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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队回京
行馆。
白以檀和苏幼莹并肩站在桌案前,屋子里静悄悄的,云凛没开口谁也不敢说话,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白以檀并没在揣度上意,而是在想刚才黑衣人的事。
细作要自杀有很多种方法,服毒是最常见且最方便的,药囊塞在牙缝里,一咬就完事,再或者是用身上暗藏的刀片等物割脉,最不济的也就是一剑了结自己,这种炸成肉屑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制作炸药的,身上藏了小型机关也不意外,问题就在于那些奇形怪状的虫子,如果是他们身上携带的,怎么会经过爆炸还活着?原来又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问题白以檀想了很久,隐隐约约有种熟悉感,但答案仿佛隔着镜花水雾,怎么也看不清,她想得头疼,连云凛叫她都没听见,被苏幼莹捅了好几下才回神。
“微、微臣在。”
“本王刚才说什么你可听见了?”
白以檀耿直地答道:“回王爷,微臣刚才走神了,没听见。”
桌案被重重一拍,砚台里墨水微澜,茶盏晃出了清脆的响声,在白以檀丝毫没察觉自己有多大不敬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跪下去了,她抬眸,云凛脸色并不难看,只是深冷,如极地冰雪般的深冷,让她在这盛夏时节凉意翻涌。
看了眼地下的苏幼莹,以免她跟自己一块儿受罚,白以檀决定先服个软。
“王爷,微臣大病初愈,这又折腾到大半夜,实在难以集中精神,还请您多多见谅。”
“抓细作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精神不集中?”
说到底还是这件事,白以檀撩起下摆也跪了下去,视线凝在桌沿,十分干脆地扔出四个字:“微臣知错。”
云凛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道:“错在哪?”
“不该没禀报王爷就擅自行动,此事与苏郡尉等人无关,是微臣自作主张。”
苏幼莹暗地里拽了她一下,她像是没感觉到,动也不动。
“答得倒是痛快。”云凛端起茶盏轻拂着,表情看似松动了些,下一句又把她打回了原形,“不过本王觉得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照样不会告诉本王。”
“王爷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本王都不想听。”
白以檀有种当头一闷棍的感觉,噎得半天没出声。
两种答案她都想好了说词,披着义正言辞保家卫国的外衣,保管云凛没法治她们的罪,没想到他听都不听,直接做了决定。
“从今夜开始本王全权接手这个案子,任何人不许私下再查,但有违反命令者,削官剥禄,概不留情。”
闻言,白以檀没心情再与他打太极,脱口直道:“王爷,黑衣人炸死了三名守卫,微臣有权替他们讨回公道!”
“此事我会代劳,无须郡守费心。”从舟板着脸插嘴。
“你——”
苏幼莹见状也加入了战局,道:“王爷,毕竟我们对苏郡要更熟悉一些,可以为您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请您让我们也参与调查吧。”
从舟又道:“三名黑衣人已死,线索已断,苏郡并没有什么可查的了,若尸体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跟你们也没关系了。至于那三位因公殉职的守卫,朝廷和王爷必不会亏待他们,这点还请放心。”
尽管他说话不客气,但冲着云凛她们动不了他分毫,这窝囊气受的,简直让人火冒三丈,关键是苏幼莹能忍,白以檀忍不了。
“从统领这是什么意思?要今天死的是你的人,你会不亲自调查吗?会一句‘不亏待他们’就打发了吗?”
若以为这一句就能点燃从舟的怒火,那她就大错特错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从舟根本不受她撩拨,反而顶得她无话可说。
“白郡守,要不是王爷发现的及时,你和苏郡尉的名字现在已列上因公殉职的名单了,理论上来讲,你们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白以檀气炸了。
明面上说不通,好,本姑娘自己偷偷查,看你能在这待多久!
“从统领要拿救命之恩来压我,我无话可说,愿听王爷安排,希望您能早日查出元凶。”
云凛盯了她一阵没说话,她臭着一张脸也不再吭声,似乎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但房间里仍然弥漫着不太和谐的气氛,着实让人捏一把冷汗。
夜已经很深了,连朗月都沉进了云霭之中,烛火闪了几下,光芒渐弱,从舟正要唤人来添火,云凛出声了。
“都下去吧,本王要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返回天都城。”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白以檀内心狂喜,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拉着苏幼莹告退了,待她们走得没影了,从舟才缓缓开口。
“爷,属下看白郡守不会放手,要不要留几个人在这盯着她?”
