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妖记

作者:紫叶四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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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论情长·晨钟暮鼓听声破案老鼠嫁女谈诗定情


      年关接近,山里修仙的精怪不过这个节,人世间的精怪过得年味比人类还足上十分,冬歇开始就热热闹闹的准备起来。

      王声对过年没什么感觉,往年都被下山走亲访友的平安师留在山上和蠪蚳看家。今年不同,他身边有个爱热闹一哈的苗阜。

      “哎哟我的爷,年年您都去了,今年不好不去吧?”

      “去也是初三去观礼啊,我如今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这姑爷是做不成的,还是等你们选好了我再去!”

      “去哪儿啊?”王声哑着嗓子从后堂出来,好不容易把送礼的赶走了轻省两天,又来?“这大清早的来请人?”

      苗阜赶紧把迷迷瞪瞪的人扶到椅子上,倒了水端给他,王声润润嗓子,斜着眼看了看地上跪着一个瘦小精干,目似点漆的小厮。

      “小的是城南苏家苏十四,见过判司大人!小的来请班头过府吃腊八粥的,年年都去呢!”

      “只是吃腊八粥?也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吧?”

      “那是自然,判司大人不知道,这腊八粥对于我们城南苏家意义可跟普通人家不一样。大人也知道我们人丁兴旺,每年入了冬,从腊八开始要为到了婚龄的小姐姑娘们选婿,老爷们要为小姐选一位世间最好的男子……”

      王声想了想,“哦,鼠纳妇嘛,我知道,最后的结局不是被猫吃了么?”

      苏十四不愧是最机灵的小厮,捂着嘴笑笑:“那还不是人间那些瞧不上我们的凡人们瞎起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真是两情相悦的新人正好是猫鼠两类,咱也是大团圆的结局啊。城南苏家每年腊八粥也是一件盛事,还请判司大人赏脸,过府观赏观赏也好!”说罢递上两份大红请柬,王声拿过看了看交给苗阜,“我倒是有些好奇。”

      苏十四立马磕头:“多谢判司大人!小的这就去回复我们家主!”

      苗阜哭笑不得:“老鼠嫁女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去参加腊八粥的都是候选人!历年我也在候选之列,虽然不明白我好歹也是他们的天敌之一,可一年不落的请我去!今年明明都知道我身边有你了,还来……虽然没办事,那也是明媒正娶,不是,是名正言顺的判司!”

      王声看了他一眼,“呵呵,就去看看又有何妨?人家在你是傻猫头鹰的时候还给你送小老鼠当食物呢,就算是还礼了。”

      围观了下什么叫铺天盖地的喜庆和比武招亲,王声觉得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要回去,被苏家主硬生生留住吃了晚饭才放行。半路上飘起雪花,这是王声第一次看见大雪,苗阜就带他去鼓楼赏雪。

      飞檐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映着万家灯火显得比白天还要亮堂,鼓楼上红窗白雪,微微灯光露出,照的窗棂上的二十四节气图也生动起来。楼下院子里腊梅盛开,阵阵香味传来,王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清香冷意倾入心脾,他开心的笑笑:“张岱的《夜航船》有载,孟浩然情怀旷达,常冒雪骑驴寻梅,曰:‘吾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背上。’”

      苗阜抬头看看天:“现在夜了,明早咱起早些,也去灞桥骑驴仿古,踏雪寻梅,咦,声声你看,声闻于天!”

      王声抬头看去,果然是一方蓝底金字,写着“声闻于天”的牌匾,“还真是,倒也有缘!”

      “可不!晨钟暮鼓,其声可闻于天。上头听得到听不到那咱不知道,不过荐福寺的钟可灵了,民间流传,据说有人思念远方的亲人,只要把亲人的名字和所在地写在一张黄笺上,钟声就会把思念之情传到千里之外的亲人耳中,人称神钟呢?你要不要去敲敲钟?”

      王声歪头不解的看着他,“你不就在这,我敲什么钟?”

      “嘿嘿嘿嘿……”

      “你死开……不过要我说啊,我觉得你比刚才苏家那些候选人都好……”王声自觉失言,赶紧停住口假装看雪景,可耳朵尖上染着红色却出卖了他。

      苗阜听着真真的,心里美得好似喝了瑶池琼浆,喜滋滋抓起王声的手笑道:“你选我了!咱啥时候办事热……”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声打断:“听!谁家女人在哭?哭声从哪儿传来的?”

      苗阜好事被打断,气不打一处来,“哪个不长眼的?半夜三更鬼哭狼嚎!”被王声一眼瞪过去急忙改口,“我哪听得出是谁家女人来?声音像是翠华街那边的。听着声音,该是丈夫去世啦!”

