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学长

　　那一天的相遇。
　　进入北川第一，及川的目标锁定在男子排球部，记得提交入部申请的那天彷佛才刚要入夏，风吹在脸上清爽不黏腻，阳光暖和而不刺眼，校园绿意盎然，每个人都那般青春美好。

　　及川在体育馆外围徘徊许久，锁定了像是主将与王牌的俩人档后，拿着他薄如蝉翼的入部申请堵了过去。高举起A4白纸，压低腰杆到完美九十度，紧张的汗水滑过眼皮，顺着睫毛滴落在泥土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兴奋地发抖：
　　「学、学长！我要加入排球部！」

　　一道意味深长的沉吟声从头顶传来，不知道是俩人间的哪人接过他的入部申请，及川仍垂着头等待发落。上头的人笑了几声，

　　「噢──是要加入不是想加入吗？城户，你看这小子好大的口气！我都还没批准他就要加入排球部了呢！」
　　「喔。」被叫作城户的那人冷冷看了一眼应道：「遥，不要浪费时间。」

　　及川一听不妙，感觉自己要没戏唱了！日文的博大精深，日本人细腻到变态的感情世界就要把他害死了！他的双手依旧紧紧贴齐在西裤的缝线，脖子微微一抬，小心又谨慎地从丹田发力：「学、学长大人！拜托请让我加入排球队！」

　　噗哧一声，学长笑了开怀对身边的人道：欸这家伙叫我学长大人耶……你那什么脸！怀疑什么？肯定是在叫我啊！

　　这个时候的及川虽然弯着腰，一双耳朵却是拉得老高，除了最一开始，接下来都是这个话唠学长在自言自语，虽然有点吵，不过听起来挺令人快乐的。
　　学长咳了一声：「我说你一直弯腰不累吗？」
　　及川浑身一抖，「不、不会！」
　　「啊？我这是叫你免礼的意思，歪头看你我脖子都酸了。」
　　「是、是──！」

　　及川咻地一声直起腰杆，本来以为要加入排球部指要提交出申请，就能简单入部！怎么现在跟想象不一样呢！这会是不是抱错大腿了哇！我是笨蛋吗！早知道交给经理就好了！在他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时，这边的学长津津有味地读着他的申请表。

　　「好年轻噢，是一年级新生哪，你叫作及川彻？」
　　那个话唠，拿着申请书的学长，有一头黑亮的短发，软软地盖在额头上，当发丝被微风吹起时，他会用并拢的手指轻轻压住。跟旁边高大的冷面学长比起来，及川突然发现这个学长好小一只，不像是个运动员的皮肤白皙，暖暖的笑容如小溪轻浅潺流，一脸面善马上博得及川的好感。

　　及川不争气得红了脸，他见过许多好看的人，眼前的学长或许不是最好看的，可是一个人所散发的气场决定了人伫足于人群中的高度与气质，那是天生的个性，让人想要追逐的光点。
　　这个人一定很受欢迎，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小朋友，告诉学长，你想要打哪个位置呀？」眼前的学长笑咪咪地像在对着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话。
　　及川感觉日晒在颈子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渗进皮肤，他的血液滚烫地奔跑，为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及川觉得自己都要流鼻血了。
　　及川站直身体，回道：「二、二传手！」

　　「嗯，看你长得也挺高的，做二传手也不……哎城户你不觉得上天很不公平吗？DNA什么的我这辈子大概赢不了啦！可恶该退休了！」话到一半学长脸色剧变，突然拗起脾气，看的及川一愣一愣。
　　城户淡然地扫了一眼，早已习惯这人的抽风，抱着双手，「我早就说过，二传手跟王牌二选一，想打两个位置太贪心了，遥。」
　　「切长这么高的没资格发言！还有你才是真正的王牌吧！我不过就是个……游牧民族！」

　　二传手跟王牌二选一？游牧民族？！
　　及川瞪着眼睛在这两人间调换。

　　「不想跟你扯，快把这事弄一弄，班主任在等我们。」城户像是下了最后通牒，那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切了一声，扭曲着张脸碎声念道：每次都戳我的伤心处你这样很有意思吗！

　　回头面对及川后马上又是一脸笑咪咪，朗声对及川道：「小及川呀！你要入部当然没问题啰，只要学长我在这里签上大名就行！」

　　「真得吗！」
　　「当然。」

　　学长抅了抅手，及川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乃是学长肚里的蛔虫马上会意，立刻从书包里掏出原珠笔递上。

　　「乖孩子，真了解我。」

　　拍了拍及川的脑袋，一脸骄傲地向城户哼笑，「瞧，可爱的后辈源源不绝得来我怀抱，你一天到晚顶着张死人脸，都要把部员吓跑了！学着点！」
　　宫城没说什么，只是又催促一声快点。

　　「好了，你把这交给我们部里的经理，他收下后你就算正式入部，规则什么得他会告诉你。你虽然才一年级，或许没有办法那么快就上场比赛，不过如果不希望在球场上吓得发抖，就好好练习吧。」

　　「不是有句话说：机会向来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打排球就是这么一回事喔！加油吧。」

　　学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学长收回手臂，及川能够瞥见白皙的手指上捆满灰白的绷带，以及手腕上又青又紫的块状瘀青，这些都在告诉及川。

　　他是排球部的一员了，真正的，会打联赛的排球部。
　　及川看着入部申请上学长垫在手掌下签下的名字，笔划轻重不一，线条随性歪斜的三个字便落在及川的名字的下方，他在心里默念──宫城遥。

　　及川拽紧了纸张，忍不住敞声欢呼，在原地蹦蹦跳跳。
　　「啊！完了，阿岩是不是说过要一起来交入部申请？嘛，算了！」

　　这里是他的起点。
　　他将在眼前的这栋体育馆接受训练，在里头挥洒汗水，然后跟队友一起打赢一场又一场比赛，感受满满的撒隆巴斯与肌肉镇定喷雾的味道，然后他们会站在日本的顶点接受荣耀的勋章。

　　至于在往后几个月，他会知道宫城遥这个男人是排球部的骨干，擅长的位置是二传手与主攻手，由于找不到能与自己默契契合的举球员，舍弃了主攻手的位置，跟城户组合成北川第一的黄金组合。

　　崇拜是种鼓励。
　　六个人的球场，都因为作为个体的他们都太优秀，所以要找到一支绝对完美的队伍何其不易。
　　正因为是完美中的缺憾，所以就算少了宫城遥，排球部依旧能够走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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