云凛淡然垂眸,语气是一贯的高深莫测:“不必了,只要她在苏郡一天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任她去吧。”
“是,属下知道了。”
第二天,云凛一行人从行馆驾马而出,正式出发回天都城。
走的时候可比来的时候阵仗大多了,百姓们感其治水之恩,纷纷前来夹道欢送,顿时万人空巷,呼声如潮,更有胆大的女子把绣有自己名字的手帕揉成团扔向队伍,还不停地喊着凛王殿下别走,听得前头领队的白以檀和苏幼莹都有些红脸。
“他哪里好了?这些姑娘就不能矜持点……”
苏幼莹回头望了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以为今天的凛王还是一月前冒雨前来的模样?”
“能是什么样子,头顶多长了两个角吗?”说着,白以檀不经意地往后瞥了一眼,身子差点没拧回来。
难怪她们尖叫了,云凛一改之前的低调,头戴鲲尾白玉冠,身着夔龙锦袍,神情闲淡,薄唇轻抿,一拂袖一挥鞭,都如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但就是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感,让无数闺中女子为之疯狂。
“看清了吗?是不是长角了?”苏幼莹忍不住笑出声。
“哼,招摇过市,有什么稀罕的,美男子多了去了。”
苏幼莹接着逗她:“嗯,我瞧着温将军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怪不得你眼光这么高,原来是看习惯了。”
“没完没了了是吧。”白以檀双眼瞪得溜圆,“再说你就自己去送,我可打道回府了。”
“你回啊,小心又挨他一顿训。”
“训就训,这几天训得还少了?明明是自己的地盘,一点人权都没有,赶紧走赶紧走,我可供不起这尊大神。”
“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知是谁,发着烧还往城墙上跑,最后被人好心抱了回来,还背地里说人坏话。”
白以檀偏过头佯怒道:“苏幼莹,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担心你我跑过去干什么?还揭我伤疤……不知道那天我多狼狈是不是!”
苏幼莹挑眉道:“是是是,我没良心,你有,怎么没见着你跟凛王道谢?”
白以檀语塞了。
那天过后她好久都没见到云凛,再见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句谢谢太过微不足道,送礼物呢不说入不了他的眼,被别人见着还以为她攀附权贵,怎么做都感觉不对,索性就自欺欺人地当做没发生过。
令她松口气的是云凛也未提及此事,态度一如往常,后来因为私下调查黑衣人的事也甚少召见她们,久而久之,白以檀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直到今天苏幼莹又提起,感觉情绪有些杂乱,理也理不清。
就在她沉默的时候城门已经到了,士兵停步,苏幼莹翻身下马,见她还不动,便伸手扯了她一下。
云凛从万千花丛中过,骑着马到了她们面前,身后绣帕散落一地,众女仍在声嘶力竭地呼喊,内容越发露骨,白以檀都不忍再听。
“微臣就送王爷到此了,希望您一路顺风。”
这句话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苏幼莹无奈,继续执行着扫尾工作。
“这一月来幸得王爷的帮助,蓄水大坝顺利完工,苏郡免受灭顶之灾,此恩没齿难忘,微臣无以言表,惟愿您一切平安。”
一贯少言寡语的她能说出这番话,应该是对云凛派御医救了苏夫人心存感激,尽管他本人或许并不知这来龙去脉。
“此次治水一事诸位皆有功劳,苏郡守军良好的质素也得以体现,回天都城之后本王会如实禀告父皇,希望今后你们能将苏郡治理得更加强盛。”
“谢王爷夸奖,臣等定不负使命。”
依旧是苏幼莹答话,云凛瞥了眼垂眸不语的白以檀,拉动缰绳径直往城外去了,从舟和隐卫跟在后头,马蹄飞驰而过,踏得青石板咚咚作响。
眼见他们出了城门,所有士兵单膝跪下,呼声喧天:“恭送王爷!”
没过多久,白以檀缓缓转过身,极目眺望,官道上只剩几个移动的黑点,她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让苏幼莹收了队。
好了,可以查黑衣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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