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野

作者:疯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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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15


      瓜15
      天道示弱,恶鬼当道。
      一到晚上,恶鬼的脸更加青黑,白天行走的疲惫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她只能靠着茹毛饮血,维持生息。
      收敛魂魄的烂木头扔掉后,九眼天珠也还了回去,她该如何让越发幽暗的灵魂继续深藏在这副烂壳子里。
      站在山坡上,看见有人向地里的老妇人打招呼,“老太婆,扯花生啊?”
      “是啊,来抓一把!”
      摆着手,那人笑嘻嘻地走了。
      她学着打招呼,“老太婆,扯花生啊?”
      “是啊……”老太婆一看她的样子,只剩惊讶了。
      她一路跑过去,“老太婆,我帮你扯吧。”短短的毛灰仆仆的。
      老太婆反应慢了点,她已经在忙活拉苗,呼啦一把,花生的针全断了,花生还在地里埋着。
      “唉唉,不是这样扯,”老太婆轰她:“哪家的小孩儿,糟蹋老太婆的花生!”
      呼,再扯一把。
      雷霆万钧之势,提起一坨泥巴。
      啪,打开她的手,老太婆推她:“你走远点啦。”
      往着深山远走,翻飞起飘零的落叶,执掌着稀疏的枝桠。
      是玄铁鞭,向老鼠鞭去,溅起血污;是无弦箭,向飞鸟射去,惨淡鸣咽;是如意棍,向进洞过冬的蛇捅去,忍痛蜷缩;是消声枪,向正在啄木头的啄木鸟打去,寂静空宁。
      视一切皆为恶鬼的行踪,毫不隐瞒。
      遇见溪流喝水,坐上石头望云,与晒太阳的乌龟一待就是一天。
      乌龟爬进水里,溅起水花,恶鬼踏入生灵,带来死亡。
      月圆之夜,大开杀戒。
      合抱的参天大树,被拦腰挥断。延绵的厚厚草甸,被掀开头颅。她似乎不能再控制自己,短毛缩回头皮,血肉化为虚有,发出如狼似虎的嘶吼。
      临水自照,好一具骷髅骨。翘着长长的黑指甲,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碰了碰自己的骨架,那些幽远的记忆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凡眼所见,如墨似的黑,如雪似的月,皆为彩色,灵动如水。
      半大不小的身子,再没有活物近身。微风漾起叶面,翻落深红的血蔷薇。有放臭屁的黄鼠狼,有笨拙不堪的野猪,有来回晃荡的山猴子,有那么些成群的蚊子苍蝇,和那么些丑陋不堪的魑魅魍魉。
      咔、咔、咔、咔。
      骨架轻盈极了,没有动物觊觎她,没有生物惧怕她。来也是风,去也是风。
      跑累了,从山尖跳上月亮,悠悠地躺着。
      今夜以后,水镜里藏着花月,寒山苍雪中唯有一点乌鸦黑。关掉月的水润,天明。
      她摸索着前进,碰到一树梅花,只能闻到梅香韵,踩到一片雪水,只能熬过透骨寒。
      她的眼睛,一夜有神,长久黯淡了。一层皮,包裹着骷髅架子。月圆夜后变身,越发枯朽。从眼中抠出死眼珠子,扔给鸟雀啄,从身上撕掉皮,丢去鼠窝垫,躺在蛇窝里喂蛇,蛇在骷髅架子里串串。
      手骨撑着腿骨站起来,蛇呼啦啦地往下掉;站在太阳下,皮包骨头的又是她。弄不死。死也弄不死。
      一来二去的,摸到一颗树。爬上去,仰在树冠,静听风云。
      苔藓为衣,繁花作扮,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经年,树冠上有两股泉水喷泄而下,飞鸟以为深涧,穿来穿去着嬉戏,淋湿了就停下来弹弹羽毛。松鼠、麋鹿抬起头,在树枝上,在树枝下张大了嘴喝水,种子根植树缝,接无情泪作甘霖露,孕育了花朵。
      林人伐木,见着了奉为奇景,坐拥一个美丽的夏天。伐木期一过,回到林场,逢人便说,有桃源。
      “桃源,”被少年听见:“你们嘴里说的桃源,不过尔尔。”
      “这次不一样啊,请您去见了就知道。”
      桃源中的双流溪,是她学夸父留下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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