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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巴
云锦奇怪地看着张婉，等着这个圆脸姑娘先开口。
这么晚过来她的恒星院，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而且还要背着张紫妍和张萌。
其实张婉虽然胖，但是胜在皮肤白皙，再加上衣着光鲜亮丽，也挺好看的。比如今日一身淡蓝色纱裙，使她拥有一种恬静的气质。
她扭捏了半天，才说道：“云锦姐姐，我不想和她们一起找你麻烦。但是我从小因为胖没有什么玩伴，特别怕被她们孤立，所以……”说着说着，就涨红了脸。
云锦从小受尽冷眼，尝过艰辛，照样乐观顽强，所以对她这种依附别人获得存在感的做法嗤之以鼻。
“因为怕被孤立，所以就帮她们欺负我？”你的良心不会痛么？云锦服了她的逻辑。
云锦见她低垂着头，一脸难过的样子，又不忍心责骂她了，便轻缓了语气说道：“一个人，要想不被孤立，就要自己变强大。”她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心灵鸡汤，便现学现卖：“你若精彩，清风自来。”
张婉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有莹莹光彩在流泻着。
“你若精彩，清风自来。”张婉重复着念了一遍，在心中咀嚼着这句话的味道。
“想不到姐姐挺有文采的，原以为……”张婉话说了一半，赶紧打住。她原以为云锦在外饥一顿饱一顿，不像她们可以在私塾里读书学知识，能通什么文理？
云锦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小时候我经常去街口的学堂偷学。”也许看这个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可爱，云锦开始天马行空胡编乱造逗逗她。
“哦。”一直自认为外貌不好看而有些自卑的张婉，有点羡慕云锦的乐观开朗。
云锦拉了她的手，问道：“你就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她指的是张婉刚说不想和张紫妍她们一起欺负她的事。
张婉摇摇头，说道：“我是来替张紫妍姐姐来道歉的。其实张紫妍姐姐很可怜的。”
云锦挑眉，这样的人还可怜？这个张婉太圣母心了吧？
“的确。”张婉诚恳地说道，“张紫妍姐姐脾气是很不好，那是因为她的心情很压抑，又看到姐姐你一进府就受到父亲的重视，心里有点不平衡。”
云锦面上一嗤：不平衡？还有人和她争渣爹的宠？谁稀罕谁拿去，她才不要！
“姐姐你知道吗？姐姐不想嫁到荣亲王府做妾。但因为父亲做主，她没办法不从。”
云锦接过小翠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出她的不愿意来，相反，我看她借着荣亲王府的名头，在这学士府里趾高气扬得很。”
张婉摇摇头，亮晶晶的眸子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她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荣亲王年纪都多大了？将近六十岁了！那不是糟蹋了她如花的美貌？”她伸出六个指头，瘪了瘪嘴“而且荣亲王妃跟个母老虎似的，但凡得宠的小妾，下场都不太好。”
顿了顿，她小声地凑到云锦耳边说道：“先前荣亲王宠爱的一个小妾，在花园里不慎跌落湖中溺水而亡，听说，就是荣亲王妃干的。”
云锦皱眉：“你怎么知道不是意外，而是王妃下手的呢？”
“这件事无人不知，但王妃是什么人物？她可是杜将军的女儿，杜将军又是皇上的左臂右膀，连皇上都睁只眼闭只眼，当是意外了，其他人更不敢置喙。”
“若是如此，天理何在？”云锦不敢置信，深吸一口凉气，说道。
“想不到姐姐是这么天真的人呢。”张婉拿手帕扇了扇风，冷笑道，“在这些达官贵人眼里，天理算什么？”
云锦无语，还是现代好，警察抓小偷，杀人要死刑，已成为人们心中铁一般的认知。
张婉继续说道：“张紫妍姐姐，本因为这件事生气，结果获悉父亲正在为你筹谋，想一举送你入太子府做太子妃，心里愈发难受，所以对你更有怨言。”
“姐姐。”张婉拉住云锦的手，“也是父亲鬼迷心窍，太子妃人选听说已经内定了，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女儿。姐姐顶多能做个侧福晋。这件事我都知道，父亲焉能不知，只是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做侧福晋，就要被人压了一头，永远翻不了身。我倒希望姐姐没有被选上。”