      王声侧耳细听没说话,嫩嫩白白的耳朵被寒气冻的透白,苗阜搓搓手弄热了给他捂耳朵,趁机搓搓王声的脸蛋占便宜,心里合计着该给声声置办个帽子,王声听了一会拍下某人的爪子,“走,去看看。”

      苗阜在他身后哀嚎:“我是妖部的捕快,虽然人间挂着名但是不能直接出手啊!声声你等会儿,我们先把人家的捕役找来!”

      带着韩捕头到了翠华街,找到了夜里哭泣的女人,一问果真是丈夫去世了。再问怎么死的,女人只说暴病而亡。一旁站着的邻居们也说死者身体是不太好,韩捕头仔细验了验,也没有看到被杀害或者中毒的痕迹。从被窝里被揪出来的韩捕头以为有什么大案呢!兴奋的跟过来不过是痨病鬼病死这么平常。苗阜赶紧赔笑说改天请哥哥喝酒,便帮着那妇人将死者收棺了。

      站在一旁的王声朝苗阜努努嘴,指着放死人的棺木:“那一直滴水呢,你让韩捕头把死者的头再看看。”

      韩捕头依言将死者的发髻散开仔细查验,果然在头顶发现了冰棱按下去的伤痕!再审讯,那女人不得不承认,她与邻家庆哥私通,看到屋檐冰棱掉下,就在夜里趁着她丈夫昏睡,将其钉杀,只等冰化了之后天衣无缝,哪想到捕快来的这般迅速。

      韩捕头总算是兴高采烈地把两个人抓起来收监了。

      第二天韩捕头收了班后提着酒来到苗家,说是感谢他俩让上头表扬他是出动最快、破案最快的捕头,还发了赏银,自然忘不了他俩的恩德。

      苗阜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们也是刚巧路过。”

      韩捕头觉得王声简直神乎其神,“先生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王声道:“汉时王充<论衡>有云:凡人于其所亲爱,知病而忧,临死而惧,已死而哀。”

      苗阜咳了两声:“你说点韩捕头能听得懂的……”

      “昨晚上我听那女人的哭声虽然很急,但却没有特别的悲伤,甚至在害怕些什么。她虽然带着重孝,但还是显得有些风情,说起话来柔柔弱弱,可是一问到她丈夫的死因,就一口咬定是病死的,有点打死也不说的架势,所以我觉得其中另有隐情。等你们停了棺,我跟苗儿说让你看看头部,那帮忙的邻居有一人眼神慌乱,和小寡妇二人对视良久,所以我断定凶手就是他们。事情就是这样了。”

      韩捕头敬佩的举杯对着王声:“先生观察入微,能从哭声中听出情感,老韩佩服!敬先生一杯!”

      王声谦虚地摇头:“我感情什么的都是苗儿教的。”

      喝的有点多的韩捕头指着苗阜笑:“他?苗老弟虽然一天不正经,可其实感情淡漠着呢,我当上捕头接管长安的时候先代捕头就跟我说了,长安苗阜什么都看在心里,可是对于人间什么都是淡淡然,呃,”他打了个嗝,“不对,那是对别人,对先生你不一样,那句话咋说来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哎呀我说苗老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跟王声把事儿办了。你不知道,别说长安城里那些姑娘,就我们府里那些女捕快,那盯着王声的多着呢!你再不下手可就晚啦!”

      苗阜本来挺美的心情现在一落千丈:“我说韩大神捕,你喝成这样我直接送你回家如何?天色已晚啊……”

      “不晚啊,天还亮着呢……”

      送走了韩捕头,苗阜又热了一壶酒端了点菜,“咱俩接着喝!声,我给你唱首歌吧。”

      “你就像一朵花,天使在人间,你就像一朵花,香气铺满天,你就像一朵花,哥的倩蛋蛋,你就像一朵花,额喝多了额不怕了谁能把额咋!”,王声嫌弃的看着他,“你都把我唱哭了,还你喝多了谁能把你咋!和人搭讪不能唱这个。”

      “哟,那你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苗阜把他勾在怀里,“我的声啊……你把哥哥的淫性,不是,诗性发起来了。”

      “哎呀跟你聊天我都有一种想撞死的心情。你还诗兴发了,我今天不蒸馍馍,你不用发面。哎你别掐我的腿!”

      苗阜收回被打的爪子,扶着他的腰,“我好歹也是文人骚货……不是骚,骚客!”

      “你把自己的本性说出来了知道么?”

      “不信你出题,看哥哥把诗给你弄出来!哥的诗可猛了!你打听打听去,阎浮提醉生梦死行酒令我净街苗输过谁!”

      “你听听,人家哪个说诗是弄出来的,还可猛了。哎呀我说了你别掐我腰!”王声从他怀里窜出来,“你再掐我我弄死你!”

      苗阜腆着脸伸手去拉他,“你舍不得……”

      “你看我舍得不舍得,坐直喽!”王声想想,“既然你都说了,咱今天就做一回诗,比试比试如何?”

