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斋练

　　刘素并没有进酒吧，只是在门口等着。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他的头发，睫毛上都是水，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或许说本来就已经很湿了。
　　街对面走过来一个打着黑雨伞的人，很平凡的面容，却有双看起来很温润的眼睛。
　　“聂宇。”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聂宇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全身一震，将伞向他移了一点，转而也绽开笑容，“怎么不进去？不是说喝酒吗？”
　　“听说城西路开了家新酒吧，换个地方怎样？”刘素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据说有很多漂亮女孩子。”
　　“你其实可以……提前对我说。”聂宇那双一向温润的眼睛里灌进不知名的东西，“现在已经晚了，爵色就很好。”
　　“试试，男人嘛，你还怕晚回家不成？”他勾着他的肩膀，“以前我们不是经常大半夜回家？”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聂宇试探性地问。
　　“忘记什么？”刘素皱眉，“你怀疑我的记性？”
　　“不是。”聂宇笑笑，转移了话题，“新开的酒吧叫什么？”
　　“Isolated Island，”他和他慢慢往前走，“据说是个英国人开的。”
　　“走这里吧。”聂宇指着两栋大楼之间的路，“穿过去，抄近路。”
　　“好。”刘素笑着没有反驳。
　　两栋楼之间比较昏暗，路灯照不亮这里。这条路似乎越走越长，后面都是民居，是旧的将要拆迁的楼房，很多人已经搬走了，有的灯还亮着，有的整个都是黑黑的一片。
　　“你以前走过这里吗？”刘素走在了前面，看着眼前零散的灯光，“这里绕过去是城西路？”
　　“是啊。”聂宇收了伞，即使雨还在淅淅沥沥，“这里穿过去，再打个车就好了。”
　　“新开的那家酒吧我和小雨去过一次。小雨你认识的吧？我在那条路上还遇见过你……”
　　他转过头来，话音未落，聂宇就扑上去，手中的军刀冲着他的胸口重重的刺了下去。
　　刘素被刺得向后一仰，脚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血滴滴答答的淌下来，他捂着伤口，声音沙哑地问：“为什么？”
　　温润的伪装被剥落，聂宇将骨子里的疯狂展现到底，“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还不死，你不是早就应该死掉了吗？我把你埋了，我都把你埋了！”他颤抖着举着刀，一步一步向刘素靠近，“你忘了吗？我杀了你，我将你溺死了，你都没有呼吸了，为什么你的尸体不见了，现在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出来找我报仇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的。你出来一次我杀一次，是你自己非要找死的！”
　　刘素已经被逼到了末路，身子抵住身后的墙壁，他看着聂宇的眼睛，突然微微笑了。
　　这抹笑在聂宇的眼睛里模糊放大，他身心巨颤，重新举起了刀，“你在笑什么？”
　　“笑你。”他说。
　　紧紧地抓住刀柄，聂宇用尽全身力气向对方挥了过去。
　　红色的，红色的血水和着雨水遮掩了聂宇的视线，血水溅到脸上，冰冷的感觉将他自己的血液也慢慢冻结。刘素却依旧在笑，他顺着刀柄握着聂宇拿刀的手臂，牢牢地抓住他，“你听没听说过，雨天是亡灵返乡的日子。”
　　他的力气出奇地大，聂宇被他捏的生疼，苍白着脸说不出话，只剩下恐惧和颤抖。
　　刘素靠的更近了一点，继续说，“因为雨天可以掩盖他们的脚步声……”
　　聂宇睁大了眼睛。透过朦胧的雨幕，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那个人没有眼白，眼角却弯弯的，透着一股诡异的美丽。
　　“啊……”尖声叫着，聂宇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挣脱了刘素的手，将那把军刀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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