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

　　老太太平时是被人侍奉习惯了，家里的侍从贴身服侍着，也是花钱雇的，端茶倒水再怎么样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初次相识收到的种种照顾，老太太心中不免过意不去。
　　“咱们可是初次见面，能得到太太的照顾，我们已经是很感激了，请千万不要这样客气了。”
　　“是啊，太太这样无微不至，我们都没有住下去的勇气了，太太对我们就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那样相处会更自然一些。”苏扶椴接过话茬，本是无功不受禄，最起码不过多次伤人情。
　　林太太见老太太和苏扶椴这般坚决的退掉了自己的好意，却是心里始料未及的。在她的印象中豪门之地多是奢佣之人，可如今看来也未必。顾忌以后的见面林太太也在没有强留人意。
　　“好，好，就依老太太和少爷。只一样，在这边住，有为难的地可得告诉我，不许瞒着。我是好交朋友的人，也不嫌弃年龄，投缘就好，人好就行，出门在外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老太太您说是吧？”
　　老太太想着林太太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和苏扶椴在外或多或少确实需要人的帮助，以后寻找扶楮，也少不了麻烦这位热心肠的林太太。
　　“太太说的对，若是以后有麻烦事，一定会请您帮忙的。”
　　林太太开心地笑着给老太太和苏扶椴夹菜，脸上的幸福感可想而知。
　　饭毕，林太太洗得些水果请老太太和扶椴拿回房间去。只因老太太一路乏了，想休息一会儿这才婉拒了林太太闲聊的好意。
　　送走了老太太和苏扶椴，林太太便开始打扫卫生。这是，电话铃声响起。
　　“都办好了吗？”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的，按你的意思都做得很好。”
　　“嗯，那就好，今后的日子还需要您多费心照顾，费用我会按时给您汇过去。”男人停顿了一会：“我和你之间的约定，希望您保密。”
　　“我不说的，这你放心”
　　男人挂断了电话，虽然通过多次电话，但林太太从未见过这个神秘的人。打老太太和苏扶椴来的前两天，林太太就和神秘人保持着联系，关于老太太和苏扶椴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也都是神秘人一一告知。而林太太却对神秘人的情况一无所知。或者，林太太也无心想知道这许多与自己无关的，做自己该做的，拿到酬劳就行。
　　在城市的一角一个五星宾馆中，那个房间中昏黄的烛光，一个男人挂断电话端起桌子上的那杯红酒喝了一口，转身目光投向了灯火通明的街市。
　　男人的思绪的飘飞，这一刻他的心是安静的、是舒展的。
　　他拨通了电话。
　　“院长，我需要耽搁一段时间回医院，请您批准。”男人很诚恳的请求。
　　“你决定了？”
　　“决定了”
　　“院方提出的条件，你想清楚了？”
　　“是的，我回到医院的日子就是执掌三科的时候，我定会全力负责。”
　　“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暂时替你负责。等你回来了，再交到你手上。”
　　“好”
　　这一通电话，男人彻底失去了自由。
　　唯一可以宽慰的就是有苏扶椴。
　　来到房间，苏扶椴将水果放入果盘中，又煮了热水给老太太温着，便去洗澡。
　　想到以前洗澡都是爱斌侍奉，现在孤单地淋浴还真是不习惯，又想到饭前饭中林太太的表现着实让人想不通。一想到爱斌所有的疑虑也都打消了。
　　洗完澡后，扶椴敲了敲门，走进房中。老太太坐在床边，示意苏扶椴坐下。
　　“以为您睡了”苏扶椴手语说：“不累吗？”
　　老太太叹气道：“哪有睡意，一闭上眼睛都是你七哥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苏扶椴是明白老太太意思的，自己心里的那份思念也不比任何人少。只是人海茫茫该往何处寻找。找到以后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第一个动作又该是什么？是热情的拥抱还是呆呆地注视。
　　“要去哪里找好呢？”老太太很是担心，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十一也不会说话。
　　“明天吧，明天奶奶陪你一起去找。好在我可以问问路什么的。”
　　苏扶椴明白老太太替自己担心的想法很是开心，只是他不想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这样就多些时间，多些几率找到苏扶楮。哪怕一条路一条街地找也要找到。
