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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柳絮一直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反复琢磨思量,要逼疯自己的节奏。郑嬴伟若是因为自己而帮老胡,那么一句谢谢是理应出口的;可若不是呢,岂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太尴尬。
寻求亲友团帮助,老四、丫头和周小六陪着她一起懊恼,几个人顶着一张张苦瓜脸,画面很是和谐。
老大迷魂了:“瞅你们几个那熊样儿,活人让尿憋死?多大个事儿啊?”太阁应人了,都叫人懒得看。
天生激进大胆的毛毛纳闷地嚷嚷:“可不嘛,多大个事儿啊,你就大胆地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说句谢谢,让他瞧瞧咱这气魄。让他瞧瞧咱这气魄是多么charming!”
“我感觉你表现的不能太霸气,我个人观点哦,仅供参考。郑嬴伟那人太拽太傲,他应该喜欢小鸟依人的,老大这样的他肯定不喜欢。”白老二笑吟吟地瞅瞅魏老大。
“唉唉唉,你老大我哪样了?来来来说清楚……人身攻击啊你!”魏老大怒了,遂狮子抬头一声吼,向老二进发,伸手就掐。
白静集中生智,抬手一探一扯。
“哎呦啥啊,吓我一跳……”魏敏定睛一看:“死毛毛,把你家阿布领回去,别成天跟吊死鬼似的在这,驴脸倒挂。”只见阿布拉着驴脸吊在床栏缝。
“老大……讨厌,说谁驴脸说谁驴脸?我二姐放了半床玩偶,你怎么不说她啊?”阿布娘抵死不依。
现场一片混乱加凌乱……
“啊明天咱们最后一节都有课,相约集体冲食堂啊!”魏老大忙里偷闲仍不忘吃饭。
“对,咱们都好多天没一起冲食堂了。明儿穿运动鞋,不信我丫每次都跑不过你们。”丫头发狠了。
“就是嘛,自从二姐跃升胡夫人以后,咱们都没有集体生活了。”老四这个遗憾啊。
“试用期、试用期啊!”白静忙更正。
“切,嘴上说试用期,其实因为老胡表白差点挨批斗这事儿,估计二姐早就以身相许了!”周小六总是能够语出惊人。
“嗯……”老二沉默片刻,认真地说:“以身相许倒是不至于,但是老胡那会要是真挨处分,估计我不会给他加考验期了,总是觉得心里亏欠他。”
心里亏欠他,这何尝不是柳絮心里的感觉呢。罢了,就让一句不轻不重、无关痛痒的谢谢划清界限吧,从此宁愿两人再无瓜葛。
第二日下课,姐几个约好,风卷残云地一顿猛跑,连笑带闹,引得路人观望。
“三姐,你越来越牛了,我穿平底还跑不过你个穿高跟的!”老四弯腰叉着腿猛喘气,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行不行,照老大的功力还差点。快跑,毛毛,就你慢!”柳絮这个骄傲啊自豪啊。
魏老大不屑地昵她:“老四和毛毛八百米考试都不过的主,你跟她俩比,丢不丢人啊?”
“哼,要你管,我们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柳絮嘟着小嘴,皎洁地笑。
郑嬴伟坐在第一食堂里,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看柳絮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跑近。洁白干净的颜色,衬着滑润细腻的脚踝,裙角拂过,蹭得他心里酥酥麻麻、奇痒无比。小巧的尖尖鞋头、细细的高跟,一步步踩在他心上,针扎一样撩人。
臭丫头也不怕摔着!以后敢再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到处乱跑。
她欢快地笑着,明晃晃的阳光映在脸上,衬得笑容更盛,明媚的使人挪不开视线。红嫩嫩的唇瓣微微嘟起,像成熟的上等车厘子,娇艳欲滴等着他采撷。他仿佛能感受到牙齿轻轻一咬、嘬上一口,里面汁水甜丝丝的味道。心里不自觉得一热,眼神更加迫切热烈,烫人般深沉。
柳絮端着不锈钢餐盘,站在那排队,时不时踮脚看着心怡的菜盆里还剩多少货。贪吃的样子都是那么讨喜。在满是灰头土脸男生的工科院校,更显得她娇俏漂亮。
她不停地跟身前身后的室友说着话,表情生动,小嘴张张合合,从不知道她这般善言。郑嬴伟心想,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却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而自己好像恰恰偏爱这个调调,每次都想狠狠地揉她入怀。
