹲着,一边搓着手一边骂世态炎凉。
顾异开了几个罐头递给大家,代理迟迟不来,再一看,那家伙居然已经开始抹沐浴露了。“干净不死你!”他恨恨地骂了一句,一边吃着罐头一边盯着火苗发呆。
良久,沉默中金三放突然来了一句:“你们说,刚才那墙壁上刻的画是什么意思?”
顾异看了一眼两个伤员说:“金哥,这话你应该问他们比较合适。”
金三放立即转向老者,他动了动花白的胡子叹着气说:“你们中间,有一个不是人。”
这话一出大家手里的动作都停了半秒,而后又开始心不在焉地吃起来。金三放咳嗽几声说:“大爷您唬谁呢?不是人这……也太玄乎了。哥几个相处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生出点儿感情来,您这么一句话不是把兄弟情义一棍子打死了吗。”
“我说的是事实,信不信由你,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老人一副爱信信不信滚的表情。
神棍有些哆嗦,却还是大着胆子问:“老人家,您知道多少能不能给我们说说看?”
年轻人立马护着老者:“老爷子,不能信他们!”
“信不信又如何?”顾异笑了一声,“伤得这么重都是半条命搭在黄泉路上的人了,说不说都是死,把话带进棺材里去么?”
老人本来就不是个固执的人,伸手将年轻人推后,摸着胡子喃喃道:“救他们也是救我们自己,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话说的年轻人很难过:“老爷子,您伤重好好躺着,让我来说吧。”老人家也不推辞,就着一个登山包靠了上去,年轻人扫视所有人一圈,开始围着火堆慢慢讲起来。
事情发生在老者一行六人进来之后没多久,某天早晨一起来突然发现一名队员遇害了,死状极惨,整个人就像被车裂了似的,肚子里还被掏得空空如也。当时几个人以为是外面那群尸鬼干的好事,于是严加防范。第二天夜里过得十分平静,第三天也没有发生任何事,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第二个死者出现了,又是同样的死法。
这样一来大家才发觉不对劲。按理说如果尸鬼夜袭,怎么可能一次只杀一个人呢?剩下四个人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他们轮流守夜,可第三个受害者还是出现了。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也许那个凶手就在几个人中间。
可问题就来了,他们几个都是熟人彼此认识,要说谁是怪物那都不可能。他们又相互提问确认身份,结果还是一样,找不出任何可疑人物。于是有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附身。
也许某个人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直到他杀人的那一刻才会现出原形,而被附身的本人并不知情。这是他们目前能够得到的唯一答案。而那怪物每天只杀一个人,就说明他并不是单纯地杀戮,就目的性而言更加类似于进食,所以有量的控制。
知道这件事后三个人四分五裂,谁也不再相信谁,最后甚至在猜忌中打斗起来,结果一不小心枪走了火,打死了其中一个,大家这才恢复冷静。可当他们沉浸在自责和悲痛之中的时候,那个被打死的人居然坐了起来!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慢慢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生物……
“完了?”金三放正听得兴奋,年轻人却戛然而止。
“完了。”他摊着手,“我们在它还没有完全变化之前把他给烧了,此后就再也没人被杀了。”
金三放听的时候高兴,听完了突然有些后怕,忐忑地问顾异:“大王,如果这个家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附身了,那我们现在不是谁都不能信了?再说了,这被附身的人是不是真的没救了还是个问号,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这他妈才叫躺着也中枪,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听完一席话顾异也在心里一番掂量。完了便将大家召集起来,代理洗完澡慢慢吞吞走过来围着火堆坐好听大王训话。
“其实说白了,这就跟我们玩杀手游戏差不多。”
“哦。”金三放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玩过,顾异索性放弃了这个比喻。
“这个附身的东西,我们暂且称他为‘鬼’。从他刚才说的事情和我们了解的情报可以得出几点推论。第一,这里是死界,顾名思义真正活着的东西应该没有多少,那么这个鬼肯定不是长期靠活人来维持生命的,那么他吃活人很有可能只是一种补充营养的手段,当没有活人的时候他也许会像一些动物那样进入冬眠期。”
“敢情我们都是高蛋白?”金三放看了看自己一身膘,“我肯定不好吃!”
“少贫。”顾异打断他的话,“第二点,他为什么不一次性全杀了然后存着慢慢吃?从这里可以推测,他杀人是带着目的性的。第三就是,附身肯定有必要条件,否则他不可能只附着在一个人身上。这第四……”
“第四是什么?”见他面露难色,金三放赶紧追问。
顾异环视一圈:“他能够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说明他是有智商的,也就是拥有独立自主的思辨能力。这才是最棘手的。但是你们想,当初很多人在这里建造这座地下建筑,如果当初出事的话那建筑物是不能完工的。那为什么建造的时候没有出事,而是把某样东西放进来之后就立即出事了?”
医生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在作祟?”
顾异点头:“根据壁画上的内容可以知道这个东西从一开始就在作祟,由此现在我们假定,附身我们其中某个人的就是这样东西,这个东西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他把我们当成高蛋白食物,又在我们中间周旋,不觉得很奇怪吗?”
“怎么听上去好像它在玩儿我们似的?”金三放听得越来越迷糊。
“不是好像,是确实如此。”代理举起板子。
顾异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也这么想,这个东西在玩儿我们。从画上可以看出,他从第一天开始就在玩这个游戏,百年过去了,它的力量应该增长到根本不需要借助附身的程度了,却还是在玩儿。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代理举着板子:“他在学习人类?”
“嗯。”顾异点头,“学习我们语言结构、思考方式、培养逻辑思维能力等等,从而进化成为更加高等的存在。我想这就是这里变成死城的原因,它凭借一己之力,屠光了这一整座城池。而这个‘他’也许恰恰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乖乖。”屠夫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那这东西要怎么把他找出来弄死?”
顾异有些没把握地说:“我们来做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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