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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前尘往事皆云烟
楚风异一连串问话问出，便半坐起身子看向云七，等待他回答，看向云七的眼神明亮狡黠。云七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似乎有些难得地局促起来，他不经意地动了动脖子，将脸稍微向内侧又移动了几分，才答道：“素问姑娘与那位叶公子本是夫妻。”
“哦？”楚风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着实没有想到，素问姑娘居然已为人妻，“素问姑娘既是他的妻子，那她又为何会在神仙谷中，还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云七摇摇头：“这个，云七也不知道，云七只是隐约知道，素问姑娘因为家中的缘故，离开了叶公子。”
楚风异略一沉凝，了然点头道：“大约又是才子佳人，棒打鸳鸯的故事。”他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推测十分笃定，随即换了副百无聊奈的神情将头向后一仰，重新躺倒在床上，无趣道：“哎，还以为会是多么复杂新奇的故事，没想到素问姑娘这样淡雅出尘的妙人儿，也终究是过不了这感情的坎。”
云七看向楚风异不屑一顾的神色，心中默默道：的确是复杂而痛苦的故事，然而其中缘由又如何是他这个外人能够知道的。云七似乎从中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点呆滞又醒悟的神情来。楚风异却没有发觉，许是觉得这故事太过平凡，浪费了他这么几日来积攒的好奇心，于是便顺着问道：“那你呢？我如何识得素问姑娘，我那叶公子穿着气度皆是不凡，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云七你又如何认得这样的人物？”
这一句问出，云七却没有立刻回答，长久的沉默弥漫在空气里，长久到楚风异都以为云七是不是又睡着了，才听见床的里侧传来一声清冷的回应：“叶公子曾经也是云七的主子。”楚风异微微皱起眉，语气里有些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不快：“你的主子可真多。”
那人却用平淡无味的声音答道：“加上主人，一共三人。”三人？楚风异心中有些堵了，轻轻哼了一声说：“他们如何是你的主人？莫非也救过你的性命，那救过你性命的人都是主人，岂不是也要叫素问姑娘一声主子。”他兀自嘀咕着：“你对主子的辨法也太随便了吧。”
“主人，并非如此。”只这一句，云七竟然陡然自床上跪坐起来，异常认真道：“云七自幼卖身为奴，谁是主子又有什么分别。但主人救过云七性命，云七认定的主人，只有公子一人。”
楚风异没料到不过一句一时兴起的抱怨，竟牵出了云七的效忠之言，他明明只是顺手救了他而已。一时间被这认真执着的木头弄得有些赫然，只好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困了，我们接着睡吧。”说完懒懒翻了个身，佯装睡了过去，心里却有些怪怪的。
云七这样的高手，自然是能够听得出气息的，况且楚风异并未刻意隐瞒，云七看着背对着他装睡的身影，微微勾起了嘴角，这个人表面上一派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样，其实却是认真起来容易害羞的纯情少年吗？
想起楚风异对素问和夜离那般轻描淡写的评价，原来，如何翻天覆地的变故旁人说出来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笔而已，富贵也罢与卑微也好，原来都不过是这么一句不过如此而已。
那么他的一生呢？云七有那么一刻陷入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迷茫里。他的前半身，幼年时就被人买下，被训练成了影子，成了他人的工具，以至于后来被利用、被出卖、被流放，都是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他除了接受没有任何别的念想。所以，他没有逃，在流放之地，他接受了命运，等待着油尽灯枯的死去。
直到那一天，他被眼前这个飞扬跋扈，自命风流的男人救了下来，他让他选择报答他的方式，这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他能够自己做出选择。即便对别人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对他却是绝无仅有的，难能可贵的新的体验。
但是他却根本不知道怎么选，他的过去一片黑暗，他的未来茫茫空白，他留在那里还是离开没有分别，于是鬼使神差地，他选择了跟着这个救下了他，飞扬的像是一道光一样的男人，也许跟着他，就能够明白自己要怎样的活下去。
也许有一日，他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云七看着自己因为长期握剑长着老茧的双手，试着紧紧握住，露出了一个与往日木讷呆板不同的深沉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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