      “切操切操?”

      “呃,还是算了吧……切操像话吗?切磋切磋。”

      苗阜拉住他,“就这意思,就这意思,消遣消遣,声声你不要在意这细枝末节了好吗?”

      王声瞪过去,苗阜摊摊手,“既然你提出来的,你出题吧。”

      “这样,咱今天来一回……五行诗!”

      “罢了,嘿嘿,有文化的人,何谓五行?吃喝嫖赌抽!”苗阜叹气,“五样全行啊!你师父准得说我把你带坏了……”

      王声一把抓住他在那数数的手,“吃喝嫖赌抽像话嘛?吃喝拉撒睡……我呸!金木水火土!金之精!你说我五行缺金,然后给我找来的那个?”

      “哦……要不说你一个清心寡欲的山人怎么一弄就艹一弄就艹,你缺金,火气太旺!”苗阜被他瞪了一眼,“吟诗吟诗,你说你说。我这不是缓解下尴尬的气氛么?”

      “本来不尴尬,知道吗?这马上过年你有点激动是吧?”

      苗阜乖乖的坐在桌边看着他,“我就是有点醺……好了,我不激动。你说你的。”

      “金木水火土,以五行为题作诗,敢不敢来啊?”

      “噢……什么意思啊?”

      王声好不容易舒缓的情绪又被他吓没了,“你老喊什么呀?这样吧,就比方这金字,拿金字儿为题,咱俩字首为金,一人四句。”

      “就是这么四句诗,几言的?”

      王声捻起指尖,“七言的,咱就七言吧。”

      “七言就是七个字,五言五个字儿,八言就是八个字……嘿嘿……”

      王声推推他,“末了咱有四个小字儿点题,提炼出这首诗的核心内容。”

      “就是概括,哦,总结。”

      “成吗?”

      “没问题没问题,来吧。”

      王声拉住他,“别急啊,还有难度呐。”

      “这还有什么难度,这可以了。”

      “一人四句,四个小字点题之外,咱这诗里头,得有这么一位古人。”

      “古人,作古的人,”见王声又瞪他忙解释,“古人不都作古了么。”

      “啊,也对,这古人呐,还得是同朝同代能说得上话。”

      “就是还得认识,还得说过话。”苗阜终于正式起来了。

      “诶,没错。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

      “来吧,你先请。”

      苗阜摆摆手,“你说这,你你你说的,你先来,你不能欺负我,我得知道什么意思。”

      “那得得得,我出的题,我不欺负你,我先来。我这叫做比成样。”

      “做比成样。”

      “我说完你照我这个来。听我这个啊,金锤一对上下翻,两军阵前砸金蝉,谁人不知小将勇,成名就在牛首山。”

      “好!合辙押韵!你这里有古人吗?”

      “有啊,岳云,岳云锤震金蝉子。四个小字等会再说,该你说了。”

      这边喝了口酒沉思片刻:“金……金枪一杆抖威风,杀退兀术百万兵,奸相金牌十二道,英雄死在风波亭。”

      “你这里边有古人吗?”

      “有。你说的古人是谁?”

      王声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岳云……”

      “这儿是岳飞,是同朝同代吧,说得上话吧?”

      “说得上,父子俩能说不上话吗?你这还占便宜!你知不知道你变成猫头鹰的时候,我一天跟一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吃喝拉撒睡!”

      “那我又不知道岳云媳妇儿是谁,要不你等等我去临安问问岳飞他儿媳妇儿是谁?”说罢起身就要出门,被王声一把拉回来,“你给我回来,我这后边还有四个小字儿!”

      “我这诗后边也有四个字。”

      “父子英雄。”

      “儿啊,”苗阜就过来拉王声,“随父尽忠。”

      “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伦理哏啊,你还来不来了?”

      “来来来,不说父子不说父子,你继续说。”

      王声瞪了他一样,“咱们说木字,‘木梳青丝女婵娟,花园拜月恨苍天,司徒巧设连环计,离间父子美貂蝉。’”

      “女的了?”苗阜乐了。

      “说你的。”

      “木栏杆外美英雄,散步来在凤仪亭,抬头看见绝色女,吕布画戟刺奸佞。”

      “这里有古人吗?”

      “有。你的古人是谁?”

      “貂蝉。”

      “我的古人是吕布,咱们是一个朝代吧,说得上话吧。”

      王声一顿,“他尽说悄悄话。听我说四个字:眉目传情。”

      “嘿嘿嘿,我是心神不定!”

      明明是我心神不定好吧?王声看看他悠然的在那喝酒,“你怎么心神不定了?”

      “你对我眉目传情嘛!”

      “你这叫找便宜。”

      “怎么那么巧,怎么那么寸?怎么那么有味道!”