　　“奶奶，我自己可以的您先休息，温水在客桌上，您渴了直接喝。有事发消息给我。”说完拥抱了老太太一下出了门。
　　看着苏扶椴充满信心的眼神，老太太感动极了。苏扶椴是上天赐给苏家的宝贝，而那脆弱的背影原本是需要人怜惜的。可他毫不保留地将爱给了别人。
　　出了门，苏扶椴想着怎么找才能最快地找到苏扶楮，就目前来说掌握的线索就只有那个不能确定的大学了。现在要确认的是他在不在那个学校。于是，苏扶椴拿出手机给爱斌传消息，得到的回复是“暂无”，也就是说家里没有动静。
　　苏扶椴做了一个决定。
　　本就是学生，装作学生也就信手拈来的事，只见苏扶椴用脚踏车推着两个大箱子，远远地门卫看见了。显然，苏扶椴的行为刺激到了门卫老鼠一般的神经。门卫上前拦住了苏扶椴，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拿出学生证看看”
　　苏扶椴看门卫的唇语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想到没有证件怎么办，□□的这么多怎么没有想到呢。还好脚踏车前的拎包里装了身份证和书之类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说着苏扶椴浅浅的鞠了一躬便打开灵宝左翻右翻的也没找到，门卫好像失去了耐心一脸不解。苏扶椴见状正是你机会，便将拎包中的物件统统抛在地上找。门卫一看确是学生的样子大热天的在阳光下晒着也不人道，就帮苏扶椴捡起东西往包里填还不时的道歉说：“真不好意思，你说下证件忘带就行了，也不必这样麻烦地找，我们可是很好说话的，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
　　苏扶椴没有生气的表情，还是很庆幸很蒙混过关。突然想到自己学校的门卫就不寒而栗。门卫捡起苏扶椴的身份证时停了停，口中念念有词：“苏扶椴，苏扶椴？和苏扶楮很像的名字”
　　看口型“苏扶楮”，苏扶椴像是在海浪中冲浪一样清凉到底。
　　“这么多东西，我帮你送到寝室，学生寝室距这很远，你推着车子也不方便怎么着也得20分钟。”
　　苏扶椴没有推辞，他知道门卫或许会提供一些关于苏扶楮的信息，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果真，如门卫所言，路程远。一路上高树参天，鸟语花香。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骑脚踏车的、怀抱着书散步的、情侣手挽手的还有各种社团纳新张贴的海报、悬挂的条幅充斥着校园。
　　门卫推着车，苏扶椴在旁扶着。不知不觉门卫便将苏扶椴带到了男生寝室楼下。
　　“只能到这了，我们门卫是不能进寝室的。”
　　门卫转身离去，嘀咕着：“这小子，也不知道说个谢谢。”其实，门卫又何尝在乎，只是唠叨一下。
　　在苏扶椴面前，是座新楼并没有完全装修好。旁边的泥土和砖瓦堆放在侧。高树遮挡住楼的边角，也是很有感觉的。“砖”苏扶椴突然想到了。学生们上课的上课、休息的休息，不一会的时间就听到有学生捂着被子跑了出来：“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宿管见状也闻声而来，只见在楼一角，砖头堆出的后面有浓烟冒出，便紧急呼叫保卫科和教导主任室。
　　保卫科和教导主任室赶了过来，所有人都想控制住火势，可到了才发现有一个学生在烧书。所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消防车鸣笛而来，教导主任火冒三丈：“谁叫的消防”，保卫科科员有些尴尬了，在一旁小心提醒：“主任，您叫的。”
　　保卫科科员将苏扶椴带到了保卫科，教导主任也在。二人轮番敲诈威胁。
　　“你是哪个院的，叫什么名字？”教导主任正襟危坐，面无表情。见苏扶椴不说话有瞅瞅保卫科：“不要装聋作哑，快说。”
　　苏扶椴依旧是不动声色，保卫科科员偷偷笑着，想着堂堂教导主任也有不鸟你的学生，看你怎么耍威风。
　　保卫科员整了整衣服，走到扶椴面前，突然拍定桌子：“小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还能得到宽恕否则按校规处理。”
　　苏扶椴看懂了唇语，只是耐住性子不说，呆呆地看着。
　　“我看这小子是不想活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为什么点火？为什么在宿舍那儿点火？”保卫科员不改以往审判风，面目狰狞地同苏扶椴四目相对。相对这个可爱既可恨的人，科员投降了。
　　“不要一味你沉默就能平安无事，你的行为将会被记入档案，跟你一辈子，让你入不了党，拿不到奖学金，评不了三好生”科员咬牙切齿。
　　“他这样的学生，应该没拿过奖学金。”