云锦刚进府，哪里知道这些内幕？听张婉如此说，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愣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天色很晚了，张婉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云锦一笑：“姐姐，好好休息，改日我们去岱山游玩，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好吗？”
云锦点了点头。
待张婉走后，小翠走到云锦旁边，见她神色凝重，安慰道：“小姐别想那么多，太子正在外抗敌呢，哪有时间选妃？”
云锦缩了缩脖子，往软塌上一躺：“等太子回来了，这事不是还得面对？”她得想一个法子，让她的名字从太子侧妃候选名单里被剔除。
当天晚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惊醒了所有梦中人。守夜的婆子，提了灯笼，慌忙来到云锦的院子。
此时，丫头们正穿着睡衣挤在云锦的厢房门口，见婆子来了，忙战战兢兢地告之：“刚才有个白色的影子从小姐的窗前飘过，吓坏小姐了。”
婆子提着灯笼到处看看，哪有什么白色的影子，想必是小姐眼花看错了，便说了句：“哪有什么白影子？”哈欠连天地回去了。
第二天，整个学士府都知道，云锦晚上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云锦穿过月亮拱门，走过长廊水榭，来到老夫人的沉香苑，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好一众丫鬟姨娘们都在，她们正在小声议论着昨晚的事情，看到云锦进来，赶忙住了嘴。
老夫人对云锦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她只喜欢她的宝贝孙儿，极力反对儿子将云锦抬为嫡女身份，但听儿子说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此刻她见云锦走进来，穿了身浅紫色长纱裙，觉得艳俗至极，脸上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连褶皱里都透着嫌弃。
“都入秋了，还穿着这样的轻纱，轻薄样子给谁看？”老夫人不满地指着云锦的纱裙说道。
云锦表情尴尬，长这么大，还没人说过自己轻薄，她一直都是那种恪守本分的好姑娘好吧？况且，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亲孙女？果然，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要太严重。
她开口，声音是不卑不吭，但有点结巴：“刚......刚......入秋，天气......还有点......闷热。”
在座所有人一听，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云锦果然是被吓结巴了。
老夫人听云锦结巴成这样，不耐烦地挥挥手：“话都讲不利索，听着都嫌累，以后就不用来请安了，退下吧。”
这正合云锦的意思，她装作遗憾的样子，垂了头，说：“好......那孙......女这......就下去......。”
老夫人挥手打断她的话：“去吧。”
她转身，吐了吐舌头，赶紧走出门。临出门，示威似的，还特意提了下自己的纱裙。
老夫人嫌恶地按了按头，让身边的婢女赶紧点了柱安神香。
张世凯听说云锦结巴了，找了很多大夫来诊治，却都找不到原因。他很是头疼，这个云锦自从来到学士府，问题百出，让他不得片刻安心。原本还想将她扶上太子妃之位，看来要泡汤了。历朝历代，哪有结巴作太子妃的？
若不是......受人所托，他才不会费心费力地去做这件事。如今，云锦这个样子，看来是难治好了。他乐得撒手不管，反正云锦当不上太子妃，又不是他的错。至于贿赂的珍宝？吃进去还指望他吐出来？
张世凯就此冷落了云锦。
当然，云锦依然是学士大人的嫡女，府里那些人表面上的尊敬还是有的。云锦无所谓，反正她对这里的人也没什么好感。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徐慧。那时她们在贫民区生活，手头经常捉襟见肘，但很自由，身后也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在这个牢笼一样的学士府生活，她一直都用最坚硬的护甲保护自己，对骂自己的人，能无情地骂回去，对讨厌自己的人，偏做出让他讨厌的事。
久而久之，人们都说云锦小姐是个刁钻刻薄之人。这样的名声传到了皇宫，自然更不能作为太子妃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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