      一筷子敲过去,王声又说道:“这篇翻过去了,这回咱说水,一人说一句,要字头咬字尾,一句一位古人名,还得是一个朝代的。”

      “说嘛,你先说。”

      “水漫蓝桥蓝瑞莲,你接莲字说。”

      “水漫蓝桥?不是水漫金山么?白班头干的我知道咧。”

      “显摆你认识人多是吧,说你的。”

      “相识满天下,知己唯一人。莲是吧,莲花池旁魏魁元。”

      王声笑了,“我是蓝瑞莲。”

      苗阜甚是得意,“我是魏魁元。我是吕布。”

      “我是貂蝉,这回不是父子改夫妻了。”

      “事实嘛。”

      “哼哼,你接元字说。”

      “辕门救夫穆桂英。”

      “英勇宗保到帐前。”

      “我是穆桂英。”

      “我是杨宗保。”

      “我又没跑了。前世姻缘白娘子。”

      “子都之貌是许仙。”

      “仙家之女刘金定。”

      “定劈夫牌君保男。”

      “男儿没有樊梨花勇。”

      “勇冠三军薛丁山。”

      “山前学艺庄氏女。”

      “女与我罗成配姻缘。”

      “缘河又把织女渡。”

      “渡走牛郎上九天。”

      王声已经满头黑线了,“我上天了,你也去。”

      “入地我都跟着,我就好这口。”

      看着这个死皮赖脸的苗阜王声实在是没啥好说的了,眼珠一转,他计上心来:“天生我潘金莲真好看。”

      苗阜马上接口:“看见我……”

      王声一把拉住他,“你等会,我这是潘金莲……说,说就戴绿帽子了,我丈夫是个,那。”他拿手比比桌子的高度。

      苗阜抹了一把脸,“你这……看见我西门庆在这边。嘿嘿。”

      “奸夫也行啊?!”

      苗阜一脸真诚的凑上去:“我不要名分。”

      慌神的王声推开他,“好了好了继续,边关孟姜女寻夫去。”

      “去找我范喜良未回还。”愤愤的跺脚,苗阜干了一杯酒。

      “嘿嘿,死鬼!”

      “说你的!”

      “还有婆惜楼上坐。”小腰一扭,王声作了个万福。

      “坐楼杀惜宋老三。噗!”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王声差点摔那,一脸不可置信:“你把我宰了?!”

      “反正都是死鬼,平了哈哈!”

      “三堂会审玉堂春。”

      “春日里金龙到河南。”

      “南柯惊醒我林黛玉。”

      “玉腕搭在我宝玉肩。”说着还拉过王声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被王声一把推开,“你离我远点儿。肩,肩披金甲花木兰。替父从军,女英雄,没男人。这回你要给人家找个男人,这叫侮辱妇女。”

      “没男人?那拦不住满营众将官是哪来的?”

      王声已经没眼看他,“花木兰没在你们阎浮提吧?”

      “她不在,资格不够。”

      “哦,怪不得,你给我好好说,再敢瞎说一句!我把你吊在鼓楼那去!”

      苗阜委屈的抽抽鼻子:“家暴啊……兰花腕搀起魏魁元。”

      “辕门救夫穆桂英。”

      “英勇宗保到帐前。”

      “前世姻缘白娘子。”

      “子都之貌是许仙。仙……哎,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要求复婚哪!两世姻缘。”

      “我不同意!”

      “别这样嘛。”苗阜又腆着脸过来了。

      王声实在是被这个人要弄疯了,“这回咱们别这样说了。说"火"字,每人说四句,字头咬字尾,最后四个小字儿。”

      “你先说火。”

      “火纸围新坟,坟前一佳人。人苦谁似我,我夫早归阴。”

      苗阜看看他,“我死了?啥时候死的?”

      “刚刚,你说火。”

      “火化纸灰散,散步青年汉。汉子未结婚,婚姻把谁怨。”

      “你是怨字底,我四个小字是,姻缘有份。”

      苗阜咣当摔了酒杯,“我愿你嫁我!”

      “真的嘛?”王声笑眯眯的看着他。

      苗阜心里被他笑得没了底气,“真的……”

      “好!”

      “啥?”这是答应了?

      “我也只不过只有这漫长的一生,”王声站起来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苗阜那样,抱拳施礼,“余生请你多多指教。”

      多年后——

      很多年后的一天,燕赤霞突然拿着一份没签字的调任书来到柏林巷,上头要调苗阜去十方城接任鬼王。

      苗阜悠悠的吐着烟,淡然说道:“我能有多大能耐?不过是护着一人一城罢了。”

      燕赤霞顺着他眼光看到院里葡萄架下看书的王声,拍拍他肩膀,“反正咱也没签字。我跟上头说,你就好好做你的长安苗阜就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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