　　“现在不是讨论拿不拿奖学金的问题，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你要知道你还是学生，放火是不对的，会威胁他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也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你觉得呢？”
　　无论科员和教导主任怎样的软硬兼施，苏扶椴都以沉寂对待。就在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苏扶椴从拎包里拿出了笔和纸，趴在桌子上写着字。
　　科员和主任以为大功告成，相视而笑。
　　“这小子，认罪了，写悔过书呢。”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看到的竟然是“苏扶楮”三个字。
　　科员和主任争抢着看，思考着。
　　“苏扶楮？他叫苏扶楮还是找苏扶楮，很纠结的问题啊”
　　“给各院打电话问问，有没有这个学生。”
　　半个小时过去，教导室传来电话，确定有苏扶楮这个学生，是马克思主义学院三年级的学生，图案为税基马上赶到保卫科协助处理。
　　马克思主义学院团委书记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保卫科。同科员主任打过招呼仔细瞧过苏扶椴，一脸茫然的样子。
　　“书记啊，你是怎么教导学生的啊，还是马克思主义学院的学生，竟然干出放火这种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我看你这个书记要好好反省一下，你知不知道现在校长已经摘到了这件事，让我必须查出水落石出，我现在很愤怒、很生气、怎么会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学生，一点责任心和羞耻心都没有。”主任继续时被书记打断了。
　　“停，停，停，主任，我知道你现在很恼火，我也很着急对不对，可是主任，你得告诉我苏扶楮在哪儿啊”
　　科员和主任不约而同的只想苏扶椴，书记沿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要了要头。
　　“主任，这不是苏扶楮。”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主任，您是不是误会了。苏扶楮是我院的学生，我很清楚他的样子。可是眼前这个人他真的不是苏扶楮。”
　　科员和主任的头都大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苏扶椴站起身来递出了早已写好的一纸文字。
　　“各位领导，很对不起。我叫苏扶椴，是苏扶楮的亲弟弟。这次来是找回哥哥的，我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扰乱了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但是我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也是急于找出哥哥才会想出这样愚蠢的办法。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责。“
　　三位领导商量着。
　　“他不是苏扶楮。”
　　“他是苏扶椴。”
　　“他不会说话，也听不到我们说话”
　　“他是聋哑人？”
　　“真可怜”
　　“他是来找哥哥的，他哥是苏扶楮。”
　　“他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真是好孩子。”
　　“他烧毁公共财物了吗？”
　　“没有”
　　“造成人员伤亡了吗？”
　　“没有”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他造成了学生的恐慌？”
　　“嗯，是要处罚的”
　　“这么可爱、可怜的，你忍心啊”
　　“那怎么办？”
　　三人又嘀咕开了，不一会就听见科员说：“不愧是主任，脑子就是好使。也就您能担得起主任这位置。”
　　主任很自豪的说：“少拍马屁，呵呵，书记啊，你带回去吧，就交给你处理了。”
　　转身离开时，在纸上写了三个字：负责任。
　　究竟要负什么责任，苏扶椴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就在这所学校，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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