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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恨绵绵无绝期
项婴将昏迷的越小乙抱回了他们的房间,为她擦净身子,将她全身的伤都处理好,换好衣服,再仔细的将她的秀发梳顺。做完这一切后呆呆的坐在床畔看着她,她在睡梦中仍是不安稳的样子,项婴不自觉的抬手,想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却见她的嘴微微的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项婴附耳去听,才隐隐辨出不成句的话来“杀……杀了……我吧……杀了我……”
项婴望着她苍白着脸的模样,又有一瞬的心软。却很快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却最终只是轻轻吻了下越小乙的额头,低叹道:“饺饺,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呢?我是永远不会害你的。”
越小乙朦朦胧胧的昏迷了快一天才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幽暗可怖的刑房,微微转头,一旁的项婴听见动静立马过来看她,神色温柔关切。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天发生的仿佛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但是全身的疼痛又偏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是啊,确实是一场梦,只不过那梦不是断骨之痛,而是曾经的缠绵悱恻真心相待。
虽然不愿意,但是,梦终究是该醒了。
项婴见她醒来后呆呆愣愣,一动不动,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越小乙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现在温柔的样子,片刻后移开眸子。是了,她现在手脚都被折断,再不能违背他了,他终于觉得满意了。
“饺饺,你怎么样,还那么疼么?”项婴说着轻轻抬起她的右臂,越小乙不由得一颤,手臂却动不了。项婴见她低头垂眸,安安静静却散发着悲伤,就像受伤的小兽。
“饺饺,不要回北疆了,不差你这一个士兵的。”
“饺饺,等过一阵子我再带你出府好不好?”
“饺饺,乖,吃点东西。”
“饺饺……”
……无论项婴说什么,越小乙都不理睬他,也不吃不喝,一副倔强到底的样子。
到了第二天中午,项婴的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捏住越小乙的下巴厉声道:“越小乙!你这算什么?威胁我么?”
越小乙闭上眼,复又睁开,虚弱却坚定地说:“我只是觉得,若是一辈子让我像个废人一样,倒不如杀了我。”
项婴怒极反笑“你想死,我偏偏不让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每天都生不如死。恨我么,那你也永远只能呆在我身边,哪也去不了!”说罢端起桌上晾好的鸡汤,捏着越小乙的下巴灌下去,越小乙挣扎起来,但她手脚都无法动弹,项婴手上力气一加大,她的反抗也只是徒劳罢了。
接连几天,越小乙不吃饭,都是这般直接灌下去的。直到有一天,项婴喂她的时候,越小乙终于愿意张口吃饭了。项婴心中欢喜,却仍是板着脸道:“怎么?终于想通了?”“说话啊!”
“我会好好活着”越小乙好几天没有说话,悦耳的声音已变沙哑,“我应该战死在沙场上,我会好好活着,等着能回到黑骑军的那天。”
项婴心中悲哀,既为了她不再寻死而松了口气,又为她非要离开而愤怒。既恨她的固执决绝,又最喜欢她的固执决绝。越小乙这几日,早已激出了他邪佞疯狂的一面,越是愤怒反而表现的越冷静。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越小乙的一缕秀发,说道:“你想回北疆么?”说罢抓着越小乙头发将她拽到眼前,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我告诉你,不止你回不去了,那五千人没有一个回得去!”说罢看着越小乙惊愕的表情,笑的更开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我才是你永远的依靠。”
越小乙看着项婴疯狂的样子,想起最近的异常,他不让自己出府,没有苏将军和黑骑军的消息,香炉里那个莫名其妙的纸片……
“项婴,你要做什么,黑骑军会怎么样?”
项婴松开她,幽幽道:“既然你要恨的话,那就恨得刻骨铭心吧。”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让我来爱你就够了。
“项婴,不要这样,不要对黑骑军下手,不可以!我求求你好不好?”
“项婴,我求求你,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求求你!”