遇到柳絮以后,郑嬴伟突然发现自己会被她干扰。于是认真考虑过某些问题,自己所期待的伴侣应该是大气睿智、骄傲坚强、美艳妖娆型。这样才配得上自己的付出与努力。可每次看到她,情况似乎就不受控制。小里小气、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好?可就偏偏想多看几眼。
这时她们寻了边上两桌来坐,四张凳子的连体餐桌,老四和丫头迎面坐,柳絮对面空位。
眼尖的丫头看到柳絮身后的郑嬴伟,嗯啊清嗓子使动静、递眼神。待柳絮纳闷地回头,不偏不倚正撞进他的视线里。眼波流转,心里又一番涟漪。
尽量平静地回过身,心思一下变得凝重。尖尖的筷子头缓缓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莹润饱满,就像玲珑剔透的姑娘心。
老四和丫头瞅瞅突然异常沉默的柳絮,互递一个了然的眼神,低下头猛扒饭。
择日不如撞日,柳絮深呼吸了几次,豁出去了。推开饭碗,转身来到郑嬴伟面前。也不瞅有没有人注意自己,低着眼睛清清嗓子,洪亮地说了句“谢谢”。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再坐定,赌气似的抓起勺子挖了一大块米饭,使劲塞进嘴里,再填一口西红柿鸡蛋。红色的汤水顺着满满的嘴角流下,都想不起擦。
看得老四直咧嘴,丫头抬头看去,郑嬴伟凝眸盯住柳絮的背影,锁着眉头,那么深沉。
郑嬴伟的目光仿佛要把柳絮后背烧出大洞。想起她刚刚的面无表情,真想一口咬死她。哪次见到他不是娇俏的笑,羞涩的言语?虽然普通话说的极好,但有时还是难掩吴侬软语的娇甜可人。每次都像有小鹅毛在刷他的心尖,撩得他心思不宁。
干嘛今天垂着小脸儿,言语冷冰冰,像是刻意跟他划清界限。凭什么你柳絮时不时出现,撩拨得人家心痒难耐,完事了你掉头就走,一脸生人勿近?
原本沉稳有度的郑嬴伟血往上涌,忽的站起身,端起餐盘。丫头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惊得筷子掉了一根都忘了捡。
他自然地在柳絮对面落坐。塞得满嘴饭的柳絮,看清来人,震惊之余,一阵剧烈咳嗽,完了,呛着了。
老四和丫头连头都没抬,非常默契地端起盘子就跑。太没骨气了,更没义气。
看她捂着嘴咳嗽得抓狂,小脸憋的通红,连脖子都红透了,就像让人想咬一口的大苹果。郑嬴伟微微向前俯着身、伸着长臂拍着她后背,为她顺气。离得这么近,轻易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以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她身上擦的什么,怎么能这么香。
柳絮感受到他呼出的鼻息拂着自己脖颈的皮肤,脸上一阵羞涩滚烫,好在有咳嗽做掩护。
慌忙接过他递来的水杯,猛灌几大口,勉强有所缓解。
郑嬴伟见她脖颈红晕渐渐退去,深深望进她双眼。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杯口边缘,那里有她浅浅的红唇印。
柳絮看见他的动作,刚消散的红晕腾得再起,更加红。只得低下头装模作样使劲吃饭。可是在他的注视下,都忘了怎么嚼,整个腮帮都是木的,险些拿不住筷子。
“嗨师哥,跟嫂子吃饭呢啊!”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有人跟郑嬴伟打招呼,柳絮听到“嫂子”俩字,一口气没上来,又呛着了。这回连饭也顾不上了,站起身就要走。
郑嬴伟轻笑着跟来人点点头,同时一把抓住欲跑的柳絮,按坐回原位。自己站起身转到她身旁,轻拍着她后背。
柳絮紧张死了,根本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抬起手使劲推他,却不想被他反手抓住,宽大的掌滚烫厚实。轻轻捻了捻她细腻微汗的手心,柳絮身上一阵轻颤。
终于坐回原位吃饭,沉默良久,郑嬴伟缓缓开口:“一句谢谢就够了?”显然他知道柳絮所谓何事,更加默认了老胡表白的事儿。
她没有抬头的勇气,喃喃地问:“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周末,吃饭。”他又酷酷的,言简意赅。
“好。”柳絮终于放心下来,能用毛爷爷衡量的事儿,就不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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