项婴漫不经心的履平衣袖上的褶皱,没有理会她的哭喊,让她恨上一辈子,也是好的。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越小乙的伤渐渐好转。某天晚上,项婴被急召进宫,项府闯入一伙黑衣人将越小乙救走,连夜运出燕京。项婴知道后立即遣督察院追查,但已是夜深之时,又不好大张旗鼓打草惊蛇,未能追回。
越小乙醒来之时已在城外农庄,旁边一人见她醒来,问道:“小乙哥,你怎么样了?”
越小乙这几日一直没有什么精神,愣了愣向那人看去,道:“十……哥?”
穆阿十曾与她一同出生入死,两人情同手足,眼见当初单纯善良的小丫头现在满身伤痕,失魂落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由得红了眼圈。“我若是能早将你救出来,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越小乙摇摇头道:“不是你的错”忽然想起什么,神色紧张“十哥,苏将军和黑骑军的弟兄们有没有事?
“苏将军领兵打赢了南楚,一个月前刚刚领兵回京复命。”
越小乙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项婴真的对黑骑军做了什么,那她真的不知怎么办了。
“十哥,你怎么知道……知道我在项婴那里?”
“我正好有事进京,听闻你们打胜仗回来,就去军营找你,谁知他们说你已经失踪。哪有这般蹊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听说当初明明是你追着去援助项婴,偏偏项婴回来后说未看到你,然后他就回京复命了。于是我就趁项婴不在时进府一探,发现你受伤卧床。我知道项婴心思缜密,为了不惊动他就先回去找了几个江湖朋友,等待时机好将你救出来。”
越小乙听闻他如此上心,查到自己下落,有所触动:“谢谢你,十哥。”
“你我何须这般见外?当初我失踪摔落悬崖,你才十来岁,跟着小纪带着大表哥捡回我一条命,还因此被处罚。无论何时,只要你有难,十哥都义不容辞。”穆阿十见她笑了笑,精神好了些的样子,试探着问道:“那项婴如此对你…我定当为你出这口气。”
越小乙垂眸,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不怨他,过阵子我回到军营,想必他也不能再把我怎样。”
她后半句话声音极轻,但穆阿十又怎会听不到,想说什么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来。
“罢了,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这是我朋友老家的地窖。督察院密探人多且有手段,我们还是小心为上,等你伤好了再说罢。”
嘉麟三年八月,武帝下令屠杀天权苑黑骑军。督察院七处、九处进行毒杀,死伤过半。
越小乙策马疾驰进京,心中十分焦急,听说京城又起混乱,还和黑骑军有关。虽然消息并不确切,但凡事无风不起浪。所以听闻消息的当晚,尽管十哥一直阻拦,她仍是趁十哥不注意赶回来了。她知十哥不愿再陷入纷争,不愿再给十哥添麻烦。这一路上兵荒马乱,心中越发不安,一刻未歇赶了一天的路,仍是不敢松懈。幸亏小黑能行千里,她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不大能用得上力罢了。
然而等她一路赶回天权苑,见到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上堆的,大都是黑骑军的尸体,而剩下不多的黑骑军与项婴所带的督察院仍在厮杀。
“越将军!”活着的黑骑军看到越小乙,仿佛有了希望。越小乙连忙加入战局,救下一名力竭的黑骑军士兵道:“怎么回事?”
“越将军,是督察院!苏将军和梁将军昨日已经,去了!”
是督察院!是督察院!项婴,我终是信错了你!我早该回来的,与黑骑军共存亡。
越小乙心中悲痛万分,不由得怒吼一声:“项婴!!!你个畜生!!!!!!!!!!!”她本就内伤未愈又连夜赶路,再加上怒火攻心,只觉心中锥痛,一口腥甜喷出。
口吐鲜血,她丝毫不顾身上的伤连发数箭射向督察院的人。又见到项婴骑马过来,毫不犹豫一箭射去正中他胸膛。督察院众人见状大乱。
项婴,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但你为何偏偏伤我黑骑军兄弟。
项婴倒在地上,只见她拭去嘴角鲜血,高举手中弓箭。
“黑骑军听令,随我回北疆,我等永不入京